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後,鄭王已然在大名府齊集了十萬禁軍,其中有三萬人是尉遲禮所統領的捧日軍。
又過了三天,在鄭王的親自率領之下,十萬大楚北地禁軍,開進了保州城。
雖然鄭王一再強調,他會很快地平定那些金刀寨的亂匪,但是尉遲恭還是不放心地也跟到了保州。對於他來,既然被皇帝選爲督戰欽差,那麼就要盡心盡力,更何況讓他無所事事地呆在大名府中,他也坐不下來。
若是到了北地,連前線都沒有去過,就算是尉遲恭回到了京城,只怕也會被尹凱恥笑的。
想到此戰兵力相差得如此懸殊,鄭王不可能不勝,便是不出戰,拖着也能夠把那些金刀寨的匪類拖死,尉遲恭也便十分放下心來,只當到保州來,也只是一次遊山玩水了。
崔明遠從南城門外,將鄭王迎進了保州城內,因爲鄭王的身份,他只得將自己的太守府騰出來,給鄭王居住,自己帶着家人住到了太守府旁邊的民宅中。
雖然身爲保州的統領,但是崔明遠卻是第一次見到鄭王趙克。
鄭王畢竟是新到北地不久,而崔明遠也因爲戰事的突起,而無法離開州城,前往大名府進見。
不過,就這些前線的將士們來講,已然對這位新來的北地元帥心有不滿了。
按照慣例,尉遲義擔任北地元帥的時候,從來不會命令守邊的將軍前往他的元帥府見他,而是自己每年都會沿邊巡視一遭,同時與各軍鎮的將軍和校尉們座談。
畢竟,尉遲義的元帥府設在保州,這裡離着邊境很近,不像鄭王這般,躲在遠遠的北地後方。
第一次升帳,鄭王這才認識了保州這邊所有將領,尉遲恭作爲督戰欽差,實際上就是監軍,既然到了保州,自然也是要參加到這次軍事會議中來的。
北地的精銳禁軍有三十萬,各州府還有廂兵相輔。這一次,鄭王只調集了三支軍馬過來,而瓦橋關、滄州方向上的禁軍,因爲還要防備契丹人突然發難,所以並沒有徵調。
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崔明遠之後,鄭王有些不快,他已經聽,這位大名鼎鼎的崔將軍,在匪軍兵臨城下之時,竟然沒有出城迎戰一次,而是立刻向朝廷上表求援,分明沒有把他這個北地的主帥放在眼裡。
若按他的想法,不過是區區幾萬匪類,根本就沒有必要驚動朝廷。崔明遠如此得行事,其實目的很是明顯的,那就是希望朝廷再把尉遲義調回來,重新來執掌北地的兵權。
雖然鄭王對於宣德帝將自己派到北地來,而沒有作成攝政王,感到十分得不滿,但是卻也能夠體諒到皇兄的苦心。所以在這一點兒上,他是完全站在皇族的立場上看待這件事情的,哪怕是把北地的軍權再拱手讓給別人,他也不希望北地元帥之職,再一次回到尉遲世家的手裡面。
當然,鄭王對崔明遠的猜測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崔明遠的確是有這方面的考量。畢竟是尉遲義打造出來的部隊,所有的北地軍人,也只服尉遲義一人。
“崔將軍,你且先將這邊的戰事講一講!”鄭王直接點着崔明遠的名字。
崔明遠只得站了出來,如實地講起了這些日以來,自己與金刀寨匪軍對峙的經過。
鄭王聽着崔明遠講完,皺起了眉頭來,問道:“如今,你與匪軍未戰一合,卻怎麼就敢謊報軍情,把此事得如此險惡?”
崔明遠馬上聽出來,鄭王對他有些興師問罪,當下連忙躬身道:“元帥息怒,並不是末將膽,不敢出城一戰。這些匪軍能夠一日下三城,其中必有能人統領,末將只是想要將他們的主帥打聽清楚之後,再行出戰,以防萬一。”
鄭王道:“崔將軍也太過謹慎了吧?匪軍到此已然十日,難道你還沒有打聽到他們的統兵之人嗎?”
豆大的汗水流出了崔明遠的額頭,他只得如實地道:“請恕屬下無能,末將真得沒有打聽得到他們的幕後領軍之人!”
鄭王一聲冷笑,道:“孤王遠在大名府,都已經探聽得,此些匪軍爲太行山金刀寨的兵馬,其統領之人,自然是金刀寨的寨主王倫!”
崔明遠道:“元帥有所不知,那王倫末將也是聽過的,依他的本事,不可能做得到一日三城。”
“那麼,依你的想法呢?難道還有別人在幕後指揮嗎?”鄭王一聲得冷笑。
崔明遠道:“肯定有他人!”
“那你且看,會是誰呢?”鄭王嘲諷一樣得問着他。
崔明遠道:“這個末將並不也妄言,或許有契丹人在後面操縱。瓦橋關之戰後,契丹人大敗而歸,不得不與咱們大楚國講和,但是他們是狼野心,很難不會捲土重來。或許這一次,他們看到我們朝中新皇繼位,以爲有機可乘,爲了試探咱們的實力,所以鼓動了金刀寨的匪徒們出來攪鬧!”
鄭王道:“你這番話彷彿是真的一樣,可有確鑿的證據?”
崔明遠有些臉紅,搖着頭,道:“此乃末將的猜測而已!”
“只憑着個人的猜測,怎麼就敢上書朝廷?”鄭王憤然地道:“孤王看你是膽怕事,故而才畏懼不戰的!”
崔明遠連忙辯解着:“元帥冤枉呀!末將真得是有些擔憂,怕如同涿州丟城一般,故而未戰!”
涿州的丟失,的確是守將過於魯莽,出城邀戰這後,從而令潛入城中的間諜有機相乘。
尉遲恭連忙起得身來,對着鄭王道:“元帥,此時並非責問崔將軍的時候,咱們這一次會議,討論的還應該是如何擊敗城外之敵纔是!”
的確,在他看來,鄭王在這個會議上追責崔明遠,根本就是殺雞給猴看。
鄭王點了點頭,對着崔明遠道:“崔將軍先回位置!”着,又用目光掃視了一下在位的衆位將軍,把聲音放得和緩下來,對着大家道:“在會議之前,孤王還有一件事要與大家周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聽着鄭王準備要些什麼。
稍一停頓,鄭王才道:“孤王知道,你們的家眷都與你們在一起,這樣雖然方便大家照料,但是此時保州已然成爲了戰亂之地,爲了免除大家的後顧之憂,故而孤王在大名府城的南城處,購置了一些私宅,諸位明日便可將家眷遷往大名府居住,以避戰禍!”
聽完了鄭王的話,所有的將領都面面相覷,便是連尉遲恭也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來。
既然鄭王並沒有把這些金刀寨的匪徒放在眼裡,那也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擊敗城外的匪軍。但是,他卻藉機要求所有的將官們,把他們的家眷遷往大名府,名義上是在保護大家的家眷不受戰亂之苦,但是實際上卻是以此作爲人質,令這些獨守邊關的將軍們有了投鼠忌器的擔憂,不得不聽從他的命令。
看來,鄭王果然還是有些策略的,他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儘快地掌握住北地的軍權。
而保州之戰,正好給了他一個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