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龍吟去了何處?
葉傾寒餘光跟隨着方龍吟,在同一時刻,莫道衝也消失在了葉傾寒的身後。
“你有一個好的隨從,葉傾寒。”書無痕看着面前一瞬間空蕩下來的場面,緩緩開口。“可你不該參與這件事情。”
“那你呢?”葉傾寒見這四下無人,這纔開口。“陸安要我來取你們二者其中一人的頭顱回去,如今方裘死無對證,我又該如何參與這事?”
“他的意思是再告訴你,離開。”書無痕說道。“可你不捨得,對麼?就像方龍吟始終對這片土地的王座有眷戀一樣,你也捨不得離開,不是麼?”
“……我。”
“顧曉白在方寸之墓裡。”
“什麼?”
葉傾寒訝異的擡頭,驚訝地看向了書無痕,但此刻對方卻已經驅使着輪椅緩緩離去,彷彿他只是說了一句無關輕重的話語一般:“你知道的,顧曉白的心思一向簡單的很,她去了哪裡,只要看看他身邊的人是誰就足夠了。”
——顧曉白向來單純,但是想動她卻是難上加難,只因爲他身旁的所有人都在算計着他,這個時候,顧曉白究竟聰不聰明,就顯得並非那麼重要了。
——可在這所陰謀之上,還有一個人,像是天一樣壓着所有人蠢蠢欲動的內心。
陸安。
葉傾寒沉默了下來,他目送着書無痕的離開,心中回憶着方纔他言語的一切:離開。陸安想要自己離開這裡——似乎陸安和方裘與書無痕他們三人一直在在驅散着所有人,但是所有人都沒有離去,反而是更進一步的深入其中。
這就好比飛蛾撲火一樣。
“……但是,這場焰火如此明亮,而飛蛾從來學不會抵抗火光的誘惑。”葉傾寒低聲笑了起來,他闊步出去,只是一腳便踏在了半空之中,踏步青雲而上,緩緩地踩風離開了原地。
他前去的方向是與書無痕背道而馳的,書無痕的背影陷進了輪椅中,顯得寂寥與安詳。而葉傾寒的背影卻是那樣的筆挺,顯得驕傲與生機。
向死而生與向生而死,到底哪一個更加的值得去做?
書無痕選擇了離開,帶着獵天書與方裘的遺物。而葉傾寒則選擇了進入,帶着自己的命邁進了陸安的死亡之計中。
陸安的計謀並不是陰謀,而是赤裸裸的陽謀,但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去撼動或是嘗試着推翻這個陽謀,因爲陸安並非凡人。
弒神大幕,已經拉開許久了——而顧曉白呢?
顧曉白只覺得自己快要狗帶了,事件發生在一瞬間,她只覺得昏昏欲睡突然被人一棍子打醒,然後整個世界都變了樣子。
整個世界的確都變了樣子,愚蠢如顧曉白都能看得出來,畢竟從前那青山綠水錦繡河山的家園如今變成了火紅火紅的顏色,她還沒到睜眼瞎的地步。
所以她站在酷似黃土高原的地方,回憶着這裡曾經的秀麗景色,如今只剩下土堆和……一切難以描述的……骷髏骨架之外,就只剩下悽慘的風吹啊吹啊吹的,好不荒涼。
哦,除了一個好久沒見的男人,和一個顧曉白根本不想看見的男人。
沈空冥坐在馬車裡,目光一直停留在窗外,彷彿窗外有幾百個赤身裸體的美女一樣,目不轉睛地看着窗外,已經許久都沒回頭了。
而陸安則一臉無辜地盤坐在馬車正中央,姿勢是上炕的姿勢,眼睛瞪得賊大,滴流亂轉地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坐在顧曉白的對面,眨巴眨巴眼睛地看着顧曉白,彷彿顧曉白臉上有花一樣。
顧曉白被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最後她終於被看煩了,就開口問道:“幹啥?我臉上有花啊?還是你想趁着我未婚嫁給我,啊??”
“你臉上有花,還是菊花呢!”陸安咧嘴一笑,這可算是找到了插入點,趕緊打蛇上棍地說道,全程笑嘻嘻地,彷彿是個頑劣的孩子。“好啊,我嫁給你,那個啥,史叢生啊——嗚嗚嗚嗚??”
陸安這話還沒說完,顧曉白就是一個飛撲過去,伸手把陸安的嘴巴捂了個嚴嚴實實,一遍捂着陸安的嘴巴,一遍惡狠狠地說道:“閉嘴,我告訴你我可是宇宙最兇,你少吱聲,聽見沒?我還想單身一萬年呢,你別老破壞我的計劃,懂不?”
陸安被顧曉白壓在身下捂着嘴,一對水汪汪的眼珠子裡更是無辜百生,他怯生生地點了點頭,彷彿是真的害怕生氣起來的顧曉白一樣。
隨後,顧曉白狐疑的盯着陸安。對方見狀,立刻又猛地點頭,速度快到顧曉白不得不放開手的地步,隨後,顧曉白這才放開了手,一屁股跌了回去,坐在了陸安的對面,長舒了一口氣:“呼——你力氣真大啊……。”
“彼此彼此,看來你單身三十年不是說說而已。”陸安在顧曉白的對面又大喘了幾次,他平息了一下呼吸後,對着顧曉白揮了揮手。“我們倆個彼此彼此,看來我的功力還是不高,得繼續修煉我的黃金右手了!”
說着,陸安十分莊重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學着國旗手的樣子,一邊將自己的右手高高舉起,一邊神情莊重地注視着自己的右手,直到不能再伸爲止。“當,噹噹噹當——。”
……
在陸安做出這番動作後,本還是在忌憚着陸安的顧曉白突然心中萬分糾結,這個曾經在第一面就把自己殺了的人怎麼是這樣傻的一個逗比?
思索着,顧曉白的心情竟然不知不覺的就輕鬆了起來——至少沒有最初那般的拘謹了,她甚至想要開陸安一個玩笑看看。
想到做到,顧曉白立刻開口:
“你這是升國旗呢還是新聞聯播呢?”
“我這叫做創新,革命第一步,陸式創新gay。”
……??啥玩意??
顧曉白在對面聽的是滿頭黑線,她忍不住問了出來:“你能不能正經一些?來,讓我們假裝剛纔啥也沒發生,咔嚓咔嚓的把時間調回到升國旗前,你在喊誰?你的跟班?我怎麼沒看見他?不要害羞,叫他一起進來坐坐啊。”
“想看美男難道我不夠嗎?”陸安立刻就縮回了手,假裝生氣地問道。“我這麼英俊瀟灑天下無雙的美男子,你怎麼能夠嫌棄我長得不夠俊美?”
“畢竟我身邊的所有人大部分都是男人,而且大部分都是美男子,我現在巴不得看見幾個醜男,真的。”顧曉白也用了一副陳懇地語氣。“我現在都有點事審美疲勞了,我需要醜男來治癒我被美灼傷的心靈。”
“……哦!”陸安重重地哦了一聲,隨後雙手抱胸氣鼓鼓地坐在了原地,開始生悶氣。
顧曉白見狀,莫名地感覺十分爽,她內心滿是波動,只想笑一笑,但是她瞅着陸安的那股子憋屈,只能拼命地按捺下這種心情,隨後……肩膀開始了瘋狂地抖動。
陸安的餘光一直在顧曉白身上停留,毫無疑問的就看見了顧曉白哪瘋狂抖動的肩膀,隨後,他感覺更加的鬱悶了——是誰給了顧曉白這種主角光環的?他當年也是穿越者好嗎?爲什麼他遇見的美女就沒有顧曉白遇見的美男多?
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陸安終於氣鼓鼓地看向了顧曉白,沉重地問道:“顧曉白,我們來玩一問一答吧。”
這話音落地,一直假裝自己透明的沈空冥突然從神遊的狀態中回來了,他立刻扭頭看向了顧曉白,注視着對方試圖吸引顧曉白的注意。
但是非常遺憾,顧曉白對於這種‘關鍵時刻的配合’都是十分不給面子的,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沈空冥的這種‘低調’暗示,反倒是十分認真地思索起問題來。
尷尬的是,顧曉白低下了頭去思索問題,而陸安卻擡起了頭看向了瘋狂傳遞眼神的沈空冥,而這目光相撞的那一刻,沈空冥只感到了徹骨的恐懼。
剎那間,沈空冥收回了視線,他又將目光放在了窗外的景色上,可這窗外只有漫天的黃沙和馬伕的駑馬聲,車輪偶爾碾過些白骨與鬆散的土包,避免不了的顛簸,讓沈空冥心煩意亂。
火魃臨世,這乃大凶之兆,到底是誰將火魃釋放了出來——或是說,到底是誰召喚了火魃?
他想要做什麼?
沈空冥所有的猜測都凝聚在了陸安的身上,他如果想要去弒神,那麼只要在顧曉白身上下功夫就夠了,可如今他打起了整片的東洲的注意,那麼……他想要做什麼?
毀滅一切麼?
他的同伴會來阻止他麼?
可爲什麼還沒有來?
沈空冥思索到了這裡,皺緊了眉頭,而馬車內的顧曉白沉吟了一聲,最後雙手一拍,興沖沖地擡頭說道:“我想好問題了!”
這個時候,一直觀察着沈空冥的陸安也轉過了頭,一臉興奮的表情高高舉起了拳頭,說道:“那來吧!剪刀石頭布!!”
“剪刀石頭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