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出事的時候,太子正在寢宮裡逗林清婉開心。皇帝之死令他難以釋懷,而且聽說還是他最敬重的蘇青下毒殺害了皇帝。林清婉見太子一臉痛苦的模樣,不忍見他如此難過,於是不得不出聲寬慰道:“雖然我不是很喜歡蘇青那傢伙,可他做人向來光明磊落,下毒這種下三濫的事,不像是他做的。”
仔細一想,林清婉的話很有道理,暗害皇帝的另有其人,目的則是爲了嫁禍給蘇青。好個一石二鳥之計,既毒死了皇帝,還把攝政王拉下了馬。
順着這條線索往下想去,敢這麼做的人沒幾個,除了文武百官外,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幾位皇子了。因爲一旦皇帝死了,扶持太子的蘇青再一下馬,所有的皇子能不能坐上龍椅,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正在想着,忽然聽到吱丫一聲,窗戶被人推開,一陣冷風嗖嗖刮過。林清婉忍不住抖了抖肩膀,太子慌忙將她摟在懷裡,見她抖得不怎麼厲害了,這才向窗戶那邊看去。
“屬下冒昧,請太子殿下治罪。”冷風穿着一襲緊身黑衣,此刻正恭敬地跪在地上。其實他每次都來的如此突然,太子已然習慣了他這種神出鬼沒的方式。
但是今日林清婉在場,他這樣突然出現,也着實有些不合理了些。太子蹙眉瞥了幾眼冷風,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房間裡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沉默氛圍,良久之後,太子才嘆了口氣,說道:“無妨,你深夜前來,一定是有事。可是王爺有什麼吩咐?”
聽到太子的問話,冷風點點頭,仍舊不改恭敬的面色,用他一貫清冷的音調繼續說道:“正是。王爺說今日宴席之事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讓屬下和其餘暗影一同前來保護殿下安全。”
“本宮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訴王爺,本宮會出手調查的,讓他莫要着急。”太子皺了皺眉頭,想了很久之後纔回了冷風的話。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後,冷風便不多作停留,行了個禮之後便從窗戶離去了。
順着窗戶看出去,外頭是一片漆黑。太子將林清婉抱得更緊了一些,心裡頭不知爲何隱隱總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或許是他過於多心了,眼下諸事未定,就像蘇青的囑咐一樣,小心些總是好的。
另一邊,親眼看到濮陽皓琨帶走了蘇青的謝婉君,躲在攝政王府外遲遲不敢進府。刺殺皇上一事被傳的沸沸揚揚,只怕用不了多久,全天下都會知道這件事的。
她相信蘇青的爲人,他一定是被人陷害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她和宮樾是蘇青的死穴,所以接下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夠輕舉妄動,以免給蘇青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權衡利弊之後,謝婉君選擇帶着宮樾前往村裡的後山,先躲起來再說。免得被人找到,然後利用他們母子兩人去威脅蘇青。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蘇青身上,所以謝婉君此次出走也較爲順利。
令謝婉君覺得欣慰的是,一路上宮樾沒怎麼哭鬧,甚至還會逗她笑。他的變化一點一滴都被謝婉君記在心底,畢竟是有些血緣關係的母子,之間的聯繫不比其他人。
這樣一來,母子兩個人的相處也較爲輕鬆。難得有件事放鬆了一下心情,謝婉君不至於心太累。她抱着宮樾,沒用多久就到了後山,思來想去之後,尋了個較爲僻靜的山洞躲了起來。
另一邊,蘇青雖然被濮陽皓琨關押着,但由於太子一直從中作梗,所以刑部一直不能夠提審蘇青。一連幾天的失敗之後,濮陽皓琨這才意識到,想要除掉蘇青,必須得先絆倒太子才行。
之前算漏了一步,如今想要扳到太子,確實有些難度。在蘇青的扶持下,朝中至少有一半兒的人是支持太子的。而且一些保守的老傢伙,最近也在叫囂着讓太子登記。
腦子有些疼,正巧這個時候,下人來報說太子來了。濮陽皓琨不禁勾脣一笑,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再一想自己也確實很久沒有同太子說過話了,於是便點頭示意下人將濮陽皓月迎進來。
“皇弟還真是悠閒吶,父皇這才走,就如此有精力,可是把本宮給折騰的不輕啊。”一進大廳,濮陽皓月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悠然喝茶的濮陽皓琨,忍不住有些嘖嘖抱怨。
濮陽皓琨聽出來了他話裡頭的意思,但是沒有多上心,仍舊喝着自己的茶,直到品出了茶的清香之後,這才戀戀不捨地放下手中的茶盞,一臉無辜地望着太子殿下:“皇兄哪裡的話?臣弟愚鈍,有些聽不太懂。”
直到他是揣着明白裝糊塗,濮陽皓月也不點破,尋着他下邊的一個位子坐了下去。外頭天氣不錯,尤其是和煦的陽光曬得人懶洋洋的,什麼都不想幹。
“唉,可憐我這個哥哥,一門心思的來看你,你卻只顧得自己享受,連茶都不給我一杯。”濮陽皓月翹起二郎腿,模樣看上去有些玩世不恭。
聽到他的話後,濮陽皓琨只是置之一笑,並不太當真。再次悠然地品味了一口茶之後,他將手中的茶盞扔在了地上。茶水濺的到處都是,水有些滾燙,茶葉沫子還在地上做最後的掙扎。
“這是何意?”濮陽皓月眯起眼睛,語氣中帶了一絲怒意。他自然知道這是濮陽皓琨故意的,可還是要裝裝樣子,讓他把戲唱下去纔是。
濮陽皓琨笑了笑,起身雙手負在背後,不鹹不淡地回道:“茶水有毒,怕太子殿下喝不慣。”
兩個人彼此心照不宣,見事情沒有可以談的餘地,濮陽皓月也不打算陪他磨嘰了,起身默默離開了。眼下兩個人斗的兇,一時半會兒的,蘇青應該是沒有太大的危險了。
今日他來濮陽皓琨這兒,無非就是爲了拖延他的時間,好給顧長風足夠的時間前去救出蘇青。想必他方纔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應該沒有空隙理會蘇青的情況了。
在冷風的接應下,蘇青和太子在暗中碰面了。看到蘇青的那一刻,濮陽皓月還是忍不住驚歎了一下:“沒想到顧長風做事這麼幹脆利落,早知道就跟你把他要回過來了。”
“他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私有物。”難得蘇青會跟人爲了除謝婉君之外的人爭辯一回,濮陽皓月忍不住想要偷笑,可是礙於蘇青的威嚴,他只好假裝很正經的樣子。
跟太子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他此刻一定是憋出了內傷,蘇青雖然無語,卻也沒說什麼。畢竟身旁可以依靠信賴的人不多,太子算得上是爲數不多的之一。
安靜了一會兒,蘇青覺得這個笑料也該過去了,於是便轉移了話題,一改輕鬆的面容,嚴肅說道:“皇上被下毒之事,一定要有個結果,否則難以服衆。”
聽到蘇青扯起了正題,濮陽皓月把不正經給收起來,同他一道換上了嚴肅的表情。他心裡也清楚,皇帝被下毒一事一日沒有結果,天下就一日不得安寧。
“可揭穿濮陽皓琨的代價有點兒大,萬一撕破臉,他手上可是還有……”濮陽皓月皺着眉頭,說話的時候眉宇之間流露出了濃濃的擔憂。
如今這局面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無論怎麼走,都行不通。如果不盡快想個辦法出來,蘇青逃獄一事傳出去,指不定會被傳成畏罪潛逃,到時候只怕更難洗清冤屈。
蘇青卻一點兒也不急,一旁的濮陽皓月都已經急得眉頭出汗了,他還能夠老神在在地笑着。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濮陽皓月見他這般模樣,當下也就不想了,反正被麻煩纏身的人又不是他,他急什麼。
果然忍了一會兒,見濮陽皓月絲毫沒有問的打算,蘇青微微嘆了口氣,無奈地開口道:“這事也有對策,只是要卡準時機。”他一邊說,一邊用篤定的目光盯着濮陽皓月。
被他這麼看着,濮陽皓月竟沒來由得相信了他的對策。等他將計劃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的時候,濮陽皓月差點兒沒忍住和他抱了起來。
商定好具體計劃之後,兩個人便就此告別,各自回府做好了下一步的打算。蘇青是在半夜的時候纔回府的,一進門,就看到了穿着紅嫁衣的賀蘭玉兒。
見到蘇青回來了,賀蘭玉兒喜出望外,一把向他去上去,奇怪的是,蘇青居然沒有推開她。不過驚喜多過疑惑,她也沒有想太多,便開口問道:“你怎麼回來了?”
蘇青低頭看向她,只見她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了。他嘆了口氣,伸手爲她理了理髮絲,然後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我知道你喜歡我,就算走,也應該帶你一起走的。”
“走,我帶你回西楚,他們一定不敢把你怎麼樣的。”賀蘭玉兒的情緒十分激動,她雙手死死抓住蘇青的手,作勢就要拉着他往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