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敵讓黃蓉擡來了一張琴,趁着蒙古兵不敢向前,焚香沐浴,披上白袍戴上綸巾,引二小童,於城上敵樓前,大開城門憑欄而坐。
蒙古軍隊到得城下,立足不前,雖然襄陽城樓已經倒塌了一小半,此刻攻城可謂是事半功倍,但是城內卻似乎空無一人,只有三人在城樓之上撫琴笑談。
蒙古軍中不少人是投降的漢人,他們知道空城計的典故,覺得襄陽只是裝腔作勢,只要己方大舉進攻立刻便能拿下,但只是苦於沒有命令。
過了一會兒,忽必烈等人趕到,但郭靖與楊過卻遲遲沒有出現,與他們一起不見的還有金輪法王等五人,而忽必烈身邊還站着黑袍沈無敵和樑蕭。
黃蓉左等右等,不見郭靖身影,正在暗自焦急,她雖然以爲郭靖已經以身殉國卻還懷有一絲希望,沈無敵雖然也同樣焦急,但是他在城頭撫琴,琴聲之內絕不能有任何的慌亂,因此只能強行壓下內心的波動。
忽必烈看了看城頭的陣勢,笑道:“好啊好啊,騰格里庇佑我等,打開南朝大門就在今日!”
樑蕭突然喊道:“慢!王爺!不可以!”
忽必烈疑惑道:“怎麼了?這襄陽城大門已破,正是我們鐵騎進攻的大好機會,爲何要止步不前?”
樑蕭拱手道:“王爺,這襄陽城與那諸葛孔明有莫大的關係,這點王爺知道吧?”
忽必烈點了點頭:“是,我確實知道,怎麼了?”
樑蕭又說道:“此去以西二十里的隆中,便是他當年耕田隱居的地方,而此地的襄陽城,更是按照他留下的思路設計,暗合九宮八卦,易守難攻。”
“可是這襄陽城牆已毀,我們只要再消耗一下,不就如同平地一般?到時只需我鐵蹄踐踏,便可取勝。”
樑蕭又說道:“若是這襄陽城裡還有伏兵呢?”
忽必烈笑道:“哈,你太小看我了,這襄陽城就算是有伏兵,即使是十倍於我,我也有把握將他們拿下!”
當忽必烈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似乎在放着光芒,似乎他的體內黃金家族的血液正在沸騰,樑蕭雖然也沾親帶故,但他爲了整個蒙古,不能像忽必烈這麼武斷。
樑蕭又要開口,黑袍沈無敵突然打斷了他。
“王爺,可否允許我去陣前說幾句?”
聽了沈無敵的話只會,忽必烈突然從熱血沸騰中冷靜下來,苦笑道:“師傅,我不讓你去,你便不去了嗎?”
黑袍沈無敵低頭笑了笑:“多謝王爺成全。”
說罷,他走到帳外,擡頭看了看城頭的位置,周圍人只見他擡頭看了看,之後就定在原地,只能看到他嘴皮子在動,絲毫聽不到他在說什麼。
“哼,沈無敵,空城計,這種計策一定不是你能想到的吧?是黃蓉吧。”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沈無敵嚇了一跳,他左看看右看看。
“你踏馬躲哪呢?站出來讓我看看!”
“你別找了,我在城下,我現在用的是千里傳音的功夫,你內力再深一倍也可以做到。”
“深一倍!你當我水桶啊!”
黑袍沈無敵笑了笑:“你別白費心機了,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了解你的人,那麼一定是我了,此刻襄陽城內定然是兵力虛弱,再加上郭靖不在,取下襄陽易如反掌。”
沈無敵突然停止撫琴,放聲大笑,不論是宋兵還是元兵都摸不着頭腦。
“那你可別忘了,最瞭解我的人絕不是你,而是我自己,你大可以來賭一賭,我這裡到底是有人,還是沒有人。”
“你的這個計策倒是不錯,連自己都騙,只不過你還是忽略了一點,就算你那裡兵力遠勝於我們,那隻要有我一人在,卻也不會落了下風。”
沈無敵好奇道:“我就很不解,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和你說過了,孫猴子最後一棒子打死了六耳獼猴,正如我會打死你一樣。”
“那你要取我性命,此刻便可以來,你我雖是一人,但實力卻天差地別,爲什麼還要如此大費周章?”
對方笑道:“殺人當然不夠,我要的是誅你的心!你奪了身體快要二十年的控制權,我絕不會和你善罷甘休,殺了你怎能緩解我心頭之恨!”
只聽一聲如同雷霆般的怒喝,便似乎當日當陽橋邊的張飛。
“休得猖狂!”
兩個人影突然從遠處飛至襄陽城下,黃蓉喜形於色:“靖哥哥!”
郭靖冷哼一聲:“郭某承蒙王子厚愛,放我等迴歸襄陽。”
忽必烈笑道:“郭叔父,兩軍陣前,不便如此,還是請等我拿下襄陽,咱們在帳內再敘舊,如何?進”
他身邊的黑衣人突然打斷道:“不可,快撤!”
忽必烈疑惑道:“師傅,沈先生爲何如此?這定然是宋人的空城計,他們城內就算有伏兵,也擋不住我蒙古鐵騎!”
樑蕭說道:“王爺有所不知,這沒有郭靖的襄陽和有郭靖的襄陽,簡直就是兩個城市,如果我們沒有把握面對一個嶽武穆,還是暫時後撤吧。”
忽必烈不忍如此大好機會就此放走,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他擡頭看了看城樓的沈無敵。
沈無敵見對方識破了自己的計謀,也不再裝模作樣,站起身抱着琴走到城樓邊,雙手一扯,竟然生生將瑤琴扯成兩半,又奮力一擲,那瑤琴一半落在了忽必烈身前,一半落在他的身後,前後均是三步距離。
沈無敵學着蒙古人的話罵道:“還不快滾!再不走長生天也救不了你!”
忽必烈大驚,連忙下令後撤,襄陽城就此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