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水下爆破大隊的蛙人們正在水下仔細地檢查着整條船的姿態和關鍵的部件。這些灌滿了水的油桶如今都已經被確定固定住了的,他們所需要做得事情就是仔細檢查是不是有脫落的。
事實上這些接受了潛水訓練的蛙人們此時並不怎麼相信就憑這些空的鐵桶就能把這麼大一艘船從海底撈上來,就好像他們不相信港口裡浮着的東風號真的是鋼鐵製成的一樣。儘管東風號讓他們已經眼見爲實,但是卻都在心裡認爲這是元老院裡有法術的人搞出來的障眼法。這種概念不僅在這些蛙人們心裡,同時也在本地土著心裡存在着,他們總覺得鋼鐵這種東西不會浮在水上,鋼鐵巨舶就更沒有可能浮在水面上了。每天都有好奇的土著或者歸化民試圖靠近東風號去看看,但是大多數都被附近巡邏的陸戰隊驅離,極少數甚至游到了船體附近,還摸了摸船殼,確信了是鋼鐵的,不過這些人中間很大一部分都死了,陸戰隊的特級射手以及每天都在港口裡巡邏的春曉號時刻都在準備對付那些好奇心過剩的土著。
面對此時油桶中冒出的水,蛙人們只是充滿了不理解,爲什麼裝滿水的水桶會在水裡往外排水。但是他們還沒有來得及開始關注排水的問題,讓他們目瞪口呆的事情就出現了。一開始還有些下垂的船體支架現在開始慢慢繃直了,這些油桶此時正好像被無形的手握住一樣托起這些支架向上推。
不過打撈這種事情不是那種一鼓作氣就能做好的事情,浮力固然是打撈的重要因素,但是更重要的是平衡。船的甲板是平的,在上浮過程中很可能就會因爲水壓產生偏差,速度過快就可能給打撈的托架產生過大的壓力導致折斷造成事故。另外每上浮一些距離,範例就會讓氣泵停止工作一下,開始調整整個船體的姿態和平衡。
從早上到中午,蛙人們幾乎一直在水下進行着打撈的檢查和協助,只是每隔一陣就上來換一個壓縮空氣瓶。
此時的範例身穿一身工作服,歪戴着80鋼盔,左手拿着一臺步話機,右手握着鼠標,坐在燈塔上的指揮台前,全神貫注地盯着面前筆記本上的實時視頻畫面,他現在的樣子一點兒也不像個反間諜處的主任,反而像個工頭一般。
雖然他並沒有實際參與過真正的打撈工作,但是平時在家裡的時候也經常耳濡目染一些打撈的小訣竅,此時他時刻注意着各個部門傳回來的數據,包括船體傾斜度,深度等一切數據,隨時在腦海裡回想着這些到底代表着什麼。
中午十一點左右,船甲板終於真正露出了水面,一些邁德諾水手被用小艇運着上了這艘船,他們的任務是把船上的帆纜系統全部拆下。
步話機裡傳來了不知道哪個元老的聲音,“文瑞兄,不安全吧?要是他們上去把提供浮力的支架壓塌了怎麼辦?”
“就是,三十多個人呢,就算是一百斤一個都有一噸半呢,不如等全部離開水面衝灘了再弄吧。”
“胡鬧。”範例舉起步話機呵斥道,“甲板已經出水了,排出來的海水都不止一噸半,現在上去三十多個人根本就不會造成什麼影響。”
“那怎麼不等推上灘頭再拆,或者在水下先拆掉再開始打撈嘛。現在就開弄未免也太不是時候了?”
“到底是你內行還是我內行?”範例惱火了,“你們是誰啊?亂指揮,水下拆怎麼拆?上面那麼多纜繩,要是纏住了元老潛水員出了事故算誰的?就算是普通的水兵,也是花了我們的錢和時間培訓出來的,死一個就又要花很長時間來重新訓練。另外你們沒看到現在的帆都是處於掛帆狀態啊?今天是有海風的,要是橫風吹過來造成支架斷裂怎麼辦?現在非拆不可!”
步話機裡總算沒有人說話了。遠處的水手們開始在甲板上各就各位,清理纜繩和帆具。由於在水下已經浸泡了很長時間,這些東西被海水腐蝕得比較嚴重,並且因爲水流推得都攪在了一起,水手們紛紛喊着號子扯開這些纏繞在一起的東西,上面不僅是海里的砂石,就連海帶貝殼海膽之類的東西都在上面。
一直到下午兩點左右他們才徹底清理了帆纜,把三根桅杆上的帆全部降了下來,並且在一旁的巡洋艦幫助下,所有的帆都已經被拆了下來。這些帆使用的布雖然被海水浸泡了相當長時間,看起來卻沒有什麼大問題。當然,具體有沒有問題,是送去造紙還是清洗後重新利用,都要等到化工部和紡織部的人檢查過後才能下定論。
範例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命令船上的水手們下船,繼續用氣泵往裡面打氣。船甲板上安放了一臺手機,這臺手機此時打開的是水平儀狀態,通過wifi實時傳輸資料給範例的筆記本,這樣就能夠非常準確地獲取船體的姿態了。
這艘大型的木質戰艦此時猶如一座從海面升起的小山一般,逐漸浮出水面,海水從火炮甲板的炮窗向外噴涌着,一時間就好像在船體兩側開了幾十條瀑布一樣,海水衝擊海面巨大的聲響連沙灘上的圍觀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誰開始了第一聲歡呼,接着就是幾個人,接着是他們身邊的幾十個人,最後是圍觀的人羣全部歡呼了起來,整個沙灘上現在是歡呼的海洋。
“發生了什麼事情?”楊銘煥第一個被驚得跳了起來,對着門外喊道。
一個陸戰隊員推開門走進來,“報告,外面是人羣爲了打撈出水的船在歡呼。”
“哦?”楊銘煥愣了愣,“今天打撈麼?”
這是從門口走進來一個人,“走吧,我們也去海灘上看看熱鬧吧。”
“德哥,你別開玩笑了,那裡現在全都是人,我們怎麼可能進得去?”楊銘煥笑了笑說道,“我還不如拿着望遠鏡上頂樓遠觀一下就好了。”
“我去,這時候是最能體現你親民形象的時刻,要與民同樂嘛。”杜彥德在門上拍了拍,“快走,車就在下面等着了。”
“車?什麼車?”楊銘煥咧了咧嘴,“不會又是勞斯萊斯吧?”
“當然是勞斯萊斯啊!”杜彥德笑了起來,“我們的燃料儲備已經見底了,如果還用燃料,最多三天內就要徹底趴窩了。節約點吧。”
正在這時,杜彥德身後有人拍了拍肩膀,他愕然轉過頭去,“劉業強?什麼事情?”
“重大發現!重大發現!”劉業強氣喘吁吁的,右手提着一塊石頭,左手撐在膝蓋上喘着氣,“你看看這個!”說着就把這塊石頭遞了過來。
杜彥德疑惑地接過這塊石頭,這石頭黑漆漆的,外形很普通,看上去就跟在路邊的普通石頭沒什麼區別,“這是什麼?”
“油頁岩!”劉業強總算把氣給喘順了,幾乎是喊出這句話來的。
“切,我還以爲是什麼呢。”杜彥德哂笑了一下,把這塊油頁岩又塞回到劉業強的手裡,“咱們的油頁岩不是一大堆了麼?煤礦裡每天除了煤和矸石,剩下的就數這東西最多了好吧?”
楊銘煥看着劉業強那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盯着杜彥德,就知道里面肯定不對,煤礦送來的油頁岩樣本地質組的人都檢查過,裡面的含油量實在太低,不值得開發。這事情劉業強是知道的,但是此時他又拿着塊油頁岩礦石跑來總不會爲了來消遣大家的吧?
“老劉,你就說說是怎麼的吧?”楊銘煥接過話頭來,“這塊油頁岩礦石有什麼不同的嘛?”
“當然有不同的!”劉業強炫耀地晃了晃手裡的礦石,“這塊的含油量是我們來到這個時空以來最高的。”
“最高的?”杜彥德劈手奪過了這塊礦石,“哪裡弄來的?是哪個礦裡挖出來的?”
“不是我們的,是船裡面的壓艙石。”劉業強笑了笑說道,“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咱們在這裡遍尋不到,人家多到在海灘邊隨便揀,而且用來當壓艙石。”
“什麼船?是來貿易的船麼?”門口又有人說話了,來的是石力。
“你怎麼來了?”杜彥德不由有些愕然,“你不是在監督化工廠的建造安裝工作嗎?怎麼過來了?”
“我們化工口也有三十多個人好不好?他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土著,什麼事情都我一個人看着,他們就什麼都學不會,我讓他們負責監督,我只抽查,這樣就能讓他們有更多機會實踐了,也利於化工工業的成長。”石力說着望向劉業強,“我問你呢,這油頁岩礦石是什麼船裡的?”
“什麼船,”劉業強突然笑了起來,“就是沙灘上擱淺的那條邁德諾戰艦底艙裡掏出來的。”
“什麼?”屋裡的人都愣住了,異口同聲問道,“那條船?”
“沒錯,都擱淺大半個月了,今天有水兵進去清理的時候覺得裡面的壓艙石看起來挺奇怪就拿出來了一個,正好我路過就看到了。我拿去分析過了,這種礦石完全超過了油頁岩生產所需要的最低標準,也就是說,如果能夠大量提供這種礦石,我們就能夠源源不斷地生產柴油和汽油了。”劉業強此時一副眉飛色舞的表情。
“那還不止!頁岩油中豐富的烷烴和烯烴可生產相關的高附加值化學品,包括增塑劑、清潔劑、脂肪醇、烷基硫化鹽,還可以得到瀝青和碳纖維,最重要的是可以大量製取硫酸了!”石力幾乎跳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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