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柔便與師父同行,送他到相府門口。
路上,她實在難掩好奇之心,忍不住問道:“師父,看起來,你和黎王殿下的淵源不淺。師傅剛纔可是在暗示徒兒,要多關心黎王殿下?”
“你只知宸王不容易,卻不曾看到黎王的辛苦。爲師不能左右你的決定,只是適當提醒你。要怎麼做,當然還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師父,你當真沒有別的話要告訴我的嗎?”她總覺得,師父在瞞着自己什麼事,可問起來,他似乎不太願意說。
“爲師不適合介入世俗當中,有些話,更不該多說。總之,一切還要看你們自己的造化。若你還有需要,大可來無塵觀找我。實在找不到時,便可去託黎王殿下,他會知道我在哪。”
這麼一句話,讓桑卿柔更加懷疑師父和黎王的關係,他們怕不只是泛泛之交。
師父不願意多說,桑卿柔也不會強人所難的。
目送無塵道長離去,桑卿柔這纔回東苑。那時,管家正好在東苑門口遇到了桑卿柔。
卿柔想起,那是母親提起過,讓管家過來一趟。
管家見到卿柔格外殷勤,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還沒打算起來。
“管家,你可是有事相求?”
“大小姐,這……奴才只是不知,夫人專程找奴才過來所謂何事?不知道,大小姐是否知道?”
桑卿柔靜靜地看着他,也沒有答話。
管家又立即說道:“大小姐請放心,奴才對夫人和大小姐的忠心,天地可鑑。奴才心裡只有夫人和老爺,凡事也會聽從大小姐的吩咐。怕是夫人對奴才有什麼誤會,若是一會,夫人說了什麼,不知道大小姐能不能幫奴才說兩句好話?以後,大小姐有什麼需要,奴才一定萬死不辭。”
桑卿柔在心裡笑了笑,這管家可比之前那個機靈多了,大概是太機靈,這才辦錯了事,惹了母親不高興。現在又來表忠心,反而顯得虛僞。
“我能有什麼讓你萬死不辭的?你是府中管家,自然要做好自己的事。母親若是要訓話,必定是你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仔細聽着,以後不要再犯就是。管家若是知道害怕,當初又何必犯錯?母親還在裡頭等着,你趕緊進去吧!”
她也不表態,管家有些爲難,也只能硬着頭皮跟上去。
進去時,金玉顏已經在喝着熱茶,看上去像是在等管家。
聽到腳步聲,她擡了擡眼皮,又繼續喝自己的茶。
到了這裡,管家只能硬着頭皮面對。他三兩步上前,用自己洪亮的嗓音在金玉顏面前叩拜行禮:“奴才給夫人請安!”
金玉顏慢悠悠將茶放下,瞥了一眼管家,沒有作聲,又讓卿柔坐下。
“今日這茶,味道頗有不同,卿柔,你且嚐嚐。”
“母親,你忘了,你還在喝藥,這茶解藥性,你還是少喝爲好。”
金玉顏這纔想起,尷尬地笑了笑:“我這記性,越發不好了。剛纔忘了,就是突然想喝,便讓她們準備了。只嚐了嚐味道,應該不礙事。”
“剩下的,還是不要喝了。”
金玉顏滿口答應,可憐管家跪在那不敢動彈,母女倆聊了好一會,金玉顏纔想起,這裡還跪着一個人。
她連忙笑着說道:“瞧我!倒是病一場,連記性都大不如前,連管家跪在這許久都給忘了。管家,你且起來說話。”
“多謝夫人!”
才這麼一會,管家的膝蓋就開始發麻了,站起來時,明顯看見他雙腿打顫。
就在這時,金玉顏突然陰沉沉說道:“管家,昨兒我還躺在病牀上,可是你,讓人專程將老爺納妾給下人們的打賞親自送到東苑來的?”
管家就知道金玉顏是爲了這件事找自己,他一聽,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連忙求饒:“夫人饒命!此事,是奴才沒有考慮周全。只是,這是老爺的意思,要打賞府上的人,奴才也想着,讓府裡的人自己去賬房領便是,可二小姐說了,還是要送到每個人手裡,才能沾染些喜慶。府裡頭沖沖喜,說不定,夫人的病就好得快了。”
金玉顏忍不住輕笑了幾聲:“這府裡頭什麼時候輪到二小姐說了算?管家,你是老糊塗了嗎?二小姐是個什麼身份?大小姐可是這府裡頭的嫡長女,論資排輩,怎麼也輪不到她桑曉汐指手畫腳,你竟然聽一個庶女的話,成何體統?”
管家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擡頭:“只是,二小姐說了,這也是老爺的意思。而且,府裡的人都知道,這三姨娘不是二小姐獻給老爺的嗎?奴才糊塗,一時沒想明白,這才聽了二小姐的話。”
“你是真糊塗,還是盼着這相府裡換個女主人?你是覺得,在本夫人手裡的日子,不好過,是嗎?”
“奴才豈敢!夫人是奴才見過的最好的主子,打着燈籠都難找,能伺候夫人,那是奴才十世修來的福分,奴才怎敢有其他想法?”
“沒有那是最好!這府裡只要我金玉顏還活着,就斷沒有別人當家做主的可能,你最好給我記住這句話,看清楚,誰纔是這府裡的女主人。就算我不在了,這府裡也是大小姐說了算,知道嗎?你若連這點都分不清,那我現在就讓賬房給你支了月錢,你便收拾東西自己離開,也別在府裡當差了。”
管家嚇得臉色發白,相府管家這樣的好差事,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有的,他怎會願意就此丟掉?
“奴才治罪!奴才保證,絕對沒有第二次。”
“你今日也看見了老爺的態度,六姨娘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個婢女出身,能有多受寵?誰纔是這府裡真正的女主人,你可要擦亮你的狗眼,給我看清楚了。”
“是!奴才記住了,奴才心裡,只認夫人是這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不敢有異心。”
“記住你今日說過的話,若是你做不到,我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金玉顏冷冰冰的話嚇得管家不輕,他戰戰兢兢答應,金玉顏這才放他離開。
桑卿柔看她做完這一切,整個人像是被掏空了一樣,累得靠在椅子上,突然心疼起來。
“母親,你這又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