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無坐到大石頭上, 他們停在路邊休息。
白童子扮成小孩子去村子裡打聽這附近有沒有可怕的大妖怪,或者類似的傳說。
神樂正舉着雙手一臉的苦惱。
神無問:“怎麼了?”手受傷了?以他們的恢復力應該會很快痊癒的。
神樂卻苦着臉把手舉給她看,叫道:“指甲長出來了。”
瞭解她潔癖的習慣, 神無只好嘆氣着說:“到下一個小鎮買把剪刀吧。”
神樂看到神無不停的用手撥開額前的流海, 問:“你幹嘛?”
神無把流海向一邊撥, 回答:“長的扎眼睛了。”
神樂噗哧笑了出來, 神無沒好氣的瞪她。
神樂半是高興半是惆悵的望向天空, 輕輕的說:“終於變得不一樣了。”
神無沉默。身體上的時間開始流動了。指甲和頭髮都開始生長,而她也開始長大,兩個月裡已經長高了10cm。
自從心臟回來以後, 原本他們身上停止的時間重新開始。
又喜又憂。
因爲幫助他們得到這一切的林楓已經失蹤兩個月了。她跟着奈落一起失去蹤影,再也沒有出現過。
白童子每天只是帶着她們不停的四處找強大的妖怪, 捉住, 然後看着妖怪消失在結界中。
林楓是否還平安?奈落有沒有傷害她?
她們無從得知。
只能這樣一直忐忑不安的等下去。生怕最後得到的是她已經死去的消息。
“我們這樣下去……最後奈落做成了新的身體……要是……”神樂說不下去了。
神無知道她想說什麼。
如果到最後……奈落得到了新的身體……再來告訴她們……林楓已經消失了……
不敢再想下去。神無沉默的低下頭。
一切只能交給時間來證明。
直到奈落的新的身體做成。
-----
彌勒等人停在一個山腳下的村莊裡。彌勒在與村長交談。
這段時間裡, 他們四處奔走消滅妖怪。白靈山倒塌之後,無數的妖怪逃了出來, 爲禍一方。
而這一次,他們會到這裡就是聽說這附近的山中有妖怪。
犬夜叉停在村外沒有跟他們在一起。
珊瑚跟戈薇坐在村長家的房間裡談天。
珊瑚溫柔的問:“那麼……那個學長你喜歡他嗎?”
戈薇羞紅了臉,她淡淡的笑收不住。
珊瑚放心的鬆了口氣。接着說:“那戈薇你其實可以不用再留在這裡了。”
戈薇卻說:“不。四魂之玉是我的責任。是我弄壞的,我會把它們全部找回來的。我不能半途而廢。”
珊瑚忍不住擁抱了戈薇。這個可愛的姑娘。
戈薇接着說:“其實……我並沒有過份的難過。當犬夜叉告訴我他只愛桔梗之後,我突然明白了。”
她看着珊瑚微笑着說:“幸福在我自己手中。他不喜歡我, 我沒有必要自找煩惱。”
珊瑚佩服的拍着戈薇的肩。
戈薇突然說:“其實珊瑚, 你也要對自己好。那些花心的男人還是遠離他們的好。”
珊瑚正發愣, 門口傳來輕咳聲。彌勒正一臉嚴肅但尷尬的站在那裡。
屋中的兩個女孩笑做一團。
彌勒輕咳兩聲說:“嗯……那個, 這裡的山中的妖怪是近幾個月纔出現的。村長說之前幾十年都沒有見過。”
他看着兩個姑娘, 溫柔的說:“我們是在這裡吃過午飯再上山,還是帶着乾糧現在就去呢?”
珊瑚和戈薇正打算考慮一下, 屋外一個年輕清秀的姑娘紅着臉走近彌勒說道:“法師大人,午飯一會兒好。是我親手做的。”
彌勒像塊木塊一樣僵在原地。
珊瑚燦爛的微笑着對戈薇說:“我們吃過飯才走吧。好歹這是人家的心意。”
彌勒急切的打斷她說:“我們現在就走!乾糧還有很多!”
珊瑚冰冷的看着他,帶着微笑,一字一頓的說:“我要吃過午飯再走。”
彌勒呆呆的小聲應道:“好……”
站在彌勒旁邊的姑娘完全沒有發覺這險惡的氣氛,聽他們要留下來,高興的上前挽着彌勒的胳膊拉着他向廚房走去,說:“法師你來看,你想吃什麼,我都可以做給你。”
彌勒苦着臉被拉走,遠遠的勾着頭看端坐在屋中的珊瑚黑如鍋底的臉。
戈薇沉默的坐在旁邊喝茶。
珊瑚氣呼呼的。
“哼!!”憤怒的冷哼。
----
我徜徉在黑暗之中。如浮在水中,游來蕩去。
奈落偶爾會來這裡。可是我們沒有交談。
相顧無言。
我沒有死,奈落沒有殺掉我。
而這件事不但帶給我震動,在這之前,我完全不敢想會真的有這一天。
而奈落看起來也完全沒有接受的準備。
他每一次來,都遠遠的看着我。不靠近,不說話。似乎想看透我。可是我懷疑他也不知道他想看到什麼。
我曾經試過游到他的身邊去,可是不管我怎麼努力,不知是我無法移動,還是他一直在後退。像在夢中一樣,無法靠近他。
這裡沒有時間感,所以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但我一直沒有進食。或許我不會覺得飢餓。也或許奈落已經消滅我了,而我現在正在他的身體之中。
有時混亂而黑暗的情緒會佔領我。我會覺得我把一切都搞糟了。
但是每到這時,神無和神樂就出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還會想起老虎。就好像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叉着腰衝着我大叫:笨蛋。
在一切還有沒確定以前胡思亂想,否定自己,的確是笨蛋。
然後我就會清醒過來。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早就不是簡單的喜歡和不喜歡的問題,而是如果我與奈落有了一起走下去的共識,那麼怎麼走下去的問題了。
我一直在等,奈落來問我。
-----
我假裝睡着,飄浮在空氣中。
感覺到奈落在靠近我。
胸口有壓力。
我睜開眼睛,看着他,問:“你要取走心臟嗎?”
他不答。
我們對視着,可是都不知道此時應該說些什麼。
奈落的一隻手按在我的胸前。好像他也在躊躇是否下手掏出心臟。
我屏息以待。
他的手收了回去。我鬆了一口氣。
他看着我,我看不透他的想法。他說:“林楓,對你來說,未來是怎麼樣的?”
我想了想,要說希望坐擁天下,那是癡人說夢。我一直以來希望得到的都是一個平靜安寧的生活。
可是這一定不是奈落的未來。
我只能看着他,帶着無奈與哀傷說:“我只想要平靜的生活。”
他靠近我,低聲誘哄着對我說:“而我,要得到天下。林楓,如果你愛我,不應該爲了我獻出一切嗎?”
黑霧化爲他的雙手擁抱着我,他繼續在我的耳邊說:“我們可以在一起。永遠在一起。只要你願意。”
變成他的附庸嗎?那是我極力想要避免的未來。就算我愛他,我也不願意失去自我。
我回抱他,早在想要與他共存的時候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我與他,真正是道不同不相爲謀。
但我仍然希望可以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我靠在他的胸前,這是第一次,我不帶絲毫的戒備,心甘情願的靠着他。就算他要傷害我也不怕。
我輕聲說:“奈落。你的天下那麼大,我只要佔很小的一個地方就可以了。”我擡頭看他,伸手撫上他的臉,冰冷刺骨。
“奈落,我不會成爲你的附庸,我也不會反對你的想法,我不會離開你,可是也不會加入你。”
奈落冰冷的手握住我的下巴,擡起我的頭,他逼問:“你什麼也不想付出嗎?只是這樣空口說愛我?”
我堅持:“你要不要接受?”
比起他能給我的,我什麼也無法給他。退一步,可能我會永遠失去自我,最後淪爲連我自己也不認識的一個人。所以一步也不能退,一個理由也不給自己。本來這份感情就是風中殘燭,既然這樣,得到多與少都是我的幸運。
而什麼也得不到纔是應該的。
“那麼我會殺了你。”奈落說。
“我會殺了你,再造一個身體來放置心臟。”他的手壓在我的胸口心臟的部位。
他好像滿不在乎,冷冷形容着等待着我的未來是什麼樣子。
“你會死。沒有人知道的死去。什麼也沒有。”
我木然的聽着。
“或者。”他話鋒一轉:“答應我。你不用去做什麼,我會保護你,不會有人知道你。”他捧着我的臉,想是要親吻我。
“你只需要發誓,永遠跟隨我。”
我幾乎要開口答應他。可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我本來就是一個死人。現在的一切都是白得的。”
我在他的手中顫抖,好像我剛剛親口宣判了自己的死刑,把明明已經到手的期待已久的又扔了出去。我的心後悔的發顫,卻不肯讓自己改口。
“那我又爲什麼要接受你所謂的愛?蒼白得不堪一擊。”奈落狠狠的打擊我:“你只是爲了滿足自己。”
我是。我是一個自私的人。
我哆嗦着嘴脣問出最後一句話:“那你拒絕是嗎?”可是來不及等到他的回答,黑暗就淹沒了我。我失去了所有的意識倒下。
他……打算殺掉我嗎?
這本來就是一場沒有本錢的豪賭。而我看起來已經輸了。
-----
奈落的手拂過,看着眼前不肯退讓半步的人暈過去,倒在他的腳下。
真是倔強。
他不想再聽她說下去了。倔強,固執。
時間還沒到。直到他的身體做好,他才需要做出決定。
看着如沉睡般倒在他腳邊的她。
奈落不知時間過去了多久。
只是在這無盡的黑暗中只有他與她。他放空大腦,只是這樣看着她。
或許幾天以後,就再也看不見了。
-----
怪石嶙峋,峰巒疊嶂。一眼望去,草木不生,一地枯槁。
彌勒以手撫地良久後嘆息道:“好重的妖氣。”
一行人面色沉重。自地底下噴涌而來的妖氣讓人心驚膽戰。
珊瑚驚奇道:“幾天前路過此地時還沒有這樣大的妖氣啊。”
幾天之前他們路經此地,那時還是山明水秀一片青山綠水。幾天以後他們感覺到驚人的妖氣趕來卻發現,山河變色。
彌勒只說了一句,大家都明白了。
他說:“結界。”之前一定是有結界擋住了這沖天的妖氣,所以他們什麼也沒有發現。
而現在結界消失意味着他們已經來晚了。
彌勒等人嚴陣以待。
只是一瞬間,平靜的地面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
大地在動盪!!
彌勒他們互相幫扶着。珊瑚喚出雲母,在第一時間帶着戈薇飛到天上去。犬夜叉提着彌勒在亂石之中跳來跳去。
地面裂開,遮天蔽日的黑霧從地底下噴涌而出!無數的妖怪的殘骸被帶了出來,灑了彌勒等人一頭一臉,就連在天上飛的珊瑚等也不能倖免。因爲那沖天的黑霧直達霄漢。急得彌勒在下面連聲喊着要珊瑚躲開。
犬夜叉眼中一亮,把手中提着的彌勒拋到一邊,拔出鐵碎牙就向黑霧頂端劈過去。
口中呼喝道:“奈落!受死吧!!”
端坐在黑霧頂端的正是奈落,衣冠不整的露着胸膛,看到犬夜叉劈上來完全不緊張,還帶着惡意的微笑着對犬夜叉打招呼。
真是太惡劣了。
犬夜叉的鐵碎牙明明就劈到眼前了,卻生生停下刀勢。因爲柔若無骨的伏在奈落懷中的人,正是之前的假桔梗。
犬夜叉劈不下手。只能哧一聲躍開。
我全身無力,只能趴在奈落的懷裡做弱女子狀。不知他使了什麼手腳,我連指頭尖都擡不起來。
看着犬夜叉憤恨的空揮一下刀就跳了下去,越過雲層看到下面站着的一羣人,我問奈落。
“怎麼?不殺他們嗎?”我說。
奈落恍若未聞,一手若似悠閒的撫弄我的頭髮,半晌才答道:“有你在,我怎麼好下手?”
就算明知他是故意這樣講,我仍是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出來。我翻了個白眼涼涼的答道:“免了。我也沒想過你會有立地成佛的一天的。”
奈落冷笑,湊近我的耳邊親暱的說:“你認爲佛就一定是善良的嗎?”
我不答。這種話還是少說爲妙。
他也不再開口。
地面上的彌勒等人只能眼睜睜看着我們離去而束手無策。
依稀聽到珊瑚問:“奈落身旁的那個女人是誰?”
犬夜叉此地無銀的轉過半身。
我趴在奈落的膝頭疑惑,難道他知道什麼?
不過奈落沒有給我繼續看下去的時間,轉眼間,駕雲已經飛離千萬裡遠了。
----
我伸出一手衝着木呆樣的兩個嚴肅的:“嗨。”
她們兩人看着奈落懷裡的全身無骨樣的我,一臉的呆傻。看來這個衝擊還是很大的。
白童子比她們兩個嚴肅的多,走過來跪在奈落的面前,對我在奈落懷裡視而不見。
那兩人只後知後覺的過來一同跪在一起。
我半身掛在奈落的肩上,被他公主抱在懷中,倚在他的肩頭目視下面的三人做友愛狀,天真的眨眼。
結果一直面色凝重一臉擔心的神無和神樂明顯鬆了口氣。
雖然現在我全身無力,不過現狀與前景都是美好的。於是安心掛在奈落的身上看他對白童子三人訓話。一個走神沒聽到前面的,只聽到一句:“……白心上人。”
我反射性的開口:“要找他?”找他做什麼?
奈落被我打斷也沒有生氣的樣子,反而體貼溫柔的笑着湊近我的臉頰輕輕親了一下,柔聲說道:“乖乖的。”
於是我僵了。
神無僵了。
神樂傻了。
白童子如常,點頭應下道:“遵命。”
我感覺到臉上一片炙熱。還有我剛纔想說什麼來着?白菜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