“什麼?”王玄聞言就像小心臟被人戳了一般,差點跳起,下意識左右看了看,道:“樑兄,這等話可不敢亂說。”
“太子之死,雖不我是親眼所見,但也差不多,那夜,可是那皇上重病找我進宮的。”
“找相公做什麼?”陳四娘很配合地問道。
“你相公我在建康城不是以醫術高超聞名全城嘛,忠勇王知道吧?長期癱瘓在牀,相公一出手,妙手回春,是以皇上也知道我,就請我星夜進宮治病,正好相公我就看到這場禍事。”說着,梁山一副無奈的表情。
“樑兄,這可開不得玩笑。”王玄聲音都發抖了。
要知道他們家仰仗的這位春風得意的叔伯,顯貴廟堂、鄉野,但卻是人人皆知的太子黨,若太子真的已經死了,稍有些政治智慧的就知道,接下來面臨的就是太子黨的清算問題。
“王兄,這等大事我怎能開玩笑了,我相信,過不了多久,襄陽也會得到消息。”梁山一本正經地說道。
恐怕是真的了,王玄面無人色,心道這梁山伯再沒譜也不會拿這等大事開玩笑。
朝中的仰仗一倒,說不定還下獄治罪,這傳到襄陽來,王家可就不妙了。
錦繡添花的事人喜歡做,但落井下石的事人更喜歡做。
“那天晚上啊,建康宮那是血流成河,皇上駕崩,太子劉明基跟六皇子劉明武直接開打,結果最後太子劉明基頭被劉明武砍掉,果然是皇家沒親情啊。”就在這時,梁山又拋出一重磅炸彈。
王玄就好像聽到晴天霹靂一般。
梁山說的如此詳細具體,那就是真的啦。
真的、真的嗎?
王玄覺得自己要暈倒了,這等情況下,王家還怎麼“氣焰囂張”率領諸家爲難樑家莊,這不正是授人以柄嗎?
“那最後是六皇子登基?”陳四娘問道。
一開始陳四娘是配合相公,到後面自然是心中好奇,心道這麼大的大事,相公卻不跟自己說,什麼意思?
“哈,誰能想到,六皇子處心積慮謀害了太子,最後還是沒有登基成功,他啊,也死了。”
“還有人在後面?”陳四娘驚道。
“娘子果然聰慧過人,老人言,會叫的狗不咬人,就是這個道理。”
王玄額頭滴汗了,忍不住問道:“那新皇最後是誰?”
“過幾日你們就知道了。”梁山開始吊胃口。
“別啊。”王玄的模樣像是要哭一般,若這一切是真的,早一步知道確切消息,王家也好早一步應對啊。
“這又不是多要緊的事情,眼下不是談襄陽王家跟樑家莊的合作嗎?”梁山笑道。
這傢伙,王玄感覺比抽了一巴掌還難受,連忙站起來,深深鞠躬,道:“還望樑兄告之。”
梁山看了看陳四娘,很無辜的樣子,道:“對老百姓而言,皇帝輪流做而已。”
陳四娘笑了笑,道:“相公你還是說吧。”即便是陳四娘,對梁山的得瑟勁也看不過去了。
“我看還是談合作的事情,這個才最重要。”梁山依然說道。
陳四娘翻了一下白眼。
馬勒隔壁的,王玄心道,在這等劇變之下,王家還高調的欺行霸市,這不是找死嗎?本來王家在襄陽就不是一手遮天,面臨內外許多競爭,不過是趁着遠在建康城的叔伯突然提拔之後水漲船高,衆人奉承,這才端起架子來的。
王玄道:“此事對我們王家事關重大,樑兄若能告之,王家上下感激不盡。”
“那樑家商隊在襄陽?”梁山遲疑道。
陳四娘差點拍起巴掌,相公着實可愛。不過這可愛,對王玄而言卻是着實可惡。
不過陳四娘心中大爽,如同六月天飲下一塊冰一般痛快,昨日王玄那番倔傲模樣,現在如同孫子一般,果然是相公出手不凡。
“最後啊,反而是便宜了劉明德。我來之前,我收到劉明德登基大典的請帖,沒辦法,聽說王家要跟我們樑家莊談合作,星夜就趕回來了。”
王玄忽然就有一種眼冒金星之感,比梁山直接咣咣甩兩巴掌還要頭暈。
王玄一臉悲催,心道你還不如直接打臉了。這話說的,跟王家合作比出席新皇登基大典還重要,這話要說傳出去,王家上下那幾百口人一個都別想活!
“樑兄,萬不可這麼說。”王玄整個都哆嗦起來。
陳四娘抿着嘴,忍住笑,相公真會胡說八道,哪知道跟王家合作的事,這不方纔才聽到的嗎?
“只要是在襄陽,樑家商隊暢通無阻,而且絕對沒有人敢爲難,抽稅之類的事更不可能發生。”王玄知道這個時候再不轉變態度,那就完蛋了,拍着胸脯道:“只要是樑家莊的事,王家絕對當自己的事來辦,誰敢跟樑家莊過不去,首先是跟我們王家過不去。”
梁山看了一眼這昔日同窗,雖然無恥得緊,但着實也是有些過人之處,反應極快,難怪被襄陽太守看中招爲女婿。
“我就說王家仁義嘛,所以我不理那劉明德星夜趕回來是對的。”梁山望着陳四娘道。
陳四娘沒忍住,噗哧笑出聲來了。
王玄臉色徹底垮下來,道:“樑兄再不要說笑了。”王玄心道,不帶這樣痛打落水狗的!
“王兄你也知道啊,這新皇劉明德跟我熟悉,原來是同一批進聖劍堂修行的。”
王玄瞪大了眼,心道馬勒隔壁的,老子不知道啊,你不說我哪知道,敢情這新皇還跟你是同修啊。
“這小子修行不怎麼樣,在外門時候都是我罩着他,不然的話這傢伙被人欺負慘了,後來我進內門,他還在外門,看來終歸不是修行的命,做皇帝纔是他主業。”
梁山說得這麼輕描淡寫,王玄就猶如五雷轟頂。
之前梁山的話雖然嚇人,但虛虛實實也就這樣,但是現在這話,兩個人一起進聖劍堂修行的,而且還一直當大哥罩着人家,這關係,鐵了去了,王玄最後一點不甘也沒有了。
玩不過,這昔日自己左右瞧不上的吃軟飯的梁山伯,現在跟皇帝是哥們,自己是拍馬也趕不上的,什麼叫今非昔比,這就是啊。
一念及此,王玄就臊得慌。可憐自己昨天還趾高氣揚的,現在可好,這買賣沒得做了,早知道這樣,自己不搶着過來了。
不對,自己過來,怎麼着也能讓王家提橋知曉可能到來的禍事,換一個不懂事的,根本就沒有轉圜的餘地,那可真是萬劫不復了。
正這樣想着,王玄就看到梁山從懷裡掏出一塊金燦燦的金牌來,遞給了陳四娘。
“娘子,你看看,這就是劉明德給的,說以後我可以隨意出入建康宮,我說我要隨意出入建康宮幹什麼?”
“幹什麼?”陳四娘一把接了過來,“安慰安慰那些深宮怨婦唄。”
王玄心道,老天啊,降下個雷乾脆劈死自己吧,這一對夫婦都不是正常人啊,相公說話已經臭屁得不行,這娘子還直接讓相公爬上龍牀,聽他們說話,小心肝實在受不了啊。
“那些庸脂俗粉,算了吧。”梁山很不屑地說道。
王玄頓時有一種如坐鍼氈之感。
“如朕親臨。”陳四娘輕聲讀道。
王玄腦袋開始嗡嗡,猶如羣蜂亂舞。
“給王兄也看看。”梁山抓過來,然後手一揚,直接向王玄拋過去。
王玄就看到一道金光,慌忙站起,然而雙腿已經發軟,突然站起,身子一晃,直接跌倒在地。
“咣”,金牌這雙手跳了幾跳,直接掉地上,王玄整個人也死仰八叉倒在地上。
梁山倏地站了起來,道:“金牌掉地,這可是要殺……”梁山沒辦法說下去了,因爲看到倒地的王玄雙目已經流出不盡委屈的淚水了。梁山心道,阿彌陀佛,我本善良,適可而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