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天機

史進乃是當世豪傑,本有孟嘗之風,平生最好結交天下英雄豪傑。在這華陰縣內,誰人聽了他的名字不豎起大拇指。就算是長安的百姓,也對他的大名有所耳聞。

今日偏偏來了個不知所謂的人,竟然站在他大門口如此出言不遜,還口出狂言說自己沽名釣譽。他當然有些生氣,當然有些惱怒了。

“你說這話到底什麼意思?”史進聲音大如洪鐘,震得旁邊水缸都嗡嗡作響。

秦楓根本不爲所動,他穩穩當當轉過身來,同樣玉樹臨風。

他心中知道,這史進故意把聲音放得這麼大,就是在向他示威,就是在試探他的膽量。若是面露懼色,只怕會被他恥笑。可是他若是面露微笑,反而讓史進臉色有些不自然了。

“問我爲何說你沽名釣譽是吧?”秦楓面對着史進咄咄逼人的態勢,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們兄弟久聞九紋龍史進大名,聽說你有孟嘗之風,聽說你豪氣干雲。可是今日專程前來拜訪,竟然不問緣由被拒之門外,這讓我們兄弟好不寒心。也充分說明了你史大郎,純屬葉公好龍、沽名釣譽。”

“原來是我手下怠慢了幾位,我在這裡替他們向三位致歉了。”史進拱手答禮,深深鞠了一躬。

秦楓心頭咯噔一下,史進心胸寬廣,果然有任俠之風。

他同樣拱手答禮道:“哪裡的話,你我都是江湖兒女,何必拘泥小節。我是薊州秦楓,路經此地專門前來拜訪。人人都說九紋龍心胸開闊,今日一見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呀!”

史進點頭道:“原來是薊州秦楓,久仰久仰。本來幾位遠道而來,我應該出城三裡迎接纔是。可今日莊中有事,我不敢留三位,還請見諒。”

他說道:“在縣裡最好的客棧我已經包下幾間客房,專門供給往來的江湖兄弟。如果幾位不見外的話,今夜就請移步那裡下榻。明日我會親自前來賠罪,和幾位痛飲一番,你們看如何?”

秦楓看了看四周,今夜如此燈火通明,又殺殺雞宰羊,史家莊一定有什麼大事。只是這史進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們也不好勉強。

咬咬牙,他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如此甚好。”史進連忙安排一個家丁帶着秦楓三人去往客棧,他轉身便進了大門。

“敢問小哥,我看史家莊燈火輝煌,又在烹羊宰牛,看起來熱鬧非凡,難不成有什麼喜事?”秦楓一面跟着家丁走,一面試探着問道。

家丁愣了愣,面露難色地說道:“這個是史莊主的家事,我不太清楚,請好漢不要爲難小的了。”

秦楓見問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只好作罷。

一路上百無聊賴,他突然想起九華山來。於是便問道:“小哥可知道九華山,聽說那裡有一夥強盜,領頭的叫神機軍師朱武、白花蛇陽春、跳澗虎陳達。不知道你可清楚他們的所在?”

“你怎麼知道他們?”這個家丁有些驚慌失措。

秦楓覺得有些蹊蹺,他繼續追問道:“看你表情,一定知道他們,快給我說說。”

家丁嚇得直打哆嗦,連指路的燈籠都掉在地上。他顫抖着說道:“幾位就不要爲難小的了,我只是個家丁,與反賊交往的事情真不知情,請你們不要再問了。”

“你什麼意思,什麼跟反賊交往?”楊雄正要上前質問,秦楓勸住了他。

他從地上撿起燈籠遞給家丁,輕言細語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不問便是,咱們走吧。”

四人一路無語。家丁帶着他們抵達客棧後轉身匆匆就走,甚至秦楓連掏給他銀兩作爲獎賞都沒有來得及。

“這人毛病也忒大了,說些沒來由的話,膽子比老鼠還小。”楊雄抱怨道:“今夜算是耽擱了,若是明天見不到史進,不能成功勸說他前往江州救援,我們這趟可就算白來了。”

李彩霞搖頭道:“我覺得這個家丁在害怕些什麼。他不敢直說,卻一語道破天機。”

“什麼天機?”楊雄頭腦一片混沌,連忙問道。

李彩霞說道:“估計那史大郎在和什麼朝廷反賊來往。他心中害怕,卻不敢說出來。剛纔被秦大哥一問,便慌了心神,連燈籠都掉地上了。”

秦楓臉上露出了微笑。他對着李彩霞豎起大拇指道:“還是彩霞妹妹心思縝密。我料定史進和少華山的幾個強盜串通,今日不讓我們進莊,恐怕就是在秘密拜會這幫人。”

秦楓心中已經笑得東倒西歪。因爲他回憶起,《水滸傳》原著中有一段情節是,中秋月圓之夜,史進拜會朱武、楊春、陳達等人。他是大擺筵席,和衆人喝得伶仃大醉。

只是他們歡喜之時,便是大禍臨頭之日。一個獵虎李吉到官府告發了他們,官兵趁夜而來,差點將他們一鍋端。

故事的結局當然是他們殺退官兵,回到少華山。而史進卻往西邊而去,認識了魯達魯智深。

今夜正好是月圓之夜,史家莊正好殺雞宰羊大擺筵席,而且一向好客的史進將遠道而來的自己拒之門外,這不明擺着要接待一羣匪首朱武、陳達、楊春嗎?這不正應驗了原著中的故事嗎?

這下機會來了。秦楓嘿嘿笑着。

“莊主,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難道就在客棧呆一晚上不成?我可睡不着。”楊雄臉色發青,一向沉穩的他有些按捺不住了。

秦楓微微一笑道:“你放心,成敗就在今晚。”

“今晚?”李彩霞疑惑道:“難道你已經有了主意?”

“不錯。”秦楓信心滿滿地說道:“今夜我們就要夜探史家莊,幫助他脫離危險,也幫助我們拯救穆春。”

李彩霞用充滿詫異的眼光望着秦楓道:“你怎麼知道今晚他要出事?你怎麼知道我們能夠幫助他?你又怎麼能確定他會幫助我們?”

楊雄也點頭贊同李彩霞的疑問,他說道:“今夜明明史家莊大擺筵席,肯定是賞月飲酒,不亦樂乎。怎麼會有危險?我實在是看不出來,更想不到。”

秦楓低聲沉吟道:“天機不可泄露,我們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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