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皇后娘娘知曉了大皇子去錦州之事,安順從那時起就一直提心吊膽的,一顆心始終懸在嗓子眼兒,生怕陛下和皇后娘娘因此事鬧出極大的衝突。
幸好,最終兩人並未有太過激烈的爭吵。
但是皇后娘娘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安順自然要徹查清楚。
今日,他終於將所有的調查結果都拿在手中後,這纔敢出現在陛下的面前。
爲了能有足夠的時間查清此事,他還專門給了福全不少好處,讓福全幫他頂班。
可真是太難了。
“陛下,奴才已經查清楚了,前日皇后娘娘之所以知道大皇子去錦州之事,是因爲瑞熙公主聽了兩個宮女的談話,而這談話內容是沈采女收買了這兩個宮女讓人傳播的。”
安順弓着身子說話。
君澤辰聽到沈采女,完全沒有任何印象。
“沈采女是誰?”君澤辰眉頭微皺,語氣中透着幾分不耐煩。
“沈采女是錦州沈家的貴女,是東宮的老人,當初因爲給皇后娘娘的宮裝投毒,被陛下您貶爲了采女。”安順解釋道。
君澤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沈氏和皇后有何仇怨?”
君澤辰只覺心中煩躁不堪,如今是愈發厭煩宮內的這些女人。
可即便他貴爲皇帝,也不能將這些女人隨意拋棄。 至少養着她們,是君澤辰的責任,也是君澤辰唯一能給予她們的。
這也是君澤辰深感無奈的地方,如今後宮大權雖說都掌控在瑤瑤手中,可宮中女人衆多,又哪能每一個都監視得面面俱到,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采女。
這次還利用年幼的公主對皇兄的擔憂,心思當真是縝密至極,讓人防不勝防。
他也只能在這些人蹦出來興風作浪時將其解決掉,卻無法從根本上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
君澤辰無奈地揉了揉眉心,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奴才審問了沈氏,當初皇后娘娘的宮裝其實是罪妃林氏讓沈氏所爲,而據沈氏所言,她們二人乃是閨中密友,當初在錦州林氏幫了沈氏諸多,‘交情’實在深厚。”
甚至是安順不能理解的“交情”。
隨後繼續道:“也是因此,沈氏才心甘情願爲林氏充當利刃,替她除去皇后。”
“這次大皇子去錦州,正好錦州又是林氏和沈氏的家鄉,也許正因如此,知曉了大皇子前往錦州的消息,這才借公主之口,將消息透露給了皇后。”
“她的目的是何?”
君澤辰垂眸喃喃自語,眉頭緊鎖,目光深邃而凝重。
大皇子出發前往錦州之事,朝堂中知曉的都沒幾個人,衆人只知道君澤辰安排了任務給大皇子,卻並不清楚大皇子去了錦州。
後宮之中更是將此消息嚴密封鎖。
朝堂之上有能力打探到大皇子消息並且野心勃勃的,也就顏家、楚家。
這個沈氏將此事告知皇后,顯然她清楚他對皇后隱瞞了此事。
一個區區采女,哪裡能獲取這麼多機密消息。
所以這沈氏也不過是層層算計中的小小一環,背後定然有人在出謀劃策。
顏家在朝堂中上躥下跳,君澤辰暫且容忍了,因爲顏、楚兩家本就是拿來給君翊寰練手的。
但這顏昭儀若是在後宮中肆意蹦躂,那她純粹是自尋死路!
君澤辰眼底瞬間浮現出冰冷至極的神色。
“沈氏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那便是已有求死之意,遂了她吧。”
君澤辰表情平淡,但聲音彷彿來自九幽深淵般冰冷。
“顏昭儀那邊派暗衛時刻監視着,皇后如今懷孕,容不得有絲毫閃失,一旦發現顏昭儀謀算皇后的證據,便立刻將其囚禁於毓慶宮。”
等君翊寰將顏家處理妥當,再處置顏昭儀。
若是現在動手,總歸會打草驚蛇。
坤寧宮。
被父皇教訓了一頓的君嘉玥此刻猶如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腦袋。
她也知道了自己中了別人的算計。
母后身懷有孕,還因爲此事暈了過去,甚至動了胎氣,都是她太笨了。
蘇婧瑤靠在牀頭,君嘉玥像一隻溫順的小貓,乖乖地躺在母后的懷裡。
“母后,兒臣錯了,兒臣不該撇下您放在兒臣身邊的人,還中了別人的圈套,讓您懷着孕爲大皇兄如此擔憂。”
君嘉玥的聲音帶着哭腔,小臉滿是懊悔。
說完,小手輕輕地摸了摸母后的肚子,然後對着母后的肚子極爲認真地說道:“對不起弟弟或者妹妹,讓你在母后的肚子中也受了驚嚇。”
蘇婧瑤溫柔地摸了摸君嘉玥的頭髮,臉上帶着如春風般溫柔的笑意。
“沒有人會不犯錯,況且寧安還小,只要願意改正就是最棒的。”蘇婧瑤的聲音輕柔,彷彿能撫平一切傷痛。
“不過寧安能告訴母后爲何要偷跑出去嗎?”
蘇婧瑤微微低頭,目光慈愛地看着懷中的女兒。
“兒臣只是覺得衛梓驍長得好看,所以想要認識認識她。”
君嘉玥說完,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衛梓驍?蘇婧瑤在腦海中快速回想,沒記錯的話,應該是衛老將軍的孫子,如今是逸塵的伴讀,不過她倒是沒見過。
寧安從小在皇宮中接觸的男孩兒都是皇兄皇弟,偶爾見到外面好看的小男孩,想要認識也屬正常。
“寧安,你是皇朝最尊貴的嫡公主,想要見他,召見便是,就算是你以後想要招他爲夫婿,所有的主動權都在你的手中,不要讓自己的情緒被他所左右,知道嗎?”
蘇婧瑤從未教過寧安如何鎖住一個男人的心,如何得到一個男人的心。
因爲她從出生起就是皇朝最尊貴的女人,男人只能是討她歡心,而非她去討男人歡心,甚至寧安即使以後想要養面首,蘇婧瑤也不會阻止。
作爲蘇婧瑤的女兒,她的一生,就該肆意,就該縱情享受這個世界。
“母后,兒臣知道的,寧負所有人,不讓任何人負我。”
君嘉玥昂着頭,驕傲地看着母后,眼神中閃着自信的光。
蘇婧瑤輕輕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蛋,眼中滿是寵溺。
很好,希望你一輩子都無憂無慮,因爲你的父兄便能爲你撐起一整片廣闊天地。
你的丈夫......最好疼你一輩子,否則......
蘇婧瑤的眼底略過凌厲。
君嘉玥低下頭,小巧的眉頭微微蹙起,沉思了好一會兒,隨後又擡起頭,眼睛亮晶晶地說道:“嗯......除了母后,大皇兄,父皇,再加上君墨炎吧!不能負你們。”
“那是你五皇兄,從小就欺負你五皇兄,不許這麼沒規矩,你的禮儀嬤嬤是這麼教你的?”
蘇婧瑤故意板起臉,神色嚴肅地訓她,眼神中帶着幾分假裝的嚴厲。
“母后~兒臣儀態學得很好的,禮儀嬤嬤都會誇兒臣,除了禮儀,母后讓兒臣學的所有課程,兒臣都很認真,母后不要和禮儀嬤嬤告狀。”
君嘉玥連忙搖晃着蘇婧瑤的手臂,小嘴嘟得老高,聲音中帶着一絲撒嬌和着急。
上次母后因爲她走路蹦蹦跳跳,專門找了禮儀嬤嬤,結果禮儀嬤嬤時時刻刻待在她身邊,足足待了三個月,只要有一絲不規範的地方便要改正。
想到那段日子,她就覺得好累哦。
“那寧安改嗎?”蘇婧瑤忍住笑意,故作嚴肅地問道。
“嗯。”
君嘉玥嘟着嘴,不情不願地答應了,小腦袋垂了下來,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可憐。
君澤辰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母女兩人溫馨中帶着些許對峙的場景,他嘴角微微上揚,徑直大步走了過去。
隨後伸手將靠在蘇婧瑤懷中的君嘉玥輕輕提了起來,“你母后懷着身孕,不要壓着你母后了。”
他的聲音雖然嚴肅,卻透着濃濃的父愛。
君嘉玥被父皇突然提了起來,先是一愣,隨後像個靈活的八爪魚似的迅速攀着父皇,兩條小胳膊緊緊抱住不鬆開。
嘴裡還嘟囔着:“父皇~兒臣在跟母后認錯道歉。”
“嗯,寧安很乖,但是這次犯錯還是要罰,朕讓你抄寫宮規十遍,抄完了嗎?”
君澤辰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鬆動,神色嚴肅,並未因爲她的撒嬌而放過她。
君嘉玥從父皇身上滑了下來,低垂着頭,小手絞着衣角,聲音低如蚊蠅:“還沒。”
“明日給你母后檢查。”
“是,兒臣現在就去抄,兒臣告退。”君嘉玥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蘇婧瑤看着女兒離開的背影,輕笑了一聲,轉過頭看向君澤辰,“陛下現在也捨得罰寧安了?”
君澤辰坐在牀邊,伸手將她溫柔地摟在懷中。
“寧安也長大了,該明白的得明白,她的單純很容易被別人利用,這次是用來傷害瑤瑤,下次也可能是星星,可能是逸塵。”
還是要防患於未然。
蘇婧瑤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今日朕過來是想要讓你放下心好好養身子,朕派去星星身邊的暗衛傳了消息回來,星星安然無恙,再過幾日,星星會帶着讓所有人滿意的結果回來。”
蘇婧瑤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靠在君澤辰的脖頸處撒嬌般蹭了蹭。
成爲太后的路上,她想讓他永遠做她的刀,而不是需要除去的枝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