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水,自從上次向玄嗣討要赤霄劍後,白蘇就再未見過他,他不再來臨雲殿,白蘇也不去平陽殿,所以就算是一牆之隔也在未會面,兩人之間,終究連戲都難得做了。
白蘇思念父母心切,也不去管慪氣的玄嗣,一邊翻閱九重天上的書籍,一邊將九重天上的地勢格局都排查清楚,將來若是要跑也好知道方向。
九重天幅域廣闊,殿宇重重,樓閣無數,處處仙氣浩渺,霧靄茫茫,白蘇走了好些天,若是沒有落葵的提醒還是會走錯路。
浮蓮池是一座甚大的蓮花池子,漢白玉製的圍欄一眼望不到邊,池中碧綠一片,碧綠的荷葉熙熙攘攘的堆積在一處,中間點着數抹或白或粉的千重蓮花,仙風拂過,碧浪陣陣,花姿搖曳。
池中有一座精緻的小亭子,白蘇逛到此處,見此處風景怡人,便帶着落葵於亭中小坐。
滿池蓮花香氣鬱人,望着亭外難得的景緻,泡一壺香茗,白蘇覺得這幾天浮躁的心慢慢靜下來了,不多不說,神仙住的地方就是好地方,這些景緻就算是凡間的帝王也是沒見過的。
落葵見白蘇難得心情大好,將一杯泡好的荷葉茶遞到白蘇面前:“上仙若是喜歡蓮花,明日我可以帶你去蓮池瞧瞧,那裡的蓮花比這裡多上好幾倍。”
白蘇將茶放在脣邊抿了一口:“蓮池人多繁雜,還是這裡清淨。”
話音剛落,池中忽然飛出兩道黑影,白蘇吃了一驚,好在落葵手疾眼快,伸手便將那兩團黑影接住,伸開手一看,竟然是兩顆已經熟透的蓮蓬。
一個嬌滴滴脆生生的聲音從蓮池裡傳來:“是誰在那裡?”
落葵捏着兩顆蓮蓬道:“白蘇上仙在此,何人在此喧譁?”
池中的動靜忽消,默了片刻,划水的聲音響起,熙攘的蓮花被分成兩邊,一個粉衣少女撐着一彎小船出現在兩人面前。
少女的衣襬處沾了些許淤泥,船篷着堆放着許多熟透的蓮蓬,纖纖玉手撐着拿着船槳,見到白蘇,眼中精光忽冒,眉開眼笑道:“果然是白蘇上仙。”
少女急忙扔了船槳,摘下一朵偌大的荷葉,將船篷中的蓮蓬兜住抱在身前,足尖輕輕一點,便穩穩當當的落在白蘇面前。
少女抱着一捧蓮蓬,對着白蘇施禮:“白蘇上仙。”
一旁的落葵道:“原來是明鸞神女。”
那廂的白蘇一頭霧水,見落葵提醒,急忙道:“是明鸞啊。”
明鸞咧嘴一笑,十分豪氣的將懷中的蓮蓬往桌子上一放:“上仙,吃蓮子,我剛摘的新鮮着呢。”
白蘇笑着拿起一顆剝開,卻遞給了明鸞。
明鸞接過白蘇剝的蓮子扔進嘴中:“上仙不是在流雲殿中修養嗎?怎的到這裡來蓮花了?”
“殿中待着煩悶,出來散散心。”白蘇笑道。
明鸞坐在白蘇對面,手指飛快便剝好了一顆蓮蓬,將圓滾滾的蓮子遞給白蘇:“上仙,我能央求你一個事嗎?”
白蘇接過蓮子:“說來聽聽。”
明鸞先是嘆了一口氣,而後道:“我今年九千九百歲,再有一百年就要飛昇上仙了,可是我修煉不精,怕渡劫不過,到時候落得個灰飛煙滅的下場。所以我想問上仙,可有什麼渡劫的法子。”
如此,是來問白蘇渡劫的方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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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白蘇左思右想該如何誆騙這個女娃的時候,落葵忽然道:“渡劫乃是天道,如何躲得過,唯有勤加修煉方是正本,神女還是莫要尋旁門左道,好生修煉就是了。”
落葵語罷,明鸞眼中光芒黯下去了,像霜打的茄子般:“只能如此嗎?”
見明鸞求救似的望向白蘇,白蘇雖心有不忍,但還是十分正派的點了點頭,表示她很是贊同落葵的話。
“明鸞,你又在胡鬧什麼?還不快回去修煉,川穹帝君知道了又該罰你了。”
一個身穿黑甲的男子忽然出現,語氣甚是嚴肅,卻是笑着看明鸞。
明鸞現下臉色本就黯淡,見是殷驕面色更苦,心虛道:“師兄,你今日不當值嗎?怎麼到這裡來了?”
殷驕看着桌上堆放的蓮蓬笑意更深:“有人說浮蓮池的蓮蓬被人偷摘了,叫我來查看,沒想到那個小賊是你。”
明鸞擰着好看的眉毛,好像是要哭出來了:“浮蓮池這麼多蓮蓬,少了一點又看不出來,師兄連這個也要管嗎?”
殷驕面色更喜:“這些年九重天太過清閒,我們沒什麼事做,只能管管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了,你是自己去找川穹帝君受罰還是我領你去?”
明鸞急忙起身,臨走還揣了幾顆蓮蓬:“我自己去,剩下的留給白蘇上仙,不留給你這個大壞蛋。”
末了,明鸞又轉過身看向白蘇:“上仙,你回去告知玄嗣殿下,讓他以後莫要框我了,上次我說要來看你,他說你身體不好在殿中修養,可我今日一見並無不妥,他不想我去找你就直說,玄嗣殿下和師兄一樣,都是小氣鬼。”
語罷,便氣鼓鼓的走了。
白蘇有些懵,她在流雲殿裡一直沒人來拜訪,都是被玄嗣婉拒了?
殷驕很是滿意的看着明鸞離去:“白蘇上仙,好久不見。”
眼前穿黑甲的男子有些眼熟,白蘇想了想,原來是在浮玉山上見過。
白蘇回笑道:“好久不見。”
殷驕自來熟的在白蘇面前坐下,自顧剝了一顆蓮蓬,慢悠悠吃了一顆蓮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殷驕方纔是在捉弄明鸞,也只有明鸞那個傻丫頭會信。
“玄嗣神君最近如何?”殷驕突然道。
白蘇已經很多天沒見過玄嗣了,他到底如何白蘇還當真不知道:“他應該過得還可以。”
此話一出,殷驕愣了愣,旋即又笑了:“五百年前,我與白蘇上仙也曾這樣談過話。”
又是五百年前,白蘇只能尷尬的笑笑:“我有些不記得了。”
“無妨,所幸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嗎?”殷驕道。
又是白蘇聽不懂的啞謎。
“應該是值得的吧?”白蘇將信將疑道。
殷驕又與白蘇閒談了一會兒,說過來說過去左右離不開明鸞。
殷驕現是三十六天將之首,師承川穹帝君,不過兩萬年前就已從川穹帝君處結業受了天職,一路做到天將之首,算是九重天上與玄嗣較爲親近的一個人了。
明鸞的父親和殷驕的父親是多年好友,明鸞出生時,殷驕就已經是天將之首了,他第一次見到明鸞時,只覺得怎麼有長得這樣醜的孩子?皺巴巴的,像一隻乾瘦小猴子。
在母親的攛掇下,殷驕十分不情願的抱了一下明鸞,小小的軟軟的一團,拿慣了兵器的他第一次覺得手足無措,手臂都僵直了,那個醜娃娃竟然還對他笑了,不笑還好,笑起來更醜。
隨着時間過去,明鸞越來越大,早已經沒有了當年醜巴巴的樣子,生得越發粉雕玉琢無邪可愛,殷驕實在不敢將她和當年的醜孩子聯繫在一起。
因兩家關係好,殷驕常常見着明鸞,明鸞沒有兄長姐妹,自小就愛粘着殷驕,奈何殷驕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受不了動不動就哭的小孩子,所以從小就愛捉弄她,爲的是她能離自己遠一點。
明鸞是個認死理的孩子,就算是殷驕愛捉弄自己,她也十分願意和他一起玩。
但是近幾年不同了,明鸞越來越大,似乎不喜歡粘着他這個兄長了,甚至還拜入川穹帝君門下,管他叫八竿子遠的師兄了,川穹帝君門下有幾個模樣俊俏的小神君,整日圍着好看的明鸞轉,不知爲何,殷驕很是怕自己欺負的妹妹被別人拐走。
所以總是她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必要時還跳出來戲弄她一番,見她越生氣,殷驕就越高興。
殷驕與白蘇敘了一會兒話就回去當值了,白蘇也乏了,讓落葵將蓮蓬收下回流雲殿。
看見遠處一片荒山上立着一座孤零零的殿宇,白蘇驚訝,指着那座荒僻的宮殿問:“那樣偏的殿宇,是誰在那裡住?”
落葵似乎不願意看到那座宮殿,急忙拉着白蘇往回走:“那是禁地,上仙以後還是莫要多問。”
見落葵神色異常,白蘇也不好在問。
回的流雲殿時,白蘇見到了很久未見的玄嗣。
他還是穿着一身霜白的袍子,靜靜的看着院中長勢頗好的梨樹苗。
準備直接略過他又覺不妥,正思考間,玄嗣已經到她面前,見落葵用荷葉包着許多顆粒飽滿的蓮蓬,笑道:“蘇蘇,你喜歡吃蓮子嗎?”
玄嗣話音剛落,落葵就十分有眼力見的走開了,讓兩人單獨相處。
白蘇有些乏:“這是明鸞送給我的。”
玄嗣還想說什麼,又突然止住了,停頓了片刻道:“前些日子明鸞準備來看你的,我見你精神不好就回絕了。”
白蘇點點頭:“我知道了。”
“蘇蘇,你總是敷衍我。”玄嗣忽然道。
白蘇皺眉,終於將目光聚焦在玄嗣臉上,他面上表情仍是淡淡的,帶了一絲微不可聞的痛意:“玄嗣,爲何你總要將我看作白蘇?我早就說過我不是她,我也不想同你做戲,我不妨告訴你,我要回去,回相府,那裡有我的親人,有我的愛人,雖然比不上這繁奢的九重天,但是那裡纔是我的家,你就在這裡同暮晴好好廝守終身吧。”
玄嗣突然一把將白蘇擁進懷中,白蘇正要掙扎,玄嗣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冰涼的溼意彌散脣齒被撬開,玄嗣在她脣中瘋狂吸吮,白蘇只覺得有些刺痛緊接着一種舒服的酥麻襲來,白蘇只覺得體內的空氣彷彿被他吸盡,連呼吸都是困難。
玄嗣放開白蘇的脣,緊緊的抱着她,脣齒在她脖頸間廝磨,留下一道淡紅色的印記,他紊亂的氣息噴灑在白蘇的脖頸間:“真情還是做戲你感覺不到嗎?”
白蘇拼盡力氣推開玄嗣,怒目看着玄嗣。
玄嗣離白蘇幾步之遙,眸中墨色流轉,帶着白蘇參不透的晦澀:“蘇蘇,和我廝守終身的只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