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河西各不相同,河東晉軍三五成羣的追殺着魏國禁軍,衛風下的命令是以二十里爲限,這沒辦法,在他的東南方向,還有一支九萬人的軍隊在向薊開進。
河西晉軍雖由於具裝重騎的陸續不支倒地而笑聲漸止,卻仍沉溺於歡樂的海洋當中。
人人面帶笑容,有人負責警戒,有人收攏魏人的備馬,還有人在屍體上摸摸掏掏,當然了,最令人振奮的,則是親手扒去老爺兵們身着的沉重甲騎,與騎上那膘肥體壯的西域良馬!
衛風也帶着親衛與徐道覆回到了河的西岸,冼恩卓立刻遞上一把馬槊,興奮道:“將軍,這一次可是大發了啊,您看這馬、這槊,都是咱們軍中沒有的啊!”
衛風接過馬槊,揮舞了幾下,呼呼風聲中,果然韌性十足,輕重合適,武技高強之輩,用於騎兵衝鋒要比大馬刀趁手,因爲刺戳既比劈砍節省力氣,也更加致命!
蔣宣也接過來道:“將軍,具裝重騎的裝備齊全,連馬匹魏人都給預備好了,咱們不如也組建一支具裝重騎吧,魏人之所以會搞成如此狼狽,是用法不對,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具裝重騎用在了刀口上,當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不!”衛風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騎兵應以快捷輕便爲主,具裝重騎若論起犀利,如何能與弩炮相比?我軍即有弩炮在手,又何必取其短處?但這些馬匹裝備棄之不用倒也可惜。這樣罷,取了薊之後。本將組建一支玄甲天軍,以三千爲限,持槊,人披明光鎧,馬披輕甲,專用於戰陣突擊,由騎兵中挑選,劃入本將親衛!”
一瞬間。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了躍躍欲試之色!
其實衛風早就想組建一支像李世民那樣的玄甲天軍,衝擊力與機動性兩者兼備。
《資治通鑑》有云:秦王世民選精銳千餘騎,皆皁衣玄甲,分爲左右隊,每戰,世民親被玄甲帥之爲前鋒,乘機進擊。所向無不摧破,敵人畏之!
李世民使用玄甲軍主要是以側翼突擊、埋伏與正面衝擊爲主,所謂側翼,未必是敵陣的側面,也可能是敵軍的薄弱環節,或者迂迴到敵軍陣後。通過正面部隊與敵接戰,待敵銳氣受挫之時,李世民率玄甲軍或突擊敵陣的薄弱環節,或迂迴,前後夾擊。往往會給予致命的打擊,使敵就此崩潰。而正面突擊,以玄甲軍爲前鋒,大軍爲繼,直接對敵陣衝擊,把敵人的陣勢衝亂、衝散,從而最終達到殲敵的目標。
相對於李世民,衛風以騎兵克敵制勝的手段過於單調,他缺的正是一支軍中的靈魂,甲與馬槊可以花時間、花費大量財物製造,但問題的關鍵是,在今日之前,衛風沒有衝擊力強悍的戰馬啊,蒙古馬種吃苦耐勞,對草料與環境的要求不高,易於飼養,耐力強悍,唯一欠缺的便是西域大馬的爆發力,衛風之前剿獲來的十餘萬戰馬,全是蒙古馬種,因爲秦、燕、魏三國的馬匹都是蒙古馬種或與之相關,這也是他遲遲沒有把親衛組建爲玄甲天軍的根本原因所在
!
現如今,所有的條件都滿足了。
“將軍,將軍,捉到一條大魚!”衛風的思緒被驀然打斷,不禁回頭看去,幾名親衛綁着一名年輕人扭送了過來。
這人渾身騷臭難當,臉面強作出一副不屈的姿態,但是眼神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衛風皺了皺鼻子,嫌惡的問道:“你是何人?”
“哼!”這人怒哼一聲:“孤乃大魏朝幽州刺史、督河北、遼右雜夷諸軍事、嗣衛王、衛將軍拓跋篡!”
“哦?”衛風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就是那死鬼拓跋儀的子嗣?”
“正是!”拓跋篡胸膛一挺,怒目瞪向了衛風!
在他眼裡,既然沒逃掉,落衛風手裡斷無生理,倒不如氣勢十足的去死,這樣死訊傳回平城,拓跋珪於情於理都該赫免他的兵敗之罪,說不定還能另給加贈、追封,死了也能落個好名聲。
孰不料,拓跋篡的話語剛出,便是啪的一聲脆響,臉頰頓時火辣辣的脹痛,原來被人呼了一耳光。
李駐破口大罵道:“你他孃的算什麼鳥玩意兒?正是你麻比!衛王與衛將軍是你配擁有的稱號?你膽子倒不小啊,呵呵呵呵~~”
李駐陰笑了幾聲之後,向衛風拱了拱手:“將軍,把這小畜生交給兄弟們修理,末將定教他乖乖的去掉衛王與衛將軍稱號!”
衛風擺擺手道:“不急,先把拓跋篡浸河裡洗洗乾淨,召來追擊的弟兄們,儘快收拾好回營再說,馮跋與高談德也該來了。”
“遵命!”幾名親衛把拓跋篡如拖死狗般向河邊拖去,全軍上下也進入了緊張的忙碌當中。
不多時,追擊的騎兵相繼回返,在把剿獲物資與陣亡將士的屍體帶上之後,大軍向着西面快速奔馳,據大略清點屍體與人頭估算,禁軍約逃出了兩千餘騎,僕軍與具裝重騎全軍覆沒,這宣告了自此之後,魏國將永遠失去了主動進攻的能力,但對於衛風更可喜的是,還是獲得了五千匹西域良馬,使得他也可以組建自己的玄甲天軍!
在平原地帶,尤其是隨時會發生交戰的區域,軍隊的移動一般是構成一個或數個方陣前行,以儘量避免遭受敵軍突襲時,被截爲兩段的危險。
燕國與高句麗的援軍就分成爲了兩個軍陣,左右相隔五里,給人一種井水不犯河水的感覺。
高句麗軍四萬人,輕騎三千,雖然有了燕人提供的部分裝備,但三萬多步卒仍有半數身着粗布土衣,武器也參差不齊,甚至還不如衛風之前接觸過的高句麗軍。
想想也不奇怪,在平壤一戰中,高談德的主力大部被殲,損失及其慘重,不是幾年內可以恢復的,更何況,以往高談德可以很輕易的從新羅、百濟獲取給養,但如今,這兩個國家幾乎被衛風滅去了,相當於斷去了高句麗的財源
!
燕軍則是五萬人,有輕騎三萬,其中包括禁軍五千,燕國的禁軍遠不如魏國強悍,這沒辦法,持繼不斷的戰亂與宮庭政變,使得燕國的禁軍大多消耗在了內鬥當中。
馮跋親領禁軍五千殿後,兩翼各一萬兩千五百騎護翼着兩萬步卒與糧草輜重前行。
燕軍雖然有所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與高句麗軍的區別,就相當於朝庭官軍與農民軍的區別!
潞縣距薊百里左右,距離適當,原本是個理想的屯糧地點,可是馮跋害怕啊,害怕被衛風斷了糧道,因此足足帶上了可以食用三個月的糧草。
馮跋看了眼邊上的高句麗軍,目中一絲陰霾閃過,高談德不但拒絕了合兵一處的提議,還連龍城大門都不進,分明是對自己存有深深的忌憚。
其實馮跋也能理解,如果雙方實力相當還好說,可是高句麗也太上不了檯面了,起初馮跋還存有與高談德精誠合作的心思,但當高談德領軍來到龍城之後,立時心裡撥涼,他沒法想象,這種兵甲不全,又以步卒爲主的軍隊也能拉出去作戰,這擺明了是浪費糧食啊!
務銀提也看了眼高句麗軍,轉身拱了拱手:“天王,高談德雖然軍容不盛,時機成熟時卻可以拉來當先登使用,請天王放心,高談德不足爲懼,臣有八成把握讓他來得去不得,但臣不安的是,至今仍未見着晉軍影蹤,晉軍於昨夜出發,按常理來說早該到了。”
撥營之後,馮跋也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晉軍越是不來,他心裡越是不安,總感覺前方有圈套在等着自己,因此把斥候散開,全軍嚴加戒備。
馮跋自從稱了天王,威嚴日增,這時的他,正眉心緊擰,目光閃爍掃視着四周。
“嗯?”馮跋突然轉頭望去,一名斥候絕塵而來,很快鑽入了軍陣當中。
這名斥候來到近前,施禮道:“稟天王,西北方向十五里處有一戰場痕跡,陳屍數萬,以兵器、甲冑與血跡屍斑判斷,當是魏軍,約於一個時辰至一個半時辰前死亡!”
“哦?”馮跋神色一變,目中現出了驚疑不定之色:“莫非是魏人偷偷潛入的伏兵?”
斥候沒有答話,他知道不是問自己,果然,務銀提接過來道:“請天王容臣問他兩句。
馮跋略一點頭。
務銀提又問道:“周邊你可曾細細探察?有無敵蹤?有何處利於伏兵?”
“迴天王與上大將軍!”這名斥候拱了拱手:“戰場是沿着一條南北向的無名小河展開,河西有片樹林,河東十里有山丘,要說藏兵,當以此二處爲佳,但末將曾進去看過,如今已無一兵一卒,且數十里之內再無活人。”
務銀提略一沉吟,便道:“天王,如臣沒料錯,或是魏主明面拒絕來援,實則暗潛伏兵欲收漁人之利,而衛將軍尋出了魏人,並設伏誘殲之,此去不遠,且無人蹤,不如過去看看,以判斷雙方的損失情況,天王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