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驚驚

驚!驚!驚!

肖氏的院子裡自然沒有像是某瑤奶奶描述的那麼明目張膽的小黑屋,就算是有綠珠也沒有進去的資格,她被關在了所有的門窗都被封得嚴嚴的一間庫房,這庫房是放肖氏院子裡廢棄的雜物的,悶熱難當不說,還蚊蟲鼠蟻俱全。

纔不過一天的工夫,原本美貌動人的綠珠,就頭髮蓬亂眼睛青腫衣衫凌亂的像是討飯婆子家的瘋女兒,綠珠想來是受了刑罰也受了驚嚇,神智也有些不清了,看見了吳怡竟抓着吳怡的裙邊喊:“二爺!二爺!您救救奴婢!不是奴婢!真的不是奴婢!”

紅袖和紅裳見狀趕緊去扯她的手,可是綠珠使了全身的力氣,兩個丫頭一時竟撕扯不開,看守她的婆子一瞪眼,綠珠顯然是吃夠了她的苦頭,立刻鬆了手,往牆角躲去。

吳怡定了定神,揮退左右,親自向前走了幾步,“綠珠,你別怕,是我。”

“是——二奶奶?”綠珠總算恢復了些神智,“二奶奶是來給奴婢收屍的嗎?”

“你的屍首不用我收。”吳怡說道,“你犯了那樣的彌天大錯,連帶着我都要在太太那裡受斥責,你要是有什麼話,就趁現在說,若是現在不說,以後怕是想說也沒人聽了。”

綠珠眼珠子轉了轉,她本來以爲自己這次要冤死了,只盼着二爺能來救他,誰知道來的竟是二奶奶,聽二奶奶話裡的暗示,竟是要救她……可若是二奶奶落井下石……

“綠珠,我來不來以你做下的孽你都死定了,我今日來了,是爲了二爺,二爺寵你一場,我想你總不至於是下作無行到不值得二爺去寵的,是二爺瞎了眼纔看上你。”

“奴婢……”綠珠在聽見吳怡說二爺時,眼裡有了一些光彩,吳怡知道爲什麼肖氏容得下蘭心卻容不下綠珠,綠珠對沈思齊是愛,不顧一切的那種,蘭心要的是榮華富貴,在肖氏眼裡愛比一個丫頭的癡心枉想更可怕。

“奴婢沒做過!二奶奶可以隨便問府裡的人,奴婢最怕黑了,怎麼可能會半夜三更戴着面紗出去?那天晚上奴婢吃了藥,一覺睡到了天亮,到了早飯時才知道二爺受了驚嚇發了高熱,可是別人都不讓我去見二爺,我自己也醜得很,怕再嚇着二爺。”

“那巫盅呢?”

“奴婢更是冤枉,自從二奶奶進門奴婢就未曾到上房服侍過,二奶奶的貼身衣裳,奴婢見都沒見過!更不用說二奶奶的生辰八字了。”

“好,有你這話就行。”吳怡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二奶奶!”綠珠叫住了吳怡,“奴婢自知是出不去了,求二奶奶轉告二爺一聲,奴婢是清白的,奴婢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二奶奶的。”

綠珠不怕死,不怕自己在世人眼裡一身污名,竟然要的只是沈思齊知道她是清白的,沈思齊啊沈思齊,你可知道有一個人這麼愛着你?你可配得上有人這麼愛你?

在古人眼裡沈思齊肯定是配得上的,多情英俊的公子,美貌多才的丫環,就算是公子娶了妻,對丫環也未曾拋棄,想的是嬌妻美妾左擁右抱過完一世,這放在三言兩拍裡就是一段佳話,自己也會是佳話裡寬容大度的賢婦,可在現代人眼裡,沈思齊卻是一個無情的負心漢。

聽從家族的安排聚了根本不認識也沒感情的女人,將青梅竹馬的灰姑娘拋在腦後,可是灰姑娘還是念着他……問題是沈思齊究竟有沒有愛過綠珠?吳怡爲自己腦子裡的各種想法感覺可笑,就算是穿越過來這麼久,她竟然還沒有放棄現代人的價值觀,最可笑的是在這一段故事裡,她是夾在中間的那個,吳怡啊吳怡,你是怎麼一步步淪落到這種地步的?

到現在想的還是怎麼處理綠珠的問題才能讓自己利益最大化,若是放在肥皂劇裡,她就是那個女配的角色,可惜的是這不是電視劇,這是最真實的古代後宅,容得下對榮華富貴的癡想,容不下所謂真愛。

吳怡沒有坐轎,而是一路走着回了自己的院子,沈思齊正在燈下一邊讀書一邊等她,見她回來,擡起頭給了她一個微笑,這個男人皮囊實在太好看了,又從不吝惜微笑,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害人精。

“你還笑。”

“綠珠真的出事了?”沈思齊像是這世界上的大部分男子一樣,不忌憚以最大的善意揣磨自己的母親,在他眼裡肖氏雖固執,卻不是狠心人,肖氏洞查世情,從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肖氏寬容大度……。

“她這次是惹了大禍了。”吳怡一五一十的把面紗跟巫盅娃娃的事跟沈思齊說了。

“這……這……”沈思齊也是熟讀過史書和律法的,自然知道這事情有多嚴重。

“可是我總覺得這事不像是綠珠做的,我雖跟她相處的時日甚短,可她真的不是那樣的人,再說了,綠珠自己的辯解也有道理,她未曾到過上房服侍,也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我去找太太!”沈思齊站了起來。

吳怡一把拉住了他,“太太已經關了院門了,你深更半夜爲了一個丫頭去敲太太的門,你是怕綠珠死的太慢嗎?”

“可是……”

“這事需得從長計議,綠珠是在咱們院子裡出事,若是有人害她,也必定是咱們院子裡的人。”吳怡說道,“綠珠跟我說,二爺信綠珠的清白,綠珠死也就瞑目了。”

沈思齊呆呆地坐在那裡,不知道是綠珠遭遇和綠珠的話對他的震撼大,還是吳怡的寬容大度心底無私對她的震撼大。

沈思齊抱緊了吳怡,將頭埋在吳怡的頸窩,“綠珠若是回來了,就咱們三個,好好的過一輩子。”

“嗯。”吳怡點點頭,三個人——跟別人家比起來倒沒那麼擠,更不用說綠珠欠了她命債了,這命債雖然不會有什麼魔力,但是綠珠不記得,整個府裡的人也會記得。

上房的燈一直沒有滅,兩個人在燈下小聲說着話,主要是沈思齊在說,吳怡在聽,吳怡不停地點着頭,腦子裡卻想着相對論,有着沈思齊的漂亮臉蛋和不錯的聲音,就算說的話都是無聊的瑣事竟然也不錯的樣子,關於綠珠啊,吟風姐之類的內容,被吳怡給屏蔽了,不過吳怡也算是聽清楚了,沈思齊對吟風那是純得不能再純的姐弟情,也是,吟風死的時候沈思齊才十一,他真沒賈寶玉那麼早熟,對綠珠……喜歡多些,這個人……不懂獨佔欲不懂嫉妒,顯然在愛情方面,空白得僅次於她了。

到了第二日早晨,兩個人梳洗完畢正在吃早飯,紅袖、綠琦表情平靜眼神卻複雜地站在一旁服侍着,待他們吃完了,紅袖、綠琦跪了下來,“綠珠姐姐上吊了。”

啪!沈思齊手裡的碗,掉到了地上。

奉恩侯府二爺最寵愛的丫頭綠珠,活着的時候可以說是風風光光,死的時候卻只有一席草蓆,家裡面無力斂葬,竟要把她草草埋了,吳怡知道了這事,拿了一百兩的私房銀子悄悄送去,讓她的家人把她葬到京裡面普通人家或者是大家的丫頭未嫁早逝,都會送去葬埋的女兒庵,給她修了墳,立了碑,餘下的錢用做家中二老的養老之用。

沈思齊知道這事,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他現在不知道應該怪誰,母親雖冤枉了綠珠,可是證據確鑿,也怪不得肖氏大怒,吳怡已經盡了力,自己呢……竟然只有去她墳前憑弔了,沈思齊又命長隨送了一百兩給綠珠的家人,半路卻讓吳怡攔住了。

“二爺,我已經送去了一百兩說是您送的,您若再送,綠珠的家人必然起疑,以爲奉恩侯府如何的對不起她了,送銀不成反而結仇。”

沈思齊也只得罷了,他在沈侯爺面前稍有鬱色就被沈侯爺臭罵了一頓,說他沉迷女色不思進取,沈思齊不想在這府裡呆,就帶着吳怡,以養病的名義,避居到了海淀的別院之中。

海淀在彼時屬於京城之外,因爲風光秀麗,是富豪之家的別院聚集地,差不多的人家在這裡都有別院,沈家在這裡的別院中等規模,外表並不起眼,內裡卻是精巧至極,一草一木一花一樹都極精緻,沈思齊和吳怡在這裡住了半個月,被京中大宅憋得快要發瘋的兩個人像是出籠的小鳥一樣的快活。

沈思齊是個不錯的玩伴,無論是詩詞歌賦還是市井小說,都能說上幾句,吳怡在古文方面雖不精,卻常有驚人之語,一針見血之論,說得沈思齊這樣的才子也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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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個人悠閒自得的時候,吳家卻出了大事——

劉氏看着自己手裡的懿旨,就算是久經風雨的她,都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

“吳夫人……”這次傳的是皇后的懿旨,來的卻不是皇后身邊的太監,而是聖上身邊的常太監。

“臣妾領旨謝恩。”劉氏三跪九叩領旨謝恩。

“恭喜吳夫人了,今個下晌宮裡的車馬就把七姑娘送回來備嫁。”

吳怡正在和沈思齊品評一副不知作者的古畫,就聽見了肖氏急召他們回去的信,回去的路上,夏荷告訴了她這個驚人的消息。

“吳家七姑娘家學淵源,品貌出衆,特賜婚恂君王爲側妃。”王就是京里人常稱的四皇子,吳柔竟然真的嫁了四皇子!

吳柔雖說是回府備嫁,卻沒回自己的院子,另找了一處精緻的院子住着,吳家的人也是一概不用,側妃也是有品級的,吳柔身邊除了貝葉,全都是身裝宮裝的宮女和嬤嬤。

吳家的人客氣有禮地對侍着七姑娘,劉氏來看過,盡了嫡母的職責,歐陽氏也時常來關照,關氏已經在兩個月前改嫁了,關縣令是個愛面子不愛女兒的,關太太卻是爲了女兒不要面子也不要命的,絕食了三天三夜,病了兩個月,後來見關縣令還是不爲所動,竟要告官合離,這樣不要命的鬧,換來了關縣令的准許,關氏在歐陽氏的幫助之下,嫁給了京裡一個姓莫的大古董商。

吳柔聽說了這事,只是淡淡的一笑,“真的是多謝大嫂了,我在庵裡時雖說離了家,卻也總惦記着二嫂的事,她年少守寡又沒個孩子,實在可憐,如今一看,二嫂子命雖不好,運卻不差。”

“咱們吳家是寬善之家,她就算是守寡也不差她那一雙筷子,只是小小年紀竟然要如枯木死灰般的過一世,實在讓人看不下去,這才安排她改了嫁。”歐陽氏說道。

“是啊,小小年紀枯木死灰般的過一世……”有的時候吳家對旁人竟比對自己人寬和……吳柔剛這麼想就掐滅了自己的念頭,她又不是真傻,如果她不姓吳,郡王側妃,輪也輪不到她,和順太妃是貴妃娘娘的親姑母,貴妃雖在馮皇后之下,但她育有兩個成年的皇子,在宮中勢力不容小視,就連馮皇后,明知道自己嫁了四皇子,會把吳家推向四皇子一派,卻也不得不點頭。

她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背叛吳家,但她知道自己永遠要依靠吳家。

吳怡是在吳柔出嫁前一天回到的吳家,劉氏看起來還跟從前一樣,眼角卻有了細紋,吳憲也面有疲色,吳怡不由得暗恨自己之前心軟,莫不如早早的讓劉氏除了吳柔,也省得她禍害全家!吳柔如今成了側妃,吳家在外人眼裡已經傾向於皇長子和四皇子一派了,以往的純臣立場竟成了笑話。

“來傳旨的是聖上身邊的常太監,這事是聖上準了的。”劉氏說道,帝王心思最是難測,如今馮家一系內有馮皇后,外有馮五和曹淳,夾雜着太子外家之勢,竟然越來越勢大,聖上準了這門婚事,怕是拿吳家在敲山震虎,也順便扶持現在勢微的皇長子一系繼續鬥。

聖上就算是立了太子,在閉眼之前,也不會樂見太子一脈勢力太盛的。

吳怡上輩子也是看過XX王朝之類的電視劇的,這一世更是身在政治世家受到劉氏的培養,劉氏一說聖上準了,吳怡就明白了,“兒女親事歸兒女親事,父親是什麼樣的人,明眼人都知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況是一個女兒。”吳憲竟然還露出了一個微笑。

“女兒去見七妹一面。”吳怡說道。

吳柔還在看她的佛經,見到吳怡時,吳柔笑了,“我料到你會來。”

“我卻沒料到你會這樣回來。”吳怡坐到了她的對面,直視着吳柔的眼睛,這個女子,不知何時竟然修練出了一雙水波不興的眼,無論裡面藏着多大的野心跟黑暗,看起來都是清澄透明的。

“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我。”吳柔說道,“若沒有聖上的准許,我是嫁不進四皇子府的。”

“是啊,你是吳家僅剩的適齡女性了。”

吳柔笑了,“所以說啊,這命運真會開玩笑。”

“吳家被你累得不輕。”

“吳家早就身陷其中了。”吳柔說道,“你以爲二叔爲什麼能明目張膽的投靠四皇子?我二哥只不過幫四皇子做了些外圍的事就要死。”

“老太爺。”唯一能做到這些的只有老太爺了。

“老太爺爲了吳家思慮可謂深遠,若是太子成了事,以父親一直的忠誠,二叔倒了吳家還在,若是四皇子成了事,二叔發達了,父親卻一直只是忠心聖上,頂多了丟官,吳家依舊還在。”

“你的事呢?”

“這事雖有太妃、貴妃、四皇子的意思,若沒有聖上的准許,他們也是壓不過當朝皇后太子生母的。”

“我是問你!”

“我?我走到哪兒都是吳家的女兒,這件事此生此世都不會變。”

“可是吳家卻不會幫你。”

“四皇子也未必會覺得娶了吳家的庶女吳家長房就會幫他了,他要的只是吳家長房不爲馮家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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