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操刀鬼曹正的酒肆,秦楓詳細安排和部署了劫取生辰綱的方略,衆人聽得是交口稱讚,誰也沒有想到秦楓竟然會出如此奇謀,想出如此精彩的辦法。
秦楓呵呵笑着,他冷不丁說出一句話:“我們在赤松林智取生辰綱,就可憐了黃泥崗那些好漢要落個空了。”
七月的天氣已經進入酷暑盛夏,而每日最熱的時候莫過於晌午時分。每每在這個時候太陽直射大地,將暴露在外面的所有物體都烤得火熱。大地上的石頭就像煮熟的饅頭,稍微碰上就會把你屁股燒焦。更別說走在大道上,不過片刻之間,就會讓你口乾舌燥、汗如雨下,讓你感覺到自己已經被燒焦了一般。
每當這個時候,路上一般是沒有行人的。因爲他們知道,就算是急着趕路,也要分時間。這個時候強行上路會付出比平日多幾倍體力的代價,等待他們的就是身體的透支,說不定還會中暑倒地。在當時的那個醫療條件下,運氣不好就再也行不過來了。
但是青面獸楊志卻選擇這個時候馬不停蹄地繼續前行。他身後跟着一衆早已筋疲力盡且滿腹牢騷的隊伍,雖然大家一再要求休息片刻,可是楊志卻充耳不聞。
他手中拿着根乾枯的柳條,誰稍微走得慢了一點,他便要施以酷刑,鬧得是天怒人怨,衆人對他皆不滿。
要知道這些人平日裡都是大名府樑中書身邊的紅人,哪裡吃過這樣的苦頭。本以爲這次出來可以吃香喝辣的,沒想到遇到楊志這樣的變態。不但日夜兼程,而且不準飲酒解乏,這簡直就是在要他們的命嘛!
可是楊志武藝高強,又深受樑中書器重,他們可謂是敢怒不敢言。只好暗地裡怒罵這個賊配軍,行動上總是明裡暗裡地陽奉陰違。弄得這條青面獸也渾身不舒服,只好徒生脾氣。
總之,這一路上衆人都不舒服,各自心頭都有無盡的牢騷。但衆人的不滿都來自於楊志,而楊志的不滿是衆人對事業的不負責任。
這一路前行,雖然行進速度並不慢,可楊志仍然覺得誤了時辰。而且他知道江湖險惡,因此要求大家總是挑選險峻的小路,以免走官道被劫財。
他是經歷過江湖險惡的,知道哪些地方有綠林好漢,哪些地方有強盜山賊。因此總是避開哪些危險的地方行走,以免遭到不測。
你還別說,這一路上雖然大家都是心中牢騷滿腹,可是的確一個強人都沒有遇到,一路上還算平安。
可就是因爲一路平安,大家對楊志這種極端謹慎、極端裝逼的表現極端不滿。甚至楊志有的時候都暗想:要是真跳出來一小股強盜就好了,這樣至少可以提升大家的警惕性,說不定對自己也就多多理解了。
冒着毒辣的太陽,衆人經過一處赤松林。這片樹林相當茂密,陽光幾乎無法直射進去,因此裡面是一片陰涼。
衆人貪圖涼爽,紛紛叫着要在裡面休息片刻。可是楊志卻知道在這茂密的樹林之間,說不定就有強人埋伏。等到大家都休息睡着的時候,便逃出來突襲。到時候一片混亂之下,恐怕沒有誰能夠逃得出死亡的命運。
因此他極力反對在這裡休息。可是連日來的疲憊,加上大家對楊志的不滿,衆人都賴在地上不走,任憑楊志將柳條舉得老高,他們就是不動。
監軍老爺也嘆了口氣走過來說道:“楊志呀,大家都是血肉之軀,誰受得了你這非人的待遇呢?我看大家都累了,就讓他們休息片刻又如何?難道非要趕在這毒辣陽光直射下,我們才能趕路不成?非要看到有人倒下爬不起來才高興嗎?”
楊志嘆了口氣道:“大人你不知道,現在世道不好,天下到處都是強盜山賊,稍不注意就會落入敵人陷阱之中。我還不是爲了樑中書大人的生辰綱能夠準時安全抵達,和衆位兄弟們別無矛盾,又怎會想看到他們爬不起來呢?”
監軍聽到楊志的話,氣得渾身發抖。他指着楊志破口大罵道:“我在中書大人府中也算是當紅之人,從來也沒有像你這樣飛揚跋扈。要說這天下我也去過湖廣和四川,怎麼沒有看到一個強盜?在你眼中這個天下就混亂,這個世道就不好。難道在你眼中這個大宋就已經朽木沉沉,該垮塌了是吧?”
楊志聽到這話,立刻將監軍拉到一邊。這種話可是造反的話,被朝廷的人聽到可是要抓進去關黑牢房的,鬧不好連命都要丟掉,他豈能不怕。
“監軍大人,既然你說大家都累了,那麼我們就在這赤松林稍事休息片刻,待太陽斜照,我們立刻出發。因爲這裡離下一個宿頭至少還有三十里,我們這樣的速度只怕天黑之前是趕不到。若是走夜路,肯定是要遇到強盜的,那時候我們就算後悔都來不及了。”
監軍聽到楊志嘴裡有鬆動,立刻答應道:“這裡一切有我,大家休息片刻。你說什麼時候啓程我們就什麼時候啓程。”
楊志一陣苦笑,但卻無能爲力。誰叫這羣人平日裡都驕縱慣了,都是兵老爺呢?
他負手望天,心中是憂心忡忡。畢竟聽樑中書說,連續兩年的生辰綱都被綠林強盜劫走。自己又是戴罪之身,若是不建功立業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夠出頭呀!
他不禁回憶起自己前往高俅府邸,將整整兩擔財寶送上之後,纔剛剛見到高太尉。結果這個高太尉見楊志沒有表示,立刻將他攆出府邸,一點情面都不留。
無奈之下他只好到市井之中,欲將祖傳的寶刀賣掉。結果又遇到潑皮牛二,結果忍不住怒氣將其殺掉,便刺配到這北京大名府來了。
要說楊志也是有志向的人,在大名府和急先鋒索超打了個平手,受到樑中書器重之後,他幹工作是兢兢業業,從來都是起早貪黑。就是爲了出人頭地,將來有機會在戰場上立下汗馬功勞。
可是這次出行押運生辰綱,他一路上和這些兵痞子官老爺打交道,卻覺得是心律交瘁,憋屈得慌。
這個時候,突然旁邊叢林人影一晃。楊志立刻抽出鋼刀大喝道:“賊人休走,看我青面獸楊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