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希跟容錦軒折騰了半個早上,才把沐冰的傷口包紮好,又喂她喝粥,喝藥。看着安靜的躺在牀上,時不時的咳嗽出聲,稚嫩的臉上,出現一絲痛苦,甚至還在無意識的喃喃自語着。
“這是蕨菜,這不是野草,姐姐說可以吃的。”
“不要,不要扔我的蕨菜……”
“姐姐不要打姐夫……”
容錦軒坐在沐冰身邊,低聲哄着,“冰冰乖,沒事了,沒人扔咱們的蕨菜,希希也不會打我了,乖,好好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容錦軒輕柔的安慰,沐冰漸漸入睡,除了偶爾發出咳嗽聲外,便不再夢囈。
然而沐希卻知道,肯定是她拖着蕨菜去溪河洗的時候,村子裡面的人,取笑她,嘲笑她了,纔會讓她這麼牴觸。
沐冰這個孩子其實很早熟,也很敏感。
看到地上,凌亂擺放的蕨菜,沐希擼起衣袖,蹲下身,將那些煮好,還沒得來及掰成兩片的蕨菜都掰開,用冷水泡着。
又把那些洗好還未煮的蕨菜,放在鍋裡煮着。
容錦軒看到沐希一個人忙活着,又看到沐冰還沒醒來,輕聲輕腳的出了外屋,拿過沐希做給他的椅子,放在沐希身邊,拿起一根長長的蕨菜,也跟着掰開,再放進冷水桶裡。
“希希,你一晚沒睡,先去歇會兒吧,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Wшw¸TтkΛ n¸c o “不用了,我也不困,先把這些蕨菜都撿好吧,冰冰一會也還要起來喝藥,看着比較好。”她的病情不大穩定,她還得時刻關注,否則,肺癆再次發作,就麻煩了。
看到容錦軒坐着她替他做的椅子,那椅子挺高的,只能彎腰蹲身來分蕨菜,沐希不由一促,|“看來,我還得多做幾把椅子,這把太高了。”
“不用的,這把很好坐的,不用再做了。”再做,希希會累壞的。
“我又沒說現在做,以後有時間再做吧。”
“哦……對了,希希,爲什麼這些水都是紅色的呀?”容錦軒指着泡在水裡的蕨菜,水全被染紅。
“這……我也說不上來,反正泡到這些顏色差不多不會紅了,就可緊吃,隔幾個小時,就換一下水,會更快泡好的。”
“哦……可是蕨菜這麼多,咱們家裡的桶不夠怎麼辦?”容錦軒說出一個最實質的問題。這個問題差點把沐希難住。
是啊,家裡的大桶不多,有的都是一些小小的鍋碗瓢盆,根本不起作用。
“要不這樣吧,反正我們家院子那麼大,就挖個坑洞,專門泡蕨菜,這樣就不用擔心沒桶子了。”
容錦軒眼睛一亮,對啊,挖個坑洞不就好了。
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很快天色就暗淡下來。
這些蕨菜都煮好了,但是礙於沒桶裝,沐希索性讓容錦軒提到溪河,在溪河旁邊圈一個洞,只要蕨菜不會被水沖掉就好。
在村子裡面,大家都不知道蕨菜能吃,也沒給會偷蕨菜,倒是要防止有人搞破壞,不過,想來也不會有人那麼無聊,去破壞她的蕨菜,何況她放了話,會蹲守在溪河旁邊,要是誰碰了她的蕨菜,她就跟誰拼命。
因爲蕨菜太多,分成兩瓣,就更多了,雖然提了不少去溪河,但是家裡還是有挺多的。大伯沐林來到沐希家,便看到一堆堆的蕨菜,一張褶皺的樸實臉上,有着擔憂, “我說希希啊,你摘這麼多野草回來,這是做什麼?大伯剛從田裡回來,就聽別人說,錦軒提了好多野草去溪河泡着,還聽到冰冰連夜在溪河洗着野草,這是不是真的?”
“是啊。”沐希拉過一張椅子,讓沐林坐着,又幫他倒了一杯白開水,容錦軒則在竈邊做飯。
沐林一聽這句,更加擔憂了,緊張的拉過沐希的手,苦口婆心的道,“我說你這孩子,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呢?你們兩個,把冰冰一個人留在家裡,還讓她徹夜去洗野草,你知不知道,冰冰身體不舒服,禁不住這麼扛啊?你這做姐姐的,你得多關心關心冰冰啊,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
沐林說着說着,眼淚都快掉了下來。替沐冰心疼,前陣子大暴雨,把莊嫁都淹了,他一天到晚都在田裡幹活,回到家裡,就聽到沐冰的事,飯都沒吃,就趕了過來。要不是妻子不肯,他真想把冰冰接回家裡養着。大人遭罪就算了,怎麼還能讓小孩這麼遭罪呢?冰冰才幾歲啊,她身體又那麼差。
“對不起,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的。”沐希低下頭,她也沒有想到沐冰竟然會這麼做。
“冰冰現在怎麼樣了?她在哪裡?身體好不好?”沐林東張西望,尋找沐冰的身影。
“冰冰現在睡着了,一會冰醒了吧。”
沐林還是不放心,進了裡屋,看到冰冰安穩的睡着,才鬆了一口氣,返回外屋。
“大伯呢,也沒有什麼銀子,這十文錢你拿着,去買點吃的,給冰冰填填肚子。”說着,沐林把十文錢塞到沐希手裡。
沐希看着手上包裹了一層又一層的東西,打開,打開,又打開,都不知道打開了多少層,纔看到十文錢。
十文錢雖然不多,但對沐林一家已經很多了。尤其大伯家都沐林嫂掌家的,大伯根本沒有銀子,加上今年莊嫁都淹了,更是雪上加霜。十文錢對他們來說,可是救命的銀子。
沐希急忙塞回去,“不,我們自己有銀子,大伯收着吧。”
“不用不用,我家裡還有錢,你拿着就好。不管你們現在有沒有銀子,留着也可以做不時之需。”沐林又把十文錢推過去,爾後道,“你把這布條還給我就可以了,這布條雖然小,還可以縫補衣服。”
沐希心裡一暖,將布條還給沐林,拿着手裡的十文錢,比拿着金山銀山還要重。
大伯的性子她瞭解,如果他要給她,肯定不會再收回去,就算此時收了回去,趕明兒還會用這十文錢買一堆的東西給她們。到時候沐林嫂就會知道,然後兩夫妻又開始吵架。沐林嫂又不給吃,不給喝,不給睡,把大伯踢出房門。
握緊十文錢,沐希心裡滿滿的感動。沐林看着屋子裡,到處堆放蕨菜,蒼白的臉上,有些不喜,“希希啊,不是大伯說你,你說你摘這麼多野菜回來做什麼?這又不能吃,你摘這麼多回來,不是瞎折騰嗎?”
“大伯,希希說是蕨菜,能吃的。”容錦軒邊做飯,邊說道,臉上還喜滋滋的。
“胡說,這怎麼能吃呢,大伯從小到大,都看着這些野菜生長着,咱們村子裡,發生過多少次乾旱 ,有多少餓得沒法子,去摘這野菜吃,可這野菜,根本沒法吃,又苦又澀的,給豬吃豬都不吃。”
容錦軒噎住,看着沐希,沐希一笑,沒有反駁,而是淡淡道,“大伯,沐揚怎麼樣了?有沒有好一些了?”
一提到這事,沐林一拍額頭,“看我這記性,看來我真的老了。沐揚沒事,不過鎮子上的大夫說,還好事先有先服四藥草,才救了揚兒一命,否則神仙都救不活,希希,你給揚兒吃的,到底是什麼東西?是不是大夫說的四藥草?”
“是啊。”
沐林更加好奇了,眼窩深陷,樸實的臉上,有着疑惑,“你怎麼知道那是四藥草?又怎麼知道吃了四藥草,就能救揚兒一命?”
希希不可能懂醫啊,她怎麼會知道那麼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