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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自蘭若寺一別,聶家父女便四處飄泊,逃避緝捕。 聶小倩的三個同門師兄,一直護衛左右。因緣際會之下,他們打殺了一窩賊寇,自己佔山爲王,入了綠林。等天下大亂之時,當即抓住時機,揭竿而起,打着“清君側”的旗號,成爲義軍。
起義之後,端是一呼百應,應者雲集。一方面聶志遠的號召力不弱;另一方面則是正明帝所實施的新政太不得人心,正應了一句老話,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當人都活不下去了,再老實本分的百姓,都會成爲“刁民”。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聶家父女率領的義軍成燎原之勢,一連攻克了五座州府,江州便爲其中之一。
打下江州後,聶小倩率先找到了陳劍臣家,把莫三娘等人接出來,保護好……隨即揮軍北上,一直打到京城來。
聽完箇中經歷,陳劍臣唏噓不已。他明白亂世有梟雄爭霸,但沒有想到聶家父女的崛起,而且崛起的速度如此之快。這和正明帝倒施逆行密不可分,天下人心早已分崩離析。
要知道千百年來,儒家一直都爲朝政根基。可《文字法》的強硬頒佈,黑衫衛大肆抓捕各地儒生,便等於自掘墳墓,自毀長城。
所以,短短時間天統王朝開始崩潰,便在情理之中了。
念及廣寒道長的飛鶴傳說裡所說的真相,陳劍臣驀然臉色一緊。知道時間緊迫,便奮筆疾書,寫了一封書信,吩咐小義帶出去給聶小倩。
如今義軍兵臨城下。京城如臨大敵,早封了城門,等閒人根本無法出城去。王朝的統治底蘊還是不薄的,所有的軍隊都調動了起來,保護京畿。血氣翻騰,籠罩成陣,連嬰寧都感到有些不適。
而在城外,聶小倩所要面對的敵人。則是各地勤王的盟軍。
接受任務後,小義很快又土遁出城了。
“公子,需要我做什麼?”
嬰寧問。
陳劍臣道:“當然有。”當即面授機宜一番。
聽完公子的吩咐,小狐狸深感憂慮:“公子。你真要這麼做?”
陳劍臣目光堅定:“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廣寒道長他們在外,拖住釋家的力量,在城裡頭,只有靠我了。”
“可是……”
陳劍臣一擺手:“沒有可是。 務必先誅首惡,方能力挽狂瀾。跟我 請牢記”
“劍臣所言極是,深得我心!”
窗外忽有豪邁的聲音響起。
嬰寧一驚,陳劍臣卻立刻聽出來了。大喜過望:“燕大哥!”
推窗進來的,正是揹負巨劍的燕赤俠。
“燕大哥。沒想到關鍵時刻,你終於趕到。”
燕赤俠笑道:“大廈將傾。某家安能袖手旁觀?”
陳劍臣拍案而起:“有燕大哥輔助,此事必成。”頓一頓,回頭對嬰寧道:“嬰寧,現在你可以放心離去了。”
嬰寧道:“好的,公子小心。”
這不是陳劍臣和燕赤俠第一次聯手,在蘭若寺的時候他們便展現出了非同一般的默契,有燕赤俠在,嬰寧很放心。更何況,還有一個飛天夜叉做保鏢呢。
……
漫長的一夜,終於消褪,東方泛起了魚肚白,黎明時刻,曙光如縷,只是被那層層疊疊的濃雲所掩蓋住,一時間還無法大放光明。
紫禁城,鐘聲悠揚,文武百官井然成列,開始上朝。
氣氛,異常的肅穆壓抑,只是等了許久,正明帝居然不見蹤影。諸位大人面面相覷,又不敢議論,只能用眼神來交流。
這個朝會,本來就是正明帝通知的,爲何他姍姍來遲?
驀然,殿外一陣陣跑動的聲音,很快就見到一支約有五百人左右的黑衫衛衝了上來。領首者一位將軍,身形昂藏,面目粗獷,乃是黑衫衛的大統領王全洲。他率領黑衫衛踏入殿內,目光凌厲地往周圍一掃。
何頡大人臉色變了變,忽道:“王大統領,發生了什麼事?”
王全洲神色深沉,忽地拿出一卷黃娟,展開,念道:“文武百官接旨!”
殿堂上一衆官員聞言,趕緊跪拜下去,口稱“萬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天下烽煙四起,蒼生塗炭,皆百官之罪。着黑衫衛,捉拿文武官員共計一百五十三人,全部押赴天牢受審。”
王全洲的聲音鏗鏘有力,幾無感情。
“什麼?”
“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可能?”
“皇上,我們要見皇上!”
“皇上冤枉呀!”
這個消息,簡直晴天霹靂,一衆大臣,本來是要來上朝的,居然被一道聖旨,全部拿下,這個世界是怎麼啦?
說什麼押赴天牢受審,六部的官幾乎全部淪爲階下囚了,誰來審?皇帝親自審?
還審個屁呀!
所有的官員幾乎都被一網打盡了,皇帝這是發瘋了嗎?
他一定是瘋了……
不行,我們不能就這樣等死……
何頡忽地跳起來:“各位同僚,皇上一定出了事,被奸人劫持了,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快叫御林軍來救皇上!”
他也算聰明,同時想到另一個可能性,就是皇上被人拿下了,纔會頒下這等毫無理由的聖旨。
把滿朝文武全部下獄,他當光棍皇上,這個江山還要不要?自古上下五千年,這等事端,簡直聞所未聞。
王全洲神色冷峻,嘴角露出殘酷的笑意,一揮手:“拿下,如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如狼似虎的黑衫衛立刻撲了上來,手執刀槍利刃,枷鎖鏗鏘。
“你們敢!”
有骨頭硬的文官上來吆喝,卻立刻捱了大嘴巴,牙齒都掉落下來,一嘴的血;有孔武有力的武官要反抗,但他們手無寸鐵,被黑衫衛圍住,亂刀殺死,完全不顧血濺金鑾殿。
頓時慘叫聲,呼喊聲,叱喝聲,打殺聲,亂成一片。
“我可是大學士……”
何頡大人吹鬍須瞪眼睛,不料被兩個黑衫衛把持鐵鏈,毫不客氣就套到了頭上,沉甸甸的,幾乎把他的脖子都壓斷了。
“你們……”
“走!”
屁股捱了一腳,差點摔倒在地。他登時面如死灰:詭異,瘋狂,全亂套了……難道說正明帝知道大廈將傾,所以要進行最後的瘋狂,將滿朝文武,以及所有後宮都殺戮一空,然後他自己也要自殺殉國嗎?
可是,情形明明還沒有達到那個地步,又或者說,他們死到臨頭,可都連皇上的面都沒有見到呢。
朝廷亂套,整個京城都亂套,凌晨時分,黑衫衛大肆出動,馬蹄聲霍霍,將一衆大臣府邸全部圍住,所有的眷屬都被抓拿,押送到天牢去。昔日風光無比,橫行霸道的紈絝子弟,個個都面色慘然,身子抖瑟,在黑衫衛眼中,他們就像是被押赴屠宰場的豬羊,猶如死人。
不明白。
沒有誰能想得明白事情的變化,緣何會到這等地步?在前一天,他們還是整個王朝的權貴人家,這一刻,卻淪爲了階下囚,比最低賤的貧民都還不如。他們落得如斯下場,上朝覲見皇上的父輩們,自然也是被抓了。
駿馬奔騰,殺伐如潮,整個京城家家戶戶都關門閉戶,不見行人。因爲早有禁令下來,閒雜人等,一律不準出門。
這等滿城風雨之際,就算給百姓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他們都不會冒頭看熱鬧的。看着看着,只怕連性命都看沒了。
這不是洗牌,而是徹底的掀桌子。把所有的規則全部打碎,拋棄,皇上就像個不顧一切的瘋子,把桌子一掀:我不玩了!
真是瘋了!
燕雲塔上,陳劍臣和燕赤俠居高臨下,望着下面奔跑的黑衫衛,哭泣嚎叫的權貴子弟。
燕赤俠嘆息一聲:“豺狼在邑龍在野,昨夜西風吹睲血,可悲,可憐!”
陳劍臣目光銳利,正看見下面一羣人犯,乃兵部尚書張猛家的,其中張三公子赫然在,披頭散髮,帶了鎖鏈,行屍走肉般在鞭子的驅趕下向前走着。
他宛如死人。
這就是在國子監時,陳劍臣絲毫面子都不給他的主要原因。天地要變,大廈將傾,翻雲覆雨,這般的權貴子弟將淪爲血食,何足懼哉?
風呼呼的吹着,把衣衫拂起,鼻子一嗅,竟能聞到一些淡淡的血腥味道。
這一天,京城將血流成河!
誰之過?
陳劍臣心頭驀然閃過一種荒謬絕倫的感覺,忽又想起在景陽村時,慶雲道長打殺披着畫皮害人的山魈時所說的話:“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爲美;明明鬼也,而以爲神……”
相比之下,那件事便是天下大勢的一個縮影。
“燕兄,我們何時動手?”
燕赤俠眼睛望着遠方,沉聲道:“今晚子時。”
頓一頓,又道:“此僚處心積慮,以天下爲局,好大的手筆,就連我等都被瞞住了,實在令人佩服。”
陳劍臣苦笑道:“此等大事,問世人誰敢想?”說實話,就連他這個穿越衆,也是看到了廣寒的飛鶴傳書才如夢初醒。
“好吧,暫且休息一會。今晚子時,彼激發陣勢之際,就會有破綻,那時候,我們馬上出手。”
“好。”
陳劍臣面色一沉,念頭驅動,辟邪筆憑空出現在掌心:一筆千秋改,潑墨論成敗。
只看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