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呵,這不是沐希跟容錦軒嗎?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兩個居然會在一起,你家小娘子,最近沒打你嗎?”
正當沐希猶豫的時候,一箇中年肥胖男子走了過來,冷言嘲諷。男子約四十來歲,一副尖酸刻薄,陰險狡詐的模樣,一雙滴溜溜的賊眼,透着濃濃輕蔑,讓人僅僅只看了一眼,就對他心生反感。
回春堂的掌櫃,是他。
“我家希希是好人,纔不會打我呢。” 容錦軒立即反駁,一邊說着,一邊還將沐希護在身後,戒備的看着回春堂的掌櫃。
“唷呵,你還護起她了?呵,別說桃花村,說連整個山城鎮的人,哪個不知道,她沐希就是一個痞子,不折不扣,敗壞婦德的痞子,身爲一個女人,還敢動手打男人,把牢房當成家的無賴。”李掌櫃一點也不客氣,劈頭蓋臉的就罵了過去。
“不許罵人,罵人是不好的。”容錦軒握緊拳頭,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沐希嘴角上揚,不爲其它,就爲容錦軒,將她護在身後,團團保護着她,甚至氣得腮幫子鼓鼓的,手上青筋爆漲。這是被人護在心窩的感覺。
“罵人?我才懶得罵她,我可是懸壺濟世的好大夫啊,怎麼會罵一個沒有婦德痞子呢。”李掌櫃的炫耀似的整了整自己綢緞做的衣裳。
他敢說,在山城鎮裡,能穿得起綢緞做的衣掌,不超過十人。他可是花了大價錢從別的地方買來的啊。
這裡的爭執自然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一個個的圍攏了過來,也有很多人順着他的手,看到他的布料,紛紛議論起來。
“綢緞的啊,你看看他,多有錢啊,居然穿得起綢緞的。”
“可不是嗎,咱們鎮子上,除了幾戶大戶人家,可沒有人能夠穿得起的啊,李掌櫃的可真有錢。”
“你也不看看他開的回春堂,你瞧瞧,生意多好啊,每天天不亮,就排起了長龍,這裡抓藥又貴,能不賺錢嗎?要是濟世堂,能有啥錢啊?你看看,一個病人都沒有,每天都冷冷清清的。”
“誒,那是因爲他賣假藥,要是他沒有賣假藥,別人怎麼可能不去他那裡抓藥呢,以前他們濟世堂的生意,可不比回春堂差啊,而且價格又便宜。”
“哎,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還一直以爲濟世堂的掌櫃的面慈人善,抓藥又比其它藥鋪便宜,沒想到,居然賣的都是假藥,假藥能不便宜嗎?也不知他黑了多少銀子,好在,在他濟世堂裡抓的藥,沒把自己給喝死了。”
“……”
李掌櫃得瑟的昂着頭,很是享受別人這樣誇他,甚至還挑釁的看了一眼冷冷清清的濟世堂。
濟世堂冷冷清清,只有一個掌櫃,還有一個夥計。而回春堂就在他們對面,發生鬧劇的,又是在他們店門口,就算想裝作看不見,聽不見,也沒有辦法。
夥計的,看到這一幕,氣不打一處來,扔下手裡的抹布,不由抱怨,“掌櫃的,你看回春堂的人,簡直太欺負人了,我去找他們理論。”
“回來。”江掌櫃一聲厲喝,“找他們做什麼,有什麼好理論的,我們以前本來就賣假藥。”
“可我們那個時候也是被蒙了啊,誰知道她賣的是假藥。”夥計小四着急了,掌櫃的又不是故意要賣假藥的。掌櫃的心慈仁善,聽到沐痞子說,她家妹妹得了絕症,沒錢看病,就快病死了,他家夫君,又從山上摔下來,把腿給摔殘了,在家養病,他爹輸了銀子,被人砍了左手,家裡窮得快揭不開鍋了,說得那叫一個可憐。
而她家的沐冰一直有病在身,這是他們濟世堂全部都知道的,他們曾經還看沐冰跟容錦軒可憐,救過她幾次,而那幾天,容錦軒也確實沒有來鎮子上賣柴,他們就誤以爲真。
掌櫃的好心,收了她的藥,還多給了她一些銀子,誰知道,她竟然騙他們,竟然賣假藥,害得他們聲名狼藉。
當時掌櫃的,忙着給一個病重的人包紮傷口,沒時間檢查藥材,讓他去檢查。
也怪他,光顧着忙,只看一眼,就收了她的藥,還跟掌櫃的說,這是真藥,沒問題。
都怪他,都怪他,要不是他粗心大意,濟世堂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子,掌櫃的人那麼好,卻因爲他的疏忽,把百年的濟世堂弄成這樣……
濟世堂的江掌櫃,看到小四一臉自責,一張蒼老而慈祥的臉上,劃過一抹心疼,“你別自責了,這件事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哎……反正都已經過去了,算了吧,算了吧……”也許這就是命。
江掌櫃走到藥櫃旁,摸了摸藥櫃裡的藥材,神情恍惚。
他祖祖輩輩都在跟藥材打交道,濟世堂在山城鎮裡,都開了幾百年了,沒想到,傳到他這一代,竟然把濟世堂的名聲徹底打跨。
他對不起濟世堂,對不起祖宗啊……
濟世堂已多年沒賺錢了,甚至還在倒虧,可是……他捨不得關啊,這間濟世堂,是他祖祖輩輩的心血。
想到濟世堂的前景,江掌櫃又是一陣難過,蒼老褶皺的臉上,涌出無限的無奈,摸了摸藥櫃裡的一根當歸……留戀般的撫摸着。
一把年紀了,習慣了,一天不聞藥味,他都難受,一天不摸藥材,他就不自在。
小四抹了一把淚,看到掌櫃的這樣,心裡着實心酸。
看到沐希就站在外面,衝出去就想將她大揍一場,江掌櫃,這好的人,她怎麼捨得如此欺負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