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陽朔知道消息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他火急火燎趕到宮裡,也沒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議政殿前,他不明所以,質問自己高高在上的父皇。
“婚約是您當初親自定下的,爲何現在又突然取消?父皇,此事您可沒有跟兒臣提過。此事既然是兒臣的婚事,您在做決定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問過我的意見。當初定下婚約,你沒有問過兒臣,如今取消婚約,你還是擅作主張。您真的有把我當做你的兒子嗎?”
皇帝面無表情看着歐陽朔:“你可知道,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這是你應該有的態度嗎?別忘了你自己是何身份。”
“兒臣知道!你是帝王,說什麼做什麼,不需要經過誰的同意。可我也是您的兒子,你能不能不要太過左右我的人生?”
對於這件事,歐陽朔一直憋着怨氣。這次,自己竟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再次被通知,婚約取消。
他和桑卿柔本來就發生了爭執,這下倒好,連這層婚約的關係都沒有了,他若再想挽回,以卿柔的性子,只會更難。
皇帝見歐陽朔爲此生氣,心中生出些許不滿。
“朔兒,你忘了父皇跟你說過些什麼嗎?你要時刻記住自己的身份,等着你去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怎麼能因爲這麼一點小事就動怒?你要知道,有朝一日,你得到了整個天下,那個時候,你想要什麼樣的女子會得不到?”
歐陽朔自然明白這道理,可他覺得,桑卿柔和那些女子都不一樣。她看起來,並不在意權勢。
“卿柔,和那些女子不同。兒臣對她是真心的!”
“若是真心,那你更不能表現出來,讓她成爲你的軟肋。要成爲一個成功的君王,就不能讓人抓住你的軟肋,或者說,你根本就不能有軟肋,你明白嗎?”
“兒臣不會讓她成爲自己的軟肋,可是……”
“沒有可是!她性子高傲,若是不能乖乖聽你的話,這樣的女人,是沒辦法養在後宮中的。凡事要以大局爲重。你要相信父皇,朕絕對不會害你。”
“父皇,可您一道聖旨,只怕,現在整個雍都城的人都會以爲,桑卿柔是被兒臣退婚的。被皇子退了婚的女子,以後要怎麼嫁給他人?”
說到這個,皇帝的臉上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
“這不正好如了你的意嗎?”
歐陽朔一怔,並未想到這一步。
“你不是真心喜歡她嗎?既然如此,朕便將她留給你。等你成就大業之後,只需一道聖旨,她就算不想,也必須遵從,入住你的後宮。到時候,你想給她什麼樣的身份,都隨你的心意。”
當初,他自己就是因爲太在意對方的感受,這才讓自己留有遺憾。
如今,同樣的事發生在兒子身上,他必須爲兒子先打算好一切。所以,其實,就算沒有金氏入宮一事,他也會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宣佈婚約取消。
至於理由,根本不需要。因爲,他是太辰國的皇帝,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
皇帝三兩句話,徹底堵住了歐陽朔的嘴。他不得不承認,父皇高瞻遠矚,考慮到了很多自己不曾想到的事。
他只是有些擔心,如果自己用這樣的法子將卿柔留在自己身邊,卿柔會不會因此恨自己一輩子。
“父皇,那這件事……”
“你只當什麼都沒發生,去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便好。不要讓兒女私情束縛了你的心,別忘了父皇交代你辦好的事,只有得到了一整本古卷,我們歐陽家才能萬古留存。
“是!兒臣一定謹記父皇的教誨。”
本是去討個說法,沒想到,自己反倒是被說服了。
歐陽朔從議政殿出來時,步子變得更加沉重了。雖然父皇說的有道理,可是,卿柔那邊,自己是不是應該去解釋一下?若任由其發展,只怕,卿柔會因此恨上自己。
以她的性格,若是以後都不肯原諒自己,那他們的關係,豈不是會越來越僵?
從宮裡出來,歐陽朔想了想,還是決定去一趟相府,找桑卿柔把話說明白。一路上,大家都在議論婚約的事,那些聲音如在耳側,一個個都在說,桑卿柔容貌已毀,被退婚是遲早的事。
“像她這樣瘋癲的女子,就算是相府嫡女,也配不上我們宸王殿下。”
“不過她也是命苦,如此,被退了婚,以後,只怕不會有哪個男人敢娶她了。”
“要是我,就直接找個庵子落腳,從此吃齋唸佛,還好一些。不然,留在相府被人當成笑話嗎?”
街道上,衆人對此事津津樂道,無不在取笑桑卿柔,歐陽朔突然停了下來,看了這些人一眼。
大家一看竟是宸王,一個個都不敢再吭聲了。
只怪他們說得太投入,沒有留意宸王的馬車經過,剛纔的話,也不知道被他聽去了多少。
歐陽朔當着衆人,故意提高了聲音說道:“齊越,改道,去丞相府。”
“是!”
去丞相府?
衆人一驚,這婚約不是已經取消了嗎?宸王爲何在這個時候去丞相府?難道,事實並非他們想的那樣?
宸王該不會是,取消了婚約之後,又後悔了吧!
桑卿柔當真有那麼好?
沒人知道歐陽朔的心裡在想些什麼,看着馬車緩緩往相府駛去,大家不敢再亂說話,皇室中的事情,不是他們能隨便揣測的。
此時的丞相府裡,歐陽彥早早來了西苑,就是擔心桑卿柔會因爲這件事悶悶不樂。可誰知道,她的心情倒是極好,居然坐在樹下飲酒彈琴。
“卿柔,你這就不夠意思了。一個人享樂,怎麼也不叫上我?”
桑卿柔瞥了他一眼,不知怎麼,看見他,竟煩不起來。大概是他笑起來的樣子讓人覺得很舒服吧!
桑卿柔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黎王都看見了,那就坐下一起喝一杯吧!八卦的話,就不要多說了。因爲,我也不知道那道聖旨是怎麼回事。”
歐陽彥也不嫌棄,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笑着說道:“我只覺得,既然你身邊的位置空了,那是不是代表,我的希望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