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的屋子佈置得並不繁複,還可以說很簡潔大氣,擺件都是零零落落的,卻擺得恰當好處,而且每一樣東西都精緻得讓你歎爲觀止。
或是敦厚大氣,或是精典雅緻,總之全部閃着厚重的底蘊,一看就是千百年的傳承,古董中的重量級。
對於古玩珠寶之類一向很感興趣的劉英男,自然就被這些物件吸引住了目光,那些古樸的古董擺件,在她的眼裡簡直如流光華彩,讓她都快目不轉睛了。
這些如果能保留到千百年之後該多好,讓現代人也感受一下祖宗們的智慧,領略一下先人的風采,只是,能流傳下去的不足千分之一吧,劉英男突兀地傷感起來。
“英男姑娘對古董也有涉獵?”孫墨景自從飯廳一敘,就對劉英男甚是上心,此刻當然是注意到了她的情緒,這樣興奮的目光,明顯是識貨的。
只是那淡淡的憂傷卻是爲何而來,難道這些古董也有着訴說不清的故事麼,孫墨景對於小姑娘這份突然而至的傷感有些疑惑。
不過這不是他該深究的,他更賞識的,是劉英男的目光裡沒有貪婪,那是一雙清澈透明的眼睛,有欣賞、有讚歎、有感傷、有了悟,獨獨沒有佔有和慾望,真是個好姑娘。
聽到孫家大爺的話,劉英男趕緊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自己雖然穿越了千百年,卻是回不到千百年以後了,這份感傷,只能留給後人去緬懷。
轉身微微福了一福,劉英男淺笑到,“英男雖然不是對古董特別的懂,但也看得出來,老祖宗這裡擺的都是些好東西呢,隨便哪一件拿出去,都價值千金了。”
“能識得它們價值千金,也是不容易了,這裡大多是皇家的賞賜,太后娘娘跟老祖宗頗有些淵源,皇上對老祖宗也很是敬重,皇家出手的東西,當然差不哪去。”
聽說都是出自皇家,劉英男倒是更有興趣了,她可是聽說,皇家的東西都有皇家的印章呢,她想近距離地欣賞一下,此時皇家的印章,跟現代流傳下去的那些有何不同。
“感興趣?”看到小姑娘躍躍欲試的表情,孫墨景忍不住笑了,到底還是年紀輕,這點心思就藏不住了。
“嗯。”劉英男重重地點了點頭,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呀,要說進宮去看,這輩子大概也做不到了,所以在能見到皇家御用的物件時,她是真捨不得錯過機會。
“過來看吧,不然你都要把眼珠子瞪出來了。”大概也是因爲熟悉了,孫墨景倒是親暱地跟小姑娘開了句玩笑,劉英男帶着點羞澀地笑了,卻是沒有拒絕他的邀請。
孫墨景帶着劉英男走近了那些擺件,劉英男仔細地看了又看,想要忍着不動手的,最後到底沒有掙過心底的那點念頭。
擡手朝一個細青瓷小罐伸過去,伸到一半又縮回手來,掏出了懷裡的帕子,仔細地裹在手上,這才用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小罐。
很輕,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重量,細看一下罐口,薄得讓她吃驚,大概只有現代玻璃杯的薄厚,也不知道憑這時候的技藝,是如何達到這種程度的。
罐子上的雕花立體而溫潤,那麼明顯的凹凸起伏,真不知道是怎麼刻上去的,畢竟罐壁只有那麼薄薄的一層。
整個細青瓷小罐都觀察完後,終於到了最後一步,劉英男的手都忍不住抖了一下,把她自己嚇了一跳,這要是失手摔了小罐,那是賣了她都還不起的。
用另一隻手握住這隻手的腕部,穩定了一下情緒,劉英男翻起小罐,罐底果然有個清晰的章印,只是,那是自己並不知道的一個朝代。
劉英男到底是有些失望的,自己來的這個朝代,終究沒有和曾經的歷史重合,雖然京城和歷史都和過去有些相像,但終歸不是記憶中的家鄉。
“有什麼感悟?”
英男姑娘剛纔手抖的那一下,孫墨景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也是被嚇了一跳,這個沉穩的小姑娘,可是自從見面就沒見她情緒上有過什麼起伏,這樣的反應必有原因。
“噢,沒什麼,我只是太過吃驚它精細的做工了,這樣的技藝,真是除了驚歎再也想不出別的讚美之辭。”驚歎是真的,要說沒什麼,孫墨景卻是不信的。
“英男姑娘,你若是有什麼想法,不妨說出來,咱們可以互相交流,這些古代傳承下來的工藝,好多已經失傳了,不得不說是我大厲國的損失。”
聽到孫墨景說古代這個詞兒,劉英男有些好笑,可她又偏偏笑不出,是啊,不管到了哪朝哪代,那些曾經逝去的歲月,都是他們再也回不去的曾經。
“我對手工藝並不精通,所以也說不出什麼想法,只是覺得這些工藝是真的超出了我的想象,這得多靈巧的手,才能做出這樣的精緻來。”
感嘆只是一種表達,劉英男心裡更多的,是對古代工匠的敬佩和崇拜,現代的東西已經大多數是流水線做業了,完全失去了每一件工藝品都是唯一的珍貴。
這種唯一是一種情結,劉英男說不出自己是怎麼樣的一種心情,又該如何表達,是惋惜,是心疼,又或是感嘆千百年時光的流逝,或許只是一種矯情吧,因爲抓不住,才最是記憶深刻。
“英男,你過來一下,老祖宗想跟你說說話。”那邊孫夫人叫人了,把孫墨景要說的話給堵了回去,劉英男也不禁做了一次深呼吸,孫墨景如果再往下問,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只是這一次的深呼吸,讓劉英男察覺到了鼻端縈繞着的一縷清香,剛剛自己的精神太過集中,倒是忽略了屋子的清爽潔淨。
聽孫家人的話裡話外,老祖宗躺在牀上不是一年兩年了,屋子裡不說沒有絲毫的憋悶味道,反而是這樣一種令人心神舒爽的淡雅清淨,孫家人的孝順可見一斑。
“來啦,伯孃。”劉英男幾步邁到了老祖宗的牀前,步子看似急迫,身子卻是穩穩當當,不搖不晃的,在孫夫人暗贊英男禮儀的同時,劉英男也對上了老祖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