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去的,結果緋嵐實在沒忍住,氣哼哼的回去找政宗理論——可回過神來仔細這麼一想,您說她這算不算是中了什麼計呢?
可當緋嵐覺察起來這算是中計了的時候,她已經衝到政宗面前了。剛要一個轉身招呼部衆“來錯地方了咱們回去!”卻被政宗伸手扯住。
“幹嘛去?”
“我走錯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
“你沒走錯。”政宗將她的手腕攥得更緊,卻是勾脣一笑道:“剛來了就要走,未免太冷淡了吧。”
“你先給我鬆開,少跟我拉拉扯扯的!”緋嵐掙扎着想扯開他的手,卻無果,擡手放在面前剛想照着他的手腕來一口,發現卻已經有一個淺淺的牙印兒在上。
“……你還想咬?”政宗似乎有些後怕似的向後縮了縮。“這可不行,說好了我是一號牌的!”
緋嵐又是一個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嗯,放心放心,你還是排一號,沒人插了你的隊!”
“所以啊——”政宗無奈道:“別咬——千萬別咬!咬了我就成二號了。”
“所以政宗殿下您倒是怕排成第二號還是怕被咬?”緋嵐也笑彎了眼睛,卻不忘繼續掙扎幾下。“不過甭管你怕什麼,都先給我鬆開手,否則——後歸自負。”少女似乎習慣了威脅政宗的時候適時的換上一張百鬼夜行的笑容,說實在的,也算是招招管用屢試不爽。
“行行行,算我怕了你了。”政宗趕忙鬆手道:“下口也沒個輕重,你還真準備讓這牙印跟我一輩子?”
“對你這種階級敵人還用得着下口輕一點?”緋嵐丟個白眼一臉不屑,也不知道這主從到底算是哪門子的階級敵人。“你可省省吧,說好的號牌,難道還帶中途消失的?想抄我的魷魚你就直說,我立馬捲了鋪蓋走人保證一分鐘都不多呆!”
“炒你的魷魚……?”政宗琢磨了好久,也想不明白這理論上的一道菜和緋嵐捲鋪蓋走人到底有什麼關係。但他猜這大概應該是同一個意思吧!
“你們這羣土鱉的古代人還真是啥都不懂。”緋嵐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最終還不忘鄙視的白了他一眼,心想還是和秀次能說到一起去——不過話又說回來,真是好久沒和秀次聯繫過了,也不知道他過得如何。那下次給三成寫回信的時候,記得先朝他問問秀次的近況吧。
緋嵐怕自己忘了,趕忙去要了紙筆,草草的寫上幾句,剛想叫加藤去幫自己送信,可這纔想起來大叔已經被自己留在邊境,安排在小駒身邊了。這可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去找黑脛巾?雖說若是找黑脛巾倒也好辦,但保不齊那死獨眼知道了又要問東問西。
她爲難的看看手中的信封,剛想就地撕掉毀屍滅跡,卻聽有人在她身後小聲道:“雲大人,若不嫌棄,我來幫您送信可好?”
緋嵐回頭一看,卻見那人單膝跪在緋嵐面前,腿上赫然綁着那熟悉的紅色綁腿。“阿梅?”緋嵐問道:“你是阿梅?”
那女忍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緋嵐卻沒有將信給她,只是皺了眉道:“阿梅你是紅脛巾的首領,大戰在即,你怎麼能去給我送信呢!這不妥!”
卻見那忍者微微低下頭,壓低了聲音道:“我們紅脛巾本來擔當的任務,也是以情報消息爲主,這種大戰有父親他們在,我們基本上是派不上用場的。就算需要我們,有副組在,少我一個也沒什麼關係。”
“阿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這件事——”緋嵐剛要將信撕掉,卻被那女忍先行按住了手。
“雲大人,夕子是我的朋友,她既然現在不在您身邊,那由我代行也未嘗不可。”阿梅皺眉道:“雲大人,您信不過我,總信得過她吧?”
“你是說——”緋嵐一聽她這最後一句,不由得驚訝的瞪大雙眼。見她點頭,緋嵐也便鬆了手,將信交給阿梅,“請送去大阪城石田治部那裡。”
“請雲大人放心。”女忍將信收好,俯身一拜。
“謝謝……你們。”緋嵐說着,又取出那精巧的忍者刀。“對了,阿梅,請幫我把這個還給夕子。
“我覺得您還是親自還給她比較好。”
“但是——”阿梅不等她說完,只是叩首行禮,隨即起身一躍,消失了。“等——等一下——”緋嵐上前半步,四下張望卻再也見不到那抹身影,只得悻悻的將忍者刀收回行囊。
夕子,如果你已經原諒了我,那是否可以出來見我一面呢?
“緋嵐君?真是好久不見了!”將她扯回現實的則是這樣一句問候。
少女回頭一望,“哎呀這不是小田螺嘛!”她走過去,盯着面前的青年。“不錯嘛小田螺,在田村家混的咋樣?看你好像又長高了?”
“緋嵐你就別取笑我了。”小田螺——不,政道回答道。
“什麼叫取笑嘛,這叫關心!”緋嵐的語氣頗爲語重心長,“不過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不是應該在三春城嗎?”
“一言難盡。”政道皺了眉,愁暗了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他嘆了口氣道:“緋嵐你那時還在九州,兄長可能什麼都沒跟你說過吧。”
“怎麼?到底出什麼事了?”
“站着說話不方便,緋嵐你若是不嫌棄,就到我屋中一坐吧。”政道微微一笑,但他的微笑可比他哥哥的賊笑看着讓人舒服多了。
“到底出什麼事了?”二人剛剛坐定,緋嵐便忙不迭的開口道。“你們哥倆吵架了?”
“……緋嵐,要是所有事情都像你說的那麼簡單還好了。”政道無奈的搖搖頭。“就在你去九州的時候,蘆名家出了很大的變故。”
“蘆名?就是我們現在征討的蘆名?”緋嵐錯愕道:“難道這場仗和這有關?”
他點點頭道:“當然也有關係。”政道說着,不由得嘆了口氣,“兄長的脾氣,我想你是知道的。”
“他的脾氣?不過就是個二貨罷了。”
“……”政道一聽,被噎得半天沒說出話來,猶豫了好久方纔道:“你們關係不是很好嗎?怎麼這麼說兄長……”
“你們都是哪隻眼睛看到我跟那個二貨關係好了!?”緋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算了算了這段掐了,我們繼續說到底怎麼回事。”
“哦好吧。”政道點點頭,“在你去九州的時候,蘆名家原本的繼承人夭折了,蘆名家無後。”
“嗯,然後呢?”緋嵐猶豫片刻,驚詫道:“你哥哥不會又想讓你——”
政道接着道:“蘆名家男子的血脈斷絕,最合適的人選,則是佐竹家的義廣和我。兄長爲了我的事也一直在操勞——只是可惜——”
“是因爲你接任了田村家?”
“也不能這麼說,可能還跟上杉家有些關係,我對田村家不過是代管,而那佐竹義廣,則確確實實的接任了白川的家督。”
“那……那這麼說接任蘆名家的怎麼都應該是你吧?”緋嵐恍然大悟道:“因爲不是你,所以你哥哥就生氣了!一生氣就——就發兵打仗?”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政道很爲難似的笑了笑,“蘆名氏的繼承問題關係整個奧州的局勢動向,現在被佐竹家佔了先機,伊達家形勢危急,兄長他也很爲難吧。”
“這麼一說,其實你們兄弟倆都很吃虧嘛。”少女點頭道:“先不說你哥,我覺得政道你就像是一塊磚,哪裡有用往哪搬!”
“……”一聽這話,政道的表情凝固了片刻。“緋嵐,你覺得我應該誇你說得很有趣嗎?”像他這種風度翩翩的高雅公子,自然是不屑於跟緋嵐這種人吵架鬥嘴的。
“呃——”緋嵐也自覺失禮,趕忙賠笑道:“哎呀我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別太介意嘛。”
“不過,其實緋嵐你說的也有道理——”
“主要是殿下他就你這麼一個弟弟,很多事情還指望着你呢!”緋嵐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這麼一看,我覺得你哥挺爲你考慮的嘛!哎呦喂,我以前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哥還真待你不薄呀!”
政道依舊是笑,卻不答腔。
緋嵐在戰前,甚至打過這場仗之後還依舊不知道。這場仗的勝負,決定了東北地區的絕對掌控歸屬,以及——伊達家的生死存亡。
天還沒亮,政宗就早早的開始了佈陣,緋嵐一部被安排爲埋伏部隊,而事實上,這個時候的緋嵐還“埋伏”在被子裡沒有爬起來呢。政宗對待這個丫頭一向都是寬容的,畢竟也沒指望她能起到什麼太大作用。看來有的時候還真的是緋嵐自己自視甚高了。
東方微微的發白了,片倉和豬苗代組成的一番隊已經先行出發。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可沒想到,對方似乎也惦記着這句話。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子被鳥吃。到底誰是蟲誰是鳥,就由這一陣槍聲鳴起爲始來見分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