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矇矇亮,秦楓三人早已起牀。吃過早飯,告別李俊和李立兩兄弟,他們快馬加鞭,順着官道繼續前行,尋找楊雄隊伍的蹤跡。
五十里之後,走出了揭陽嶺,來到一處熱鬧的場鎮。
場鎮很小,就一條鵝卵石鋪設的小街一眼望穿。這裡不過兩百來戶人家,卻有小河穿鎮流過。河岸柳樹垂掛,黃鸝啼鳴,蝴蝶翻飛,好一個傳統的江南小鎮。
秦楓心想,這裡應該就是混江龍李俊口中所說的揭陽鎮。這裡有江州一霸穆弘穆順,若是有緣還可以見上一面,順便打聽一下楊雄的消息。
下馬信步,馬蹄敲打在鵝卵石路面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加上清新的空氣和優雅的環境,秦楓感覺自己真有種返璞歸真的意味。
若是天下太平,手中有錢,老了找一個這樣的寧靜小鎮隱居,那該是多麼愜意的一件事情呀!
“來來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祖傳功夫,祖傳跌打。”一個粗壯的聲音遠遠傳來。
轉過一個彎,岔道上被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看來這個小鎮平日裡太安靜了,有一點熱鬧,全鎮的人都圍攏過來。倒不是這賣藝賣藥的人本事有多高、藥有多好,而是鎮上的人實在是需要一點點激情,一點點火花。否則,生活豈非太平淡無奇、太單調了嗎?
秦楓也擠了進去。對於他來說,北宋的一切都是新奇的,都是新鮮的。只要有一點新潮的玩意兒,他都會饒有興致的去看看,也儘快融入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
站在人羣中間的是一位壯漢。雖然看起來不算太高,但是身材卻非常魁梧。他一身緊扎的肌肉就像要爆裂開一般,一對炯炯有神的眼睛更是精光四射。他一面在圓圈裡遊走,一面使出套棍法,舞得是呼呼作響,引來陣陣喝彩。
在秦楓看來,他的棍法頗有章法,動靜有序,攻守適度。雖然總的來說比起拼命三郎石秀的棍法差了一點兇狠勁頭,不過也算是個高手了。
“好!”看到精彩的棍法表演,秦楓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一通棍法舞罷,這條漢子開始推銷他的跌打膏藥。
可惜鎮上的人都是來看熱鬧的,看見他推銷膏藥,個個是轉身就走,一文錢都沒有丟下。只留下這條七尺漢子在寒風中獨自站立。
看着這條漢子如此窘迫,此刻他才知道一文錢逼死英雄漢是什麼滋味。可以說,若是不親身經歷,或者親眼看到,你無論如何都是無法想象無法感受到這種英雄末路的悲情。
但是秦楓是不會讓英雄陌路的,因爲他就是識英雄的伯樂。
“舞得好,果然是好棍法。”秦楓上前拱手答禮。
石秀也跟着走上來。剛纔他看到了這套棍法,的確是有些本事。因此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
倒是李彩霞,她倚靠在小橋之上,望着一江春水向東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或許,女兒家的心思,沒有人能夠看得懂。
那漢子見還有人如此讚賞他,臉羞得通紅,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不住的嘆氣。
秦楓知道他的難處。一條七尺壯漢淪落到街頭賣藝賣膏藥,這本就是一件讓人擡不起頭的事情。何況他或許真的缺錢,秦楓自然會解人之危難。
他從袖口中掏出一錠十兩的白銀放到這條大漢手中,讚許地說道:“我好久沒有看到如此精妙的棍法,你我也算投緣,這些銀兩請你收下,以解燃眉之急。”
“大爺,你這是?”漢子有些不知所措。一則他的確非常需要銀兩,二則他卻自尊心非常強,不願意接受別人施捨。
秦楓知道他心中所想,緊緊握住他的手說:“我並非憐憫閣下,而是看到好漢果真有一身本領,產生了英雄相惜的感覺。所以出手相助,還請好漢不要多想。”
那條漢子被感動得熱淚盈眶。明明是對方幫助了自己,還爲自己找臺階下。這樣的好人天底下哪裡去找?
“大爺,不知你尊姓大名,仙居何處?待我賺得錢來,一定雙倍奉還。今日大恩,在下拜謝了。”大漢納頭便拜。
秦楓連忙將他扶起說道:“我是薊州秦楓,飲馬川秦家莊園莊主。來江南辦事,順便結交天下英雄好漢。今日能夠結識閣下,實在是我三生有幸。”
大漢連忙回道:“秦莊主如此高貴之人,能夠屈尊結識小可,纔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叫薛永,祖上是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因爲得罪了同僚不得升用,因此從我爺爺一代就開始耍槍棒賣藥度日。而我長得還算壯實,又有一身蠻力,所以江湖上送我一個外號病大蟲。”
病大蟲薛永!這不又是一條梁山好漢嗎?真是運氣好了擋也擋不住,走路都會碰上英雄好漢,活該我秦楓發達。
秦楓心中狂喜,臉面上卻眉頭緊皺、憂心忡忡地說道:“薛永,我看你也算有一身本領,卻在江湖上流浪賣藝賣藥,真是浪費了一身好武藝,浪費了這塊好身板呀!”
薛永也是一聲長嘆,自己的武功乃是祖上所傳。雖然歷經幾代丟了很多招法,但精華尚在。祖上是軍官出生,自己卻要賣藝賣藥爲生,不但愧對先人,更是讓自己在天下英雄面前無法擡頭。
他曾無數次問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改變現在的生活?要怎麼樣才能出人頭地?要怎麼樣纔能有臉面對祖先?要怎樣才能無悔人生!
可是上天總是給他開着不大不小的玩笑,他也總是賣藝賣藥爲生,生活從不見起色。
今日秦楓一問,他心中是無限感慨,無限悲傷呀!
“你如此流浪天涯,何處纔是盡頭?”秦楓動情的說道:“何不你我攜手,結爲秦晉之好。隨我回薊州飲馬川,從此把秦家莊園當做你自己的家,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也比流浪江湖好呀!”
“什麼?!”薛永驚訝道:“你願意和我結拜兄弟,還願意收留我到秦家莊園?”
秦楓誠懇地點點頭道:“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