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去沾染其中一絲一毫,所以他也不將這大作公佈於世。
他只是將他放開。
只是將他放開,讓時間與經歷去催化龍澤血劍的成長,讓他慢慢地脫離溫室,成長爲他該有的模樣。
龍澤的確成長爲他該有的模樣了,他經歷了太多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太多,他曾經也是站在將軍臺上指點萬千兵將的梟雄,也是被人封印在湖底長久的囚徒,更是作爲一個翩遷少年同人行走於大陸之上,體驗人生百態的無畏少爺。
可是龍澤血劍的根本,除卻這天下至邪之器之外,已經別無他選了。這是從出生開始就定義下來的東西,後天只能將之打磨的更加鮮明,而不是將之抹去。
如今,龍澤便是迷失在了這時間的海洋之中,他似乎看見了曾經的過往,也似乎看見了未來的光明。
他一人走在這裡,漫無目的的,卻也是孤寂非常的,他想到了顧玄將他從顧曉白身旁帶走的時候,也想到了又一次與顧曉白重逢的時候。
這溫暖來的恰到好處,可龍澤站在這裡,只覺得更加寂寞難耐。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總是會寂寞難耐——或許是見過了歡愉,便再也忍受不得半點的空虛。
可龍澤只有前行。
他感覺自己已經走了太久太久了,回憶像是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獸,在這片屍骸的荒原中肆虐着,將身處其中的人一片又一片的凌遲而死。
龍澤已經足夠疲憊了,他看見了自己的一聲,似乎已經到了盡頭……。
神明啊。
你在何方?
龍澤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擡頭去看着眼前的這一切,這昏沉的天沒有任何一絲光芒,只是欺壓着其中的人,欺壓着生命的喘息。
他堅持不住了。
而在另一個場景之中,顧玄與何燼並肩而立,對面則是沈醉與羅戰。
當然,少不了初來乍到的封朗,他並不知曉事情發展,此刻正與所有人都保持着距離,默默觀察的風不破等人。
“這裡是哪裡?”性格最爲活潑的沈醉眯眼審視了一週,此地的景色與紅霧瀰漫之前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那隻兇惡的吼獅卻沒了蹤影,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顧曉白……應該還有方龍吟。
沈醉瞥了一眼神情淡漠的封朗,心裡揣摩道,他看見對方在審視了一圈之後走到了風不破的身旁,瞭然的眨了眨眼睛,與羅戰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那麼,顧玄,你想跟我們怎麼玩?”
顧玄聞言只是聳了聳肩膀,口氣中甚至帶着玩笑的意思,他伸出了兩根手指,笑道:“怎麼玩?十隻兔子活兩個,而只有神才能決定誰擁有最後的生機,在此之前,我們要先找到神明之所。”
“有意思。”羅戰聞言,冷笑一聲,他挑眉看向了面前的顧玄,冷聲說道:“你在你的世界裡說這話,彷彿是想看着我們自相殘殺,這種樂子你找不到的,顧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理有理……哈哈哈哈!!顧玄,他說的多有道理啊!哈哈哈哈哈——。”
何燼聽到這話,突然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根本停不下自己狂笑的動作,他一遍狂笑着,一邊拍打着顧玄的後背與肩膀,難以自禁。“顧玄,你真的……哈哈哈哈……真的好有意思……真的……笑死我了……哈哈……。”
顧玄的臉色在羅戰說完話後,本來並不怎麼陰沉,但是他隨後看見了何燼的笑聲,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他目色沉冷的看着依然在狂笑的何燼,沒有說話。
同時,風不破左右看了看,眼神自然而然的便飄向了一旁湊過來的封朗,他挑了挑眉頭看着對方,對方也挑起了眉頭回應了一番。
一來二去的,反倒是讓圍觀的沈醉看暈了。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究竟有沒有人能看懂誰與誰的暗號,都不再重要了,並這裡已經形成了三組的成員,而他們之間只能活下來兩個,也就是說,一組。
羅戰與沈醉、顧玄與何燼還有風不破與封朗,這三組的成員裡誰最有存活的希望,就會順利的找到顧曉白與……方龍吟。
封朗心中權衡這一切,但是他最後卻依然皺緊了眉頭,方龍吟必須存活,因爲只有這樣才能打動方家的老爺子方裘去出山談條件,而顧曉白也不會那麼輕易的去送死,畢竟在這裡,在這個世界之中,顧曉白作爲‘根本性的創造者’,既然能與這個世界有所聯繫,那麼如果顧曉白真的死了,會對這個世界造成什麼影響,又會對身處其中的他們造成什麼傷害,這都是未知的
而且這個未知,非常危險。封朗不怎麼願意去首先選擇這個,他將目光放在了面前的兩組人身上,何燼與顧玄,羅戰與沈醉。
顯而易見,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去首先送死的話,沈醉與羅戰將是一個非常好的選擇,但是在這個地方,他們作爲嶄新能力的擁有者,硬上會不會落在下風,這也是一個有巨大風險的事情。
畢竟就算自己曾經再怎麼厲害與威風,到了這裡,顧玄已經提前給他們做了一個門檻,他從修真高手變成了一個靠外功作戰的人,而風不破?至今未出手過,所以封朗也並不清楚風不破到底變成了怎樣的一個‘生物’,擁有何等的威能。
所以在這些資料都不齊全的前提下,貿然進行清繳是非常愚蠢的決定。
封朗想到這裡,眼神瞥向了一旁的風不破,只見對方也看向他,那種神情一對,雙方就瞭然於心了。
很好,他們達成了共識。
“很顯然有人已經達成共識了。”正當風不破與封朗達成共識之後,一旁的何燼不知道什麼時候收了笑容,他雙臂環胸的站在原地,笑道:“達成共識我們就能進行愉快的遊戲了,那麼現在開始麼?”
“何燼,這不是玩笑。”羅戰沉聲說道。“如果你想要去送死,我沒意見,但是我不想,所有人都不想陪你一起死,這不是遊戲,也不是你一個人的娛樂節目,懂麼?”
“Hey,MAN。”何燼聽後,立刻有些不滿的反駁道。“戰爭向來都是男人的遊戲,怎麼你還喜歡給芭比娃娃換裝麼?也行,芭比娃娃裡那個男的叫什麼來着?我看你特別適合那個玩意。”
何燼嘴裡這麼說着,眼神也是帶有一絲嘲笑的神色,他似乎就沒有正經的時候,羅戰也聽說過何燼的名字,在僱傭兵的嘴裡,在懸賞榜的名單上,在各大富商與陰謀者的嘴裡,他都聽說過何燼的名字。
這個名字,向來是與顧玄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的,所以羅戰並不是很喜歡與何燼接觸,準確的說,他對他有些許的反感——畢竟陸安,並不是什麼省油的燈,而在這裡他竟然同顧玄一組,其心叵測,不可不猜。
何燼到底想要幹什麼?
“血光之災。”沈醉就看了一眼羅戰的表情,就大底知道了羅戰在考慮着些什麼東西,但他同時也知道,羅戰現在所考慮的事情都並不是十分緊急的,比起這個,他們的處境要比任何人都危險。
但是同時,也沒人敢輕易下手。
畢竟這是一個連環,如果他們足夠小心與謹慎,誰說他們不能做螳螂之後的黃雀?
“羅戰,你的二頭肌都長到腦子裡去了,我們還是抓緊走吧,既然說是遊戲,那麼站在原地肯定是不行的。”沈醉率先闊步離開,隨便向着一個方向走了出去,隨後羅戰見狀,也只能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你知道怎麼走?”羅戰瞥了一眼還站在原地沒有行動的四人,快步走到了沈醉身旁,低聲問道:“他們可是都沒有動,槍打出頭鳥。”
“放心。”沈醉擡手擼了一把毛寸,高傲的笑道。“那麼現在,我的羅大隊長,可以前進了麼?我真的一刻也不想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
“……。”羅戰點了點頭,也沒有在回頭去看身後四人的行蹤,一心跟着沈醉前行、趕路——他一直是相信着沈醉的。
“這會很危險。”沈醉用餘光看了一眼身旁的羅戰,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這沒準是你我最後一次合作了,你還是這麼相信我麼,羅戰,這一次我可沒有任何把握,畢竟站在我們面前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離譜,我甚至都想自殺來提前結束這個遊戲。”
“你說的沒錯,但是我……。”
“他說的沒錯,你該聽他的。”
羅戰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身前傳來了何燼那輕挑的聲音,羅戰與沈醉同時腳下一頓,擡頭看了過去。
何燼就盤腿坐在半空中,對着他們笑得奸詐,他單手拖着下顎笑眯眯的,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對着羅戰說道:“你不喜歡顧玄,你也不喜歡我,你只喜歡沈醉,他卻沒有任何作用,那不如來喜歡我,性價比要高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