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前,桃花村的村民,都是以種植桃樹爲營生,漫山遍野,桃花紛飛,顧而取名桃花村,但在幾十年前,因爲土壤問題,這裡就沒有人再種桃花了,改成莊家。
沐希走出破舊的屋門,一陣新鮮的空氣撲鼻而來,這是她在大城市裡,從未感受到的清新。
一眼望去,一座大山連着一座大山,連綿不絕。山腳下一望無際的都是田野。隱約間,還可以看到村民在地裡勞動着。
周圍的屋子都很破,零零散散的分佈着,一眼望去,尤屬他們家的屋子最破。在她家隔壁,還有兩戶人家,一戶是她叔叔的,一戶是她大伯的。
想到前世,她是一個名聞國內外的優秀醫生,多少人千里迢迢趕到她所在的醫院,讓她看病。最後卻因救了一個黑道的頭目,被另一幫黑道的混混給炸死。
在她手上,她不知救了多少人。只知道,但凡有一個口氣吊着的人,無論得的是什麼病,都能夠起死回生,安然痊癒。
或許也因爲,她不管黑白兩道,只要是人命她便救,纔會讓那麼多人心生惶恐,恨不得將她除之殆盡吧。
而今重生,性情冷清的神醫,竟然穿成吃喝嫖賭的農家痞子了,世事真是難料。“希……希希……飯幫好了,可以吃了。”身後,響起容錦軒懦懦的害怕聲,沐希轉身,衝着他微微一笑,負身走進屋子裡。
看到家徒四壁的屋子,沐希蹙眉,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
“希……希希……我我把飯菜都端到裡屋去。”說着,容錦軒進屋,將桌子挪到牀邊,請沐希坐在牀上,這才從鍋裡,舀了一碗稀飯遞給沐希。
沐希接過,有些不解的看着碗裡的稀得不能再稀的稀飯。
用湯匙舀了舀,除了米白的米湯外,連粒米都看不到,再往鍋裡一看,除了米湯,還是米湯。
擡起疑惑的眼睛,看着靦腆的容錦軒,比了比手中白米湯,意思是,就吃這個嗎?
容錦軒抱頭,往後縮了縮,訥訥的道,“家……家裡沒……沒有其它吃……吃的了……”
“沒事,這樣就很好了。”拿起碗,就着碗,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發出滿足的味道。
容錦軒傻了。
就這樣喝了嗎?他還以爲,她又會發脾氣。以前每次煮稀飯給她喝的時候,哪次不發脾氣的。她想喝肉,可是村子裡,有幾戶人家能夠吃得起肉的。
“我再幫你盛一碗吧。”看到沐希喝了一大碗還意猶未盡,容錦軒很識相的,將她的碗拿過來,又盛了一碗。
“你再去拿一個碗,我們一起喝。”看了一眼快見底的稀飯,沐希眼眸深邃,若有所思。
“不……不用了,我……我不餓。”說着,肚子不爭氣的唱起反調,打雷似的聲音響了起來。
容錦軒臉上閃過惶恐,往後又縮了幾步,彷彿沐希就是洪水猛獸。
“聽話,快去拿。”聲音不大,甚至可以說很溫柔,卻帶着一絲不容拒絕的命令。
容錦軒只能遵命的去拿了一個碗,顫巍巍的走到桌前。
沐希放下手裡一碗稀飯,從他手中拿過一個破了幾個口的小碗,幫他盛湯。
手剛一碰到他,容錦軒就嚇得一抖,手一滑,碗也掉也下去,還是沐希眼疾手快的接住,纔沒有摔碎。
“對……對不起……錦……錦軒不是故意的。”
“沒事的,碗沒碎,就算碎了,也沒有關係,碎碎平安。”沐希一邊幫他盛飯,一邊溫柔的道。
容錦軒又怔住了,愣愣的看着還在幫他盛湯的沐希。
這樣的沐希,是他以前沒看過的。
雖然她衣服破爛,甚至髒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她肌膚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爲之所攝、自慚形穢、不敢褻瀆。尤其是那冷傲靈動中又頗有勾魂攝魄之態。
她跟以前的猥瑣粗魯,吊兒郎當完全相反。
同一張臉,不同的性格。如果不是昨天她還打了他一頓,如果不是他日夜不離牀前的照顧她,她都要以爲,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了。
“錦軒,在想什麼呢,趕緊喝了吧,都快涼了,坐這喝。”
容錦軒身子一震,愣愣的看着她,剛剛希希說什麼了?讓他坐在她旁邊喝稀飯嗎?希希什麼時候對他那麼好了?
“不,不用了。”
“拿着。”
看着沐希眼裡的堅定,容錦軒只能乖乖的坐在牀邊,顫抖的接過她的碗,看到她確實要他喝稀飯的時候,才如狼似虎的喝下去。
一整碗稀飯,沐希可以保證,他一口就全喝了下去,喝完後,還用舌頭舔了舔,也不知他到底多久沒有吃飯了,再看他一身的破衣,到處打着補丁,洗得發白,也不知穿了多少年了。
拿在手裡的稀飯,彷彿有千斤重,即便肚子再餓,沐希也不敢喝不下去。放下手裡的碗,拿過容錦軒的碗,又幫他盛了一碗。
“別……別……錦軒不餓,希希吃。”
“我吃飽了,你吃吧。”將鍋底全部弄乾淨,也只有半碗,沐希把自己碗裡的一碗稀飯,挪到容錦軒身前,微微笑了笑,“你吃這碗。”
“不,那是希希的。”容錦軒堅定的搖頭。
“我真的飽了,你是男人,食量比較大,你吃。”
“錦軒……錦軒飽了。希希吃。”
“那我們一起吃。”沐希知道她若不吃,他也不會吃,拿起半碗的稀飯,湊在嘴邊,就想喝下去,餘光看到容錦軒盯着桌上的稀飯沒有動作,不禁挑眉,“怎麼了?爲什麼不吃?”
“這碗……可以留給冰冰嗎?冰冰身體不好…”容錦軒小心翼翼的看着沐希,眼裡盡是乞求。
這句話,讓沐希的心裡又是一痛。
都說容錦軒傻,可是在她看來,容錦軒一點都不傻。只是反應比別人遲鈍了一點點。
沐冰,五歲,藥罐子,她怎麼把她給忘記了。
“沐冰去哪了?”
“冰冰……冰冰撿柴禾去了,家裡快沒柴了,錦軒……錦軒要照顧希希。”容錦軒低下頭,彷彿犯了錯的小學生,等待着大人的批評。
他不想讓冰冰去撿柴禾的,可是他怕她醒來後,又要打冰冰……
“冰冰去多久了?”
“天不亮就去了,這會應該也快過回來了。”
“我這碗留給冰冰,那碗你吃了吧。”沐希說完,看到容錦軒還想反對,義正嚴詞的又加了一句,“這是命令,你必須喝下。”
話一說完,容錦軒一口就將稀飯喝了下去,又舔了舔,將碗反倒過來,以示他將碗裡的稀飯都喝下了。
“錦軒真乖。”摸了摸容錦軒的腦袋,發現他的墨發柔順飄逸,色澤澄亮,比她現代的髮絲還要柔順,這是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啊,是農村人,能夠擁有的嗎?沐希不禁懷疑。
她的撫摸,讓容錦軒害怕的縮了縮,見她沒有發怒的跡像,又見她撫摸得很是溫柔溺愛,容錦軒忽然間,不再瑟縮了,盡由她撫摸着。
希希今天真奇怪。要是她一直這麼奇怪下去,那該多好,這樣她就不會打他了。
容錦軒開始眷戀她的溫柔,又害怕她的殘暴。
“呸,真是出門沒看黃曆,連輸十八局,靠,倒了什麼黴啊我。”
門口響起一聲罵罵咧咧的聲音,讓容錦軒身子開始顫抖起來,臉色瞬間慘白,驚恐的看門外。
沐希一怔,看着容錦軒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