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的奈落, 我面帶柔順的微笑,心裡卻在想着,如果要是能一掌拍死他, 那會是多麼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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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帶着我回到他的城, 這裡仍然陰森恐怖, 名實相符的鬼城。
我步行在城中, 光潔的木地板和荒蕪的庭院。身旁遊蕩着煙霧般的幽魂, 腳邊是身穿衣服的骷髏,擺着仍是生前的姿勢,好像他們統統是突然變成一副骷髏的。
幾隻古怪的小妖怪奔跑在我身旁, 看着我的眼神好像下一秒我就會一口把他們吞下去。他們正哆嗦着問我是先用餐還是先更衣沐浴。
我問,他們的主人呢?這城中的主人不做第二人想, 當然只有奈落。
小妖怪們縮着耳朵和肩膀, 似乎我說的話非常可怕, 讓他們害怕的想要鑽進土裡去。似乎提起奈落的名字都會要了它們的命。
可是就算如此的害怕,他們仍是回答了我:“主人……從來沒有出來過……不知道……”
從來沒有出來過?
我想起了在我剛剛復生之後, 奈落那副只剩下一顆頭的怪樣子。難道說……
自從復生後,有一個問題我從來沒想過。
當時我對奈落的攻擊……到底有效無效?
如果無效,他現在爲什麼一直不見人?
如果有效,那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奈落現在,很可能沒有合適的身體。他當時被我給打殘了!
我的全身涌上戰慄, 興奮的顫抖。而出現在我心頭的第一個念頭嚇了我一跳, 可是一旦想到了, 我就無法放棄。
現在, 正是消滅奈落的時機!
我可以再殺他一次!而這一次, 我一定可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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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神無古怪的看着我,因爲我剛纔從天上落下來, 見白童子沒在旁邊,問明他帶着神樂出去以後,拉着神無坐下把我的想法全盤托出。然後,神無這樣講。
我無辜的看她,換話題,既然她不感興趣,最好不要再深談。我奇怪的問:“爲什麼白童子不帶你出去而帶神樂?”我記得我在這裡的那十幾天時在,神無時時刻刻都被白童子帶在身旁,寸步不離。我都要懷疑白童子愛上神無了。不過看到神無的冷臉,我很快推翻了這個夢幻過頭的猜測。
神無擺手,像揮蒼蠅一樣把我費心找出來的話題打散,她敷衍的回答我:“誰知道?這不重要,你不要轉移話題。”
我做出無賴像,半閉着眼睛無精打彩的看着雙目炯炯有神的神無,她現在正興奮,似乎我的到來加我的話題讓她極度感興趣。
“你爲什麼要殺他?”神無問。
我反問:“我爲什麼不殺他?”殺奈落難道還要什麼理由嗎?我以爲他壞得人人得而誅之。找到機會不殺他的人應該很少,他就像不知何時會爆炸的一顆大炸彈,一旦發威,在他身旁的人無論親疏遠近一律玩完。
我可不認爲當了他的分-身就不該殺他了。這簡直是絕好的機會嘛。
神無眯着她淺色的眼睛,緊緊盯着我:“不對。”
“哪裡不對?”
“你之前不是這樣的。”
“我之前是哪樣?”
“你不是喜歡他嗎?”神無終於把話說出來了。而我想的是要馬上殺人滅口。
我瞪她,理直氣壯:“爲什麼我喜歡他就不能想殺他了?”我義正詞嚴的說:“就因爲我喜歡他,我才應該殺他。”
神無做恐慌狀:“你是變態?”
我做孺子不可教也狀,搖頭嘆息給神無解盲:“錯。就是因爲我愛上了一個不知道什麼是愛,也不會迴應我的愛的人。爲了避免更大的傷害……”我悲痛而高深的遠目。
以前這一招用來騙我自己的時候都很有說服力,現在當着神無的面說出來,怎麼聽着那麼假。
神無緩慢點頭,做理解狀:“所以你就偉大的犧牲了?”
我這次的頭遲遲不敢點下去,結結巴巴的問她:“你相信嗎?”我覺得我說的好假。
神無捧着我的腦袋,正色道:“被門擠了。”
她盯着的我腦袋這樣說,我一下子全身無力,翻白眼裝死。
她再次盯着我的眼睛問我:“出什麼事了?”
我結結巴巴的說:“我覺得很無力,奈落到底在想什麼我根本不知道,然後……”
“閉嘴。”她非常乾脆的打斷我的無病呻吟:“我不是讓你說你的心情,我是問你發生什麼事了?”
我張嘴,她加一句:“只許說事,什麼心靈垃圾回頭神樂回來你倒給她,你們可以同仇敵愾。”她是在說我跟神樂一樣笨吧。
我低聲無所謂的說:“奈落設計我跟桔梗見面互相試探。”
神無的理解力高出我不是一點兩點,她馬上翻譯道:“奈落設計你跟桔梗見面,然後他通過你跟桔梗彼此試探?”
我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從第三者的角度體認到自己成了華麗麗的炮灰。
神無問:“你想不想滅桔梗?”
我眼睛一亮:“當然!你說如果當時桔梗來找我,我一巴掌把她滅了,多好!”這樣就沒有後面的事了。
神無深深的嘆氣。她擡起頭的時候,我憑直覺知道她要開始用事實和道理壓死我的妄想了。
“首先你要滅掉桔梗這根本不可能。”她當頭先澆了好大一桶冷水給我。
“桔梗是鬼,滅鬼要道士啊法師啊和尚啊巫女啊之類的正派人士,雖然你以前有這樣的能力,不過很可惜你錯過了時機,現在以你這妖怪的身體,想領悟到消滅鬼的技術只能等下輩子了。”
術業有專攻。鬼無形無體,消滅它們要使用專業的道具。我現在是妖怪,這輩子都不可能去拿着同樣是我的天敵的符啊什麼的滅桔梗。
前提是桔梗會被小小的咒符消滅的話。
神無接着說:“再來你要滅奈落。上一次你滅他還有話說,他綁了你,威脅你。雖然最後你們可以算是同歸於盡了,你也不賺到什麼。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現在是他的分-身啊!!!”她重重點着我的額頭,點得我一仰一仰的。
我反駁:“他只會利用分-身啊!”他利用起來可是不死不休的啊。
神無點頭:“這我不否認。當他的分-身是有生命危險。可是你聽過有人會繞着圈子自殺的嗎?”
沒有。
我不吭聲了。神無指着我的鼻子微笑說:“你就是繞着圈子想殺自己的傢伙。我先告訴你,上一次我不在你旁邊,所以你那麼笨可以理解,這一次不一樣了。你,休想,殺掉奈落。”
神無聳肩:“我還沒活夠呢。如果一定要選,我寧願掛掉犬夜叉他們也不會掛奈落。”
我嘟着嘴看她,本來也只是憑着一鼓氣衝過來的,現在讓她這樣雜七雜八的一講,原本的那股子勁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神無微笑,再接再厲的打擊我:“再說,你想怎麼殺奈落啊?上一次你好歹還有點巫女的靈力,現在呢?用你這雙手敲死他嗎?”她指着我的手。
就這一點我很不服氣,怒道:“我是他的分-身!力量絕對是有的!!”
只是還沒發現。
神無仰天哧笑,毫不客氣:“你還別說,所有的分-身都會有力量,就你不太可能會有!”
她這句話可真把我驚到了,如果之前是我在鬧脾氣,現在就是嚴肅貌,我急問:“怎麼說?”神無一定是發現我沒有發現的事情了!
她扳着手指給我比劃:“我和神樂吧,打從知道我們的身分開始,這力量是什麼就是註定的了。”
我點頭。神樂和神無她們的力量的確是註定的。
“悟心鬼吧,明顯是奈落爲了某種目的故意做出來的。”她說。關於悟心鬼的事,她早已從神樂那裡聽說了。
我再次點頭。
神無嘆氣:“白童子之前本來應該出來的分-身,什麼獸郎丸影郎丸之類的不見影子,可能永遠也不會出現了。所以他們沒有任何參考性。”
我只能點頭。的確消失了很多本來應該出現的分-身,而且原本應該發生的很多事都沒有發生。
就算現在山洞中只有我二人,她仍是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接着說:“而且,白童子當時出現的時候,原本應該同時出現的赤子卻沒有出現,這實在是讓我很不安啊。”
我完全沒過腦子的反問她:“不安什麼?”
神無絲毫沒有給我緩衝的時間,一攤手直接說:“白童子過後,原本應該出現的奈落的心臟赤子沒有出現,而接下來出現的分-身是你。”她纖細潔白的小手指着我。
我全身的血液冰涼,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的手指,那言下之意是……我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是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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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了?”神樂一臉疲憊的走進山洞,指着明顯丟了半個魂的林楓問神無。
神無不置可否。本來就累得要死的神樂沒有在乎,反正她本來就只是隨口一問。癱坐到墊子上,神樂一副累斃的死樣子。
神無奇怪的問:“去幹什麼了?”非常奇怪,白童子這次出去,居然帶的是神樂,卻把她留在了山洞,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神無當然不認爲自己是失落,她只是好奇什麼事會她做不了讓神樂做,她自認在能力上並不會比神樂差啊。
神樂一臉的慘白,好像回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欲嘔道:“抓妖怪……”
抓妖怪?神無不解,抓大妖怪?
神樂回想起這幾天被白童子帶出去的經歷。或許不能說是抓妖怪,更像是狩獵。把無數的妖怪從他們的巢穴中趕出來,圍攏到一起,再抓走。
只要強者。
神樂這幾天用屍舞用得太多,她已經決定永遠封殺這一招,再也不用了!!
神無擔心的說:“這麼累的話,明天我跟白童子出去,你休息一下。”看到神樂幾乎站不起來,臉色灰敗的樣子,神無很擔心。而且她也想親自去看看。
比起聽神樂的轉述,她親自去感受更容易看出這件事的緣由。
神樂卻搖頭拒絕。她堅持自己跟着白童子,是因爲白童子從一開始叫她去的時候,那冰冷的眼神似乎在暗示着什麼。發現任務是抓妖怪後,神樂的心裡也在不停的打鼓。她擔心鋼牙他們的族也有可能會成爲目標。
如果她一直跟着,說不定會有機會提前去報信,動手時也可以暗地裡手下留情。
她懷疑白童子可能知道鋼牙的事,也有可能是她多心。可是她總覺得,雖然她跟鋼牙只是在他的族中成親,而且神無和林楓都不會跟白童子說這個,可是白童子要知道這件事會有無數的辦法。
神樂幾乎快要精神衰弱。她想自己快成強迫症了。或許她把白童子想的太萬能了?可她就是覺得自己無時無刻不被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早就落入白童子和奈落的眼中。
可是她卻現在還能保持鎮定,她都佩服自己,居然變得這麼堅強。要是以前她只會把事情推給別人,可是現在這件事她卻無法告訴任何人。她不想給鋼牙帶來危險,也不能讓神無知道,給她添麻煩,林楓自己就夠混亂的了。
神樂決定這件事自己來。這是第一次她決心承擔責任,一肩承擔。
神無沒有堅持,或許神樂有自己的打算。她轉頭看向林楓,還在發傻,可能那個結論多少有點震驚了她。不過那是她左思右想後認爲最有可能的。
試想,如果林楓是心臟,最少她跟神樂是不可能會背叛了。而這次奈落通過桔梗把林楓原本是假桔梗的事透露出去,未嘗不是想給林楓再找一重保障。
秘密通常保存不了太久,或許不用很長時間,犬夜叉他們也會知道林楓曾經就是跟他們一起生活過的桔梗,真假先不論,那些以人情義理當做座右銘的人,面對林楓時真的能下得了手嗎?哪怕只有一瞬間的遲疑也會成爲林楓的生機。
而林楓如果是心臟,她就不會有力量。奈落怎麼可能會把力量交給擁有他的心臟的分-身呢?除非他活膩了。
神無只能在心底安慰可憐的林楓,節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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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黑暗的虛空中,奈落正在痛苦掙扎。他的身體正在漸漸消失,而他咬牙苦撐,身體的一部分就時隱時現。
他在虛空中亂飛亂撞,想要發泄身體不全的痛苦。
再等一等,再等一等,新的身體很快就會做好了。
他想起了他的心臟,正在最安全的地方跳動着。
或許,他該把一切都拿回來了。
他攤開手,手心中是那隻從冥界搶回來的四魂之玉的碎片。最後的一片。所有的碎片的下落他都知道了。
他可以完成四魂之玉了。當四魂之玉完成的時候,他就可以變成完全的妖怪的身體了。
到那時,他可以取回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