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蕭然她們住在城北的八大胡同,而程記衣鋪是在城南,有了剛纔的小插曲,陳蕭然信心滿滿,以爲自己能繼續陳留鎮的輝煌,在京城也發光發彩。
但當她來到了程記衣鋪的門口時,才發覺現實與理想的差距。眼前破敗的店鋪與周圍熱鬧喧囂的街道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二妹,這就是京城的程記衣鋪?怎麼會這樣?”崔大花看着眼前的店鋪,雖然不在城南中心,不是中心地段,但也不會這樣差吧。斑駁的招牌也實在宣示着店家的疏於打理和店鋪的生意不好。
小茹看着兩姐妹在門口評頭論足,真的不能理解“小姐,不放心,就去看看就是了。我們剛纔已經找了一圈了,城南就這一間程記衣鋪”
陳蕭然沒有反對小茹的建議,是啊,既來之則安之,還是先進去看看情況,再說吧。
於是,陳蕭然她們一行3人進了鋪子。鋪子裡和一般成衣鋪是一樣的陳設,但一眼就能看出裡面的傢俱貨架都是有年頭的東西了。鋪子裡的衣服和布匹數量不少,但款式老舊,一點都沒有吸引力,比第一次去陳留鎮的程記衣鋪,還要差上許多。
陳蕭然挑挑揀揀,眉頭也越來越緊鎖,心中的失望越來越大。
程記衣鋪的程耳是個老實本分的中年男子,與他媳婦宋倩還有獨女程煙一起守着這個鋪子,雖然他勤勤懇懇,除了店鋪最還紅火了一段時間,現在生意是每況愈下。現在更是十天半個月都沒有一個顧客上門了。
妻子整日唉聲嘆氣的,讓身爲男人的程耳也十分愧疚,感覺對不起老婆、孩子,不能給她們娘倆好日子過。但好在媳婦宋氏也和丈夫一樣,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兩人成親多年一直沒有孩子,直到前年才老來得子,生了女兒程煙。
兩口都十分疼愛女兒,但也許是因爲高齡產婦的緣故,小程煙一直身體不好,前段時間更是生了場大病,程耳夫妻兩人花了所有積蓄才勉強救活了女兒。雖然女兒活了下來,但店裡的資金也斷了,沒有多餘的銀子來進貨,只能靠着原來的舊庫存勉強維持。
程耳也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最近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要將店鋪盤出去,另謀生路,或者全家去西南投奔弟弟去。
陳蕭然她們3人進了鋪子,程耳就一直小心在旁邊伺候着,雖然進來的姑娘年齡都不大,但看出來應該有些購買力。但最前面的姑娘,一直緊鎖眉頭,讓程耳越來越失望了,難道又是看不上?
“啊,啊”後院由遠到近傳來小孩的哭聲,陳蕭然好奇原來鋪子後面有個院子,裡面住了人,看來應該是老闆的家屬。
“乖,煙兒,不哭,不哭,娘給你熬米粥喝”一個溫柔的女子的聲音哄着小孩。
“老婆子,煙兒怎麼了?又不舒服了?趕緊抱過來讓我看看”程耳抱歉的看了看陳蕭然她們,但還是沒有猶豫的朝後院走去。
“咦,這老闆怎麼做生意呢?客人在呢,就扔下客人去哄小孩去了”小茹生氣的指責着。
陳蕭然也生氣,但也沒有說什麼,不一會功夫,程耳抱着一個兩歲大的女娃走了出來,後面跟着一箇中年婦女。
宋倩沒想到丈夫在前面有客人,一進了前院發現客人也在看着他們,不好意思的說“哎呀,煙兒他爹,前面有客人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啊”
宋倩抱歉的對客人施了禮,“客人,真是對不起,最近天氣不好,小孩子容易生病,這不,我女兒才生了場大病,一刻都離不了她爹,讓你們見笑了。要不這樣吧,姑娘如果看上哪些東西?今天都給你們打8折,就當是我們賠罪了”
陳蕭然看着眼前的婦人,剛纔看他們夫妻兩還以爲是女娃的爺爺奶奶,原來是母女兩。雖然感覺驚訝,但也沒有失禮的咋呼。相比較男掌櫃的木訥少言,老闆娘則圓滑得多,雖然看似給了客人折扣,但她的實際意思就是要客人買東西。
陳蕭然心裡對老闆娘好感得,就在此時,掌櫃的上前“姑娘,真對不起,小兒才生病,還沒有痊癒,離不開人。就如我老婆子所說,給你們打8折,算我們賠禮”
“你們這些東西,都是些破爛玩意,本來就不值多少錢,你們的口氣,好像讓我們佔了多大的便宜一樣”小茹將手裡的布匹扔回了櫃檯,倨傲的說。
掌櫃和老闆娘被小茹說得低下了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男掌櫃手中的女孩睜着兩個大眼睛好奇的看着陳蕭然她們,也許是剛哭過,兩隻眼睛圓溜溜、黑白分明。
陳蕭然雖然心裡也是像小茹那樣想的,但她可不像小茹一樣一點都不怕得罪人,慍怒的聲斥了小茹“小茹,你怎麼說話呢?一點規矩都沒有”
小茹沒想到會被小姐訓斥,就連一向沒什麼主見的大花姐都不同意的看着她,彷彿她剛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一樣,小茹脾氣也上來了,但經過上次的事情,也不敢任性妄爲了,只能生着氣出了門。
陳蕭然看小茹跑出去了,也生了氣,“才說她兩句,就給我臉色,也不知道我和她誰纔是主子”
陳蕭然看着哄着孩子的掌櫃,和一旁一直陪笑臉的老闆娘,雖然店鋪的情況出乎她的意料,但好在,老闆夫妻兩還是個不錯的人,看他們照顧女兒就知道了。
“老闆、老闆娘,我看這整條街人流不錯,旁邊店鋪的生意也都十分好,怎麼你家衣鋪~~”
掌櫃的聽見客人問起這件事,就有一肚子苦水要訴說,將手裡的女兒交給了媳婦,說道“客人,不瞞你們說,我們這間店鋪本來一開始生意不錯,但一直和我們合作的秀坊的繡娘被玲瓏坊的挖走了,導致了我們店鋪的成衣品質參差不齊,中間還出現過好幾次質量問題,眼看我們店鋪的生意一落千丈,入不敷出,再加上前段時間,我女兒生了場大病,花光了我們老兩口的所有積蓄,實在是沒有錢再進貨了,如果再這樣下去,我已經準備打算將店鋪盤出去了。”
“雪兒她爹,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從來沒有跟我商量啊”在一旁抱着女兒的老闆娘也是頭一次聽丈夫說要盤店的消息。
“哎,沒有辦法啊,雪兒他娘,我也是考慮了好久,就是不知道怎麼跟你開口”掌櫃的一臉愧疚的看向妻兒。
“雪兒她爹,你辛苦了,沒事,你去哪裡,我和雪兒就跟你去哪裡。要賣店就賣店吧,大不了我們重新找其他的營生,再不行,就去投奔小叔子去”
老闆娘和老闆不離不棄的感情讓陳蕭然她們十分感動,就連剛剛跑出去又回來的小茹也眼眶泛紅了。
陳蕭然一直以爲小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姑娘,沒想到也有柔軟的一面,對她的觀感也好了很多。小茹發現小姐盯着自己,故意仰着頭假裝不在乎。
陳蕭然搖了搖頭,對這個小茹頭疼的很,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事情的時候。
“掌櫃的,老闆娘,你們剛纔說的可是陳留鎮程記衣鋪的程青掌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