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中書聽宋江這話外有話,立刻問道:“好兄弟,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宋江一本正經地說道:“大人,此次我大名府之軍隊和梁山來犯之賊寇鏖戰數場。損失了正印先鋒索超,犧牲了三千多將士。不過卻消滅梁山賊寇七千餘衆,殺得他們丟盔棄甲、奪路而逃。現在匪患已經肅清,大名府之圍已解,維護了一方安定,這豈非大功一件?”
“梁山賊寇損失有這麼大?他們的士兵都穿着特製的衣服,我看找不到穿這麼多梁山衣服的屍體呀?”樑中書眨眨眼睛,宋江的話語他完全聽懂了意思,不過卻有這麼一個問題擺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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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微微一笑道:“大人,剛纔我們追擊秦楓軍隊的時候,將他們的輜重隊伍打翻幾車。裡面正好有幾千件換洗的衣服,只怕已經足夠了。”
“好,好呀,你真是我人生中的貴人,貴不可言。”樑中書欣喜異常,如果真的能夠向朝廷上報殲滅梁山賊寇七千之衆,那麼這就是天大的功勞,朝廷一定會重重封賞。說不定依照軍功給他封侯拜將也說不準,那麼他的前途可就不可限量了。
“額,宋江。這次你幫我這麼大的忙,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樑中書並沒有被這驚喜衝昏頭腦,畢竟這筆財富是宋江贈與他的,而這個贈與絕對不是無償的。現在就看宋江想要什麼,這個代價自己是否付得起。
宋江立刻拱手作揖道“宋江誠惶誠恐,能夠爲中書大人能夠爲朝廷效力已經天大的福分,哪裡還敢要其他感謝。”
“不過如果朝廷能夠准許我就此招安迴歸正統,不用每天再過那種刀口舔血、提心吊膽的日子,能夠以清風寨微薄的力量爲朝廷爲中書大人你做事,那宋江就算是現在去死也死而無憾。”宋江話鋒一轉,情緒立刻激動起來,甚至說得淚眼稀鬆,哭得是感天動地。
樑中書心裡明白,宋江這樣也算是惺惺作態,不過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和想要得到的東西,那就是再次進入正統受到朝廷招安,同時繼續保持他清風寨的管理權,手下的人仍舊歸他管理。
這個宋江胃口倒是不小,明知道大宋立國以來最忌憚的就是將領擁兵自重,因此設計了重文輕武的制度。而宋江現在就是趁天下大亂,既想進入正統還想擁兵自重,這豈非養虎爲患嗎?豈不是成了唐朝末年的那個節度使了嗎?
樑中書永遠記得,當年唐朝的中央集權被削弱,地方節度使權力越來越大,最終導致地方大過中央,朱溫最終是滅掉唐朝取而代之,卻造成了幾百年的國家分裂,百姓在黑暗中生活得無比慘痛。
現在天下又走到了一個拐點一個節點,如果中央集權能夠控制得住,或許大宋能夠苟延殘喘一段時間,甚至或許能夠扭轉乾坤,成就新的中興之國。但若是任由像宋江這樣的野心家發展,都擁兵自重的話。到時候羽翼豐滿肯定會產生異心,只怕禍害比秦楓、方臘這樣的起義軍更加嚴重。
“大人、大人你在想什麼?”宋江的話語將樑中書從思考中拉回到現實。他頗具玩味地望了宋江幾眼,然後哈哈大笑道:“宋公明想回歸正統這是好事,從此朝廷又增添了衆多忠誠的將領,還有爲國效力的兵士。我樑中書也樂得個順水推舟,遞一份摺子上去爲你推波助瀾,助你早日迴歸正統。”
“多謝大人成全,今後大人招呼,宋江便是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宋江又假惺惺滴下熱淚,場景無比感人。
樑中書又說道:“我會在摺子上寫,宋江此次協助本官鎮守大名府,可謂是勞苦功高。希望朝廷能夠體恤清風寨上下人等爲國報效之情,准予招安。同時繼續任命宋江爲清風寨知寨,統領一衆好漢。所有頭領皆有封賞,從此正式迴歸正統。”
“多謝大人成全。”宋江一鞠到地,又哭了一場。
“不過此去東京上奏朝廷,需要上下打點一番。你也知道大名府是個清水衙門,沒有什麼財富,那麼”樑中書見穩穩吃定宋江,於是獅子大開口,開始想佔便宜了。
“中書大人不必擔心,我清風寨往昔還有點儲存,這次東京上下打點的費用全部由宋某人出,不消大人費心。”宋江見樑中書表情還沒有得到滿足,立刻又說道:“而且中書大人這次如此辛苦幫宋江這樣大的忙,我當然記在心裡,並且要落實在行動上。”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張禮單低聲說道:“這些財富都是清風寨歷年存儲的財產,這次供奉給大人,表示我們莫大的誠意。”
“這怎麼好意思呢,明明是你幫我大名府解了圍,反倒還要給我們錢糧。”樑中書一邊說一邊迫不及待地翻看禮單,臉上的笑容都皺出幾朵花來,看來已經非常滿意了。
宋江也是一臉笑容,內心卻無比鄙視。明明是自己解了大名府的圍,到最後爲了招安大局還要巴結這個貪官。要知道禮單上的五十萬錢財原本已經運到大名府城外,卻成爲了和秦楓交換的條件而送出。現在只能夠從清風寨重新籌集錢財,免不了要到周邊州府城池去打秋風。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他是的確不想做,但面對這樣的現實卻不得不做。
樑中書內心更加齷齪,他明明知道宋江這樣做會擁兵自重,但是爲了自己的前途,爲了手中這份鉅額財富的禮單,他寧願出賣自己的良心,出賣自己的國家。他滿口答應宋江所有的招安條件,並且當着宋江修書兩封。一封是遞給朝廷的奏摺,內容兩項,一是報喜,二是替宋江說好話。第二封是送給蔡京的,請他在朝廷之上爲自己也爲宋江說好話,爭取讓他進入朝堂之中。
並且還許了願,若是自己能夠封侯拜將,宋江能夠順利招安的話,每年都會有豐厚的大禮送到。
當然,這份禮肯定是宋江一力承當,樑中書卻得了人情。這種一舉兩得的事情他自然是歡喜不已,宋江不管內心怎麼想,表面上也只能跟着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