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君塵目光一凜,只是後退一步,他將目光從遠處的陸安身上掃過,便知這並非結束,而是開始——陸安到底是怎麼將這些東西創作出來的?難道是那個所謂的迴歸麼?
迴歸到底是怎樣一種能力?
但這一切陸安都沒有給洛君塵足夠的時間去思考,那個被火燒灼的已不成人形的男人就這樣急速地破開了重重霧靄,衝向了洛君塵,他手中沒有拿任何的東西,但是洛君塵卻感覺他拿着的是天地間最爲危險的武器。
下意識的,洛君塵提劍去阻擋,毫無疑問的是他擋住了那名男子的鐵拳,但是他卻清晰地感受到從劍的另一端傳來的憤怒與超乎常人的力量。
那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東西?洛君塵目光一凜,他將真氣注入了持劍的手臂之中,強行的翻轉了劍鋒,一招反挑上去便企圖將面前的這個狼狽的男人給劈開出去!
隨後,洛君塵只感到了一種非常大的阻力去阻擋着他的劍鋒上挑。洛君塵定晴一看,只見得那個男人竟然徒手抓住了洛君塵的劍鋒,並正在試圖將這柄劍從洛君塵手中奪走!
“你好大的膽子!”洛君塵見狀一聲厲喝,護體真氣驟然噴涌而去,徑直將這男人彈飛出去,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後耍一個劍花準備跟進給予其第二次滅頂之災。
但隨後,洛君塵問到了鮮肉燒焦的味道。
“……什麼?”洛君塵順着味道低頭看過去,突然瞳孔一縮,他看見了自己的這柄傳奇的劍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火燒的赤紅髮熱,而上面則殘留着方纔強行將對方震出去而被剝離的皮肉,此刻他們正在貼着洛君塵那猩紅的劍鋒,燒灼着發出了刺啦的聲音。
“正式介紹一下,我親愛的洛君塵。”陸安這個時候已經達到了洛君塵的對面,他這一次徹底將那本《舊約神紋》放在了眼前,不是有一隻手拿着,而是非常正式地懸浮在陸安的深淺,洛君塵認識那個動作,他太熟悉了。
沒等洛君塵察覺到危機感時,他就眼睜睜地看着陸安張開了嘴,垂眸看着面前的書本,似乎正在朗誦着什麼一樣。洛君塵猛地心頭一寒,他立刻持劍而上,徑直掠過了那還倒在地上的男人,持劍一個裂天便又是斬了下去!
氣吞山河的一擊!
但洛君塵卻看見了陸安的笑臉,這個男人就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地擡頭看着洛君塵的劍看在了一層乳白色的護罩之中,他就這樣平靜地注視着面前的洛君塵,他是那樣的可愛,又是那樣的可恨。
陸安呢喃着,洛君塵目光掃向了陸安面前的書本,還是那個戀人,只不過道理了過來,看起來異常的詭異,而那道乳白的光芒更多的便從哪裡溢出來,悉數流進了不遠處倒着的男人身體之中。
這個時候,洛君塵終於聽見了陸安的話語。
“我親愛的造物主先生,你爲什麼不去看看呢?這是我爲你準備的第一件禮物,曾經愛情可以製造絕望與希望,我便將這種情感扭曲分裂,灌入了這股力量之中,他可以分裂人,也能夠進化——歡迎做我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洛君塵。”
洛君塵聽過這番言語,就在片刻之前,就在那個男人成爲這般醜陋模樣的時候,他立刻警惕地望了過去,卻只見得那男人被乳白包裹,好似沒了聲息。
“進化,裂變,然後就是我爲你準備的第一份禮物了。”陸安笑眯眯地說道,他只是揮了揮手指頭,便將洛君塵彈開了出去,洛君塵持劍落在了地上,心知肚明這並非陸安最後的底線,但是爲什麼他要將這個東西給自己看呢?
有什麼用處?
洛君塵的神色緩緩沉了下來,他站直了身體,已經厭倦了這樣一輪又一輪的試探,他並不想同陸安這樣一來一回的去交手,《霸歌訣》需要的是速戰速決,而不是像如今這番的車輪連戰。
根本毫無意義。
可洛君塵剛剛纔想到這裡,那團乳白色的雲霧便怦然散去,他定晴看過去,只覺得那個男人變得更加危險了——他變得更加畸形,也變的更加殘暴。
不能再等下去了。
洛君塵氣沉丹田,他死死地握住了手中的長劍,閉上了雙眼,一瞬間四周寂靜無比,而幾塊石碑若隱若現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洛君塵注視着這些石碑,緩緩地嘆息了一聲,他伸手去觸碰其中一塊最閃耀的碑文,只見其上的金色銘文便化形而出,在空中連成了一條線,注入了洛君塵手中的長劍之裡。
然後,金芒一瞬間爆發開來,如一陣驟然爆炸的龍捲,席捲過他四周的荒野。
毫無疑問,陸安派出的男人在這一輪的戾氣中落敗,那些金芒彷彿是有着熱量的,他將那個男人送終了去,叫他在光芒中灰飛煙滅。
而陸安呢?
陸安則站在原地,被一層薄薄的保護罩保護着,那保護罩看似脆弱,但是卻在洛君塵所爆發的金芒下穩若泰山的運行着,沒有過半分的顫抖。
在某一瞬間,這光芒便都收了回去,陸安冷眼瞧着,而此刻他的面前則空無一人。
彷彿知道之後會發生什麼似得,陸安擡頭瞧了上去,果不其然看見了從天而降的洛君塵,他手中的長劍散發着熾熱的光澤,彷彿承接着太陽的光輝與熾熱一般!
“……這便是虎獵了。”
陸安低聲笑了起來,他似乎十分欣慰的看着這一擊滅頂之災從頭淋下,他似乎在等待着這一擊,也在期待着。
虎獵,便是霸歌訣中威力最爲巨大的一擊了,可以斬斷神明,也可以劈山斷海,而將這一擊運用在一個人身上,這還是洛君塵的第一次。
他不確定這一擊會帶來怎樣的後果,但是他明確的知道,只有這一擊才能讓陸安的那層保護罩徹底的消失。
因爲《舊約神紋》本不是攻擊之類,他是最堅韌的盾,守護着使用者的生命安危——沒人能正面擊碎《舊約神紋》的保護,除了另一本以攻擊著名的功法。
那邊是方裘所有的《獵天書》,洛君塵不知道此刻的《獵天書》在誰的手裡,不過他敢肯定的是,這一擊過後,已經不用再操心《舊約神紋》的事情了。
因爲他將不復存在。
陸安擡頭注視着那股金黃的光芒越發接近,將他的視線充斥爲了刺眼的白,他沒有逃,他只是站着,去迎接《霸歌訣》最強力的一次落斬。
似乎,他從來都不會畏懼死亡一般。
這一擊無聲無息,但卻毀滅了四周的一切,山、水、樹木與石頭,都在這一擊下化爲了烏有。
“啪嗒。”
一本古典的書籍沖天而降,落在了大地之上,像是被人遺棄的樣子。
在古籍的不遠處,倒着陸安。
一切風波似乎就這麼停下了。
“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在選擇了方裘之後選擇你麼?陸安。”
做完這無聲的重擊後,作爲勝利者的洛君塵站在地上,低頭看向了倒在面前的陸安,低聲嘆道:
“你像極了我年少的時候,顛沛流離,毫無作爲,胸腔無墨卻憤恨世俗,想要去成爲更好的存在,也想要去成爲更強的人,要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不會小瞧我,要讓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名字,爲此我不擇手段,最後走向了歧路。”
“別胡說了。”陸安躺在地上,他的臉上卻是心滿意足的表情,似乎死亡於他來說只是一個過程而已,在聽完洛君塵的話後,陸安反倒是勾起一抹微笑,剛要說些什麼,卻只覺得喉嚨發癢,伸手捂住口鼻,不出意外的便咳出了一口血。
“……你瞧,洛君塵,你這話氣得我都吐血了,很難受的。”
陸安低笑着,擡手看着掌心這一灘膿血,期間參雜的血塊多餘鮮血,腥味撲鼻,他沉默半響後,繼而又說道:“至於你口中的歧路,你我都知道,何爲歧路?也不過是一念之間,也不過是理想之路。”
“……我無言以對。”洛君塵嘆息了一聲,他這個時候才抽出了那柄龍澤血劍,這柄天下至邪之器在此刻也不再靈動。“當年這柄神兵出世之時,你是在夜半驚醒的吧?你看見了這柄神兵刺進了你的心口,奪走了你的魂靈與鮮血,一滴都不給你流,是麼?”
陸安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洛君塵手中的東西,沒有接話,他此刻好像是啞了,只是將眉頭隆起,不再多說半句。
“但你知道,若是以願爲你噬靈的美人骨做引,便能夠將這柄神兵的靈氣打散,而當時很不幸的是,你喜歡這一個姑娘,那個姑娘也很喜歡你。”洛君塵陳述着,十分緩慢地,似乎想要將這個過去深深地印在陸安的腦子裡一樣。“你知道非她莫屬,你知道一定要是她,否則誰也不行。”
“……住嘴。”陸安歷喝一聲,有些失常。“停下你的言語,洛君塵,否則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