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樓下大吵一陣,秦楓瞥了瞥那黑臉虯髯的莽撞漢子,低聲對石秀和李彩霞說道:“這條好漢生得醜陋,長得像條蠻牛一般強壯,是個人才。只可惜他身在江南,如果是在薊州,我一定把他招入麾下。”
樓上樓下繼續對罵。不過這黑臉大漢嘴巴更叼,樓下的人罵不過,竟然沉寂了一會兒。
“看來嘴賤還真有用處,樓下的人面淺被罵走了。”石秀偷笑着說。
秦楓搖搖頭,“非也非也,只怕要打架了。”
“爲什麼?”石秀不解地問道。
秦楓正要給他解釋,會叫的狗不會咬人,會咬人的狗不會叫的道理。卻聽到樓梯‘登登登’直響,一個壯漢快步跑了上來。
“剛纔是誰在罵我入娘賊?”這個壯漢膚如白雪面如粉黛卻強壯如牛。他環顧四周,大喝道。
“好一條漢子,看來今天黑白相爭,有一場好戲可以看了。”秦楓眼睛冒光,渾身帶勁。
李彩霞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一臉興奮的他,看打架而已,有必要那麼激動嗎?
“入娘賊,就是爺爺罵的你,你敢怎樣?”黑麪漢子怒目圓瞪,當真有些黑炭太歲的模樣。
看着一白一黑爭鋒相對,酒肆裡的食客哪裡還敢停留,紛紛奪路而逃,有的飯錢都來不及結,急得掌櫃的直跺腳。
“入娘賊,今日不打到你跪着向我告饒,難消我心頭之恨!”白麪漢子衝過去猛然便是一拳。
這一拳疾如閃電快如風,力如泰山壓頂,叫人喘不過氣來。
秦楓看着慌亂逃竄的人羣,饒有興趣地問道:“你猜他們誰會贏?”
李彩霞回道:“白麪漢子的拳好重,而且步法沉穩,應該是個硬茬子。”
石秀卻屏氣凝神觀察着現場一舉一動,並沒有答話。
那一拳虎虎生風地擂到了黑麪漢子胸前。黑漢子嘿嘿一笑,一個閃避便到了對方身後。呼呼地左右開弓,雙拳如同連珠炮一般朝着白麪漢子錘過去。
“好,這黑麪太歲果然厲害,看來白麪漢子要吃虧。”秦楓轉頭看到石秀聚精會神地看着戰事發展,於是問道:“石秀,這兩人的功夫比你如何?”
砰!一聲悶響,白麪漢子後背狠狠捱了一拳。
要是一般人遭了這重重一拳,不死也得吐口血。
可是再看這白麪漢子,竟然像沒事一樣。只見他迅速轉身,連環閃躲開對方疾風驟雨般的拳法。然後尋得一個破綻,踢出快得讓人咋舌的掃堂腿。
譁!黑麪漢子被掃倒在地。他雙手去拉兩旁的桌子,桌子也被掀翻。什麼碗呀、碟呀、杯子的,摔了一地。
“入娘賊,看我怎麼收拾你!”白麪漢子猛衝上去,掄起碗口大的拳頭便狠狠砸下去。
李彩霞暗暗喝彩:“好厲害的拳頭,看來他要贏了。”
秦楓搖頭:“他不是對手。”
“你怎麼總跟我對着幹?”李彩霞嘟着嘴。
秦楓呵呵笑道:“你自己看呀,事實勝於雄辯。”
果然,這一拳砸到一半,黑麪漢子擡起雙腿把對方頭部猛的夾住,再用力一拉。
這下兩人的位置就對調了一下。
黑麪漢子一個翻身重重壓在白麪漢子身上,哈哈大笑道:“你小子口賤,我讓你罵我,讓你罵我!”一邊罵,一邊拳頭如擂鼓般噼噼啪啪落在白麪漢子身上。
白麪漢子被死死壓在下面,一時施展不開,白白吃了好多拳頭。
“這麼打下去,神仙都受不了,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還是勸勸吧。”秦楓站起身,走到還在慘烈對打中的兩人面前。
“兩位,我看大家又沒什麼深仇大恨,不如聽我勸阻和解了如何?大家坐到一起吃杯酒,有什麼問題不能解決呢?”
“關你屁事,給我閃到一邊兒去!”黑麪漢子吐了一口唾沫,又和白麪漢子糾纏到一起。
石秀見此人如此無禮,挽起袖口便要上前收拾他,卻被秦楓一把拉住。
秦楓從懷中掏出一錠白銀,輕輕扔到地上,然後高喊道:“地上怎麼會有銀兩,白白讓我撿了便宜。”他一邊喊,一邊故作要彎下腰去撿。
卻見一股黑色旋風猛撲過來,把秦楓撞到一旁,然後把白銀撿了起來。
“這是我丟的,你幹什麼急着去撿?”他將白銀放入懷中。那表情,好像真是他掉的一樣。
“不好意思,是我太心急了。”秦楓呵呵一笑道:“既然你們也打得差不多了,何不化解怨仇,我重開一桌酒,大家一起喝幾杯如何?”
黑麪漢子呵呵一笑。今天運氣可真好,不但白白撿了銀兩,還有人白請吃飯喝酒,這種好事當然要去。
他也不管那白麪漢子如何,一屁股便坐到了秦楓那一桌。
秦楓又去請白麪漢子過來坐,卻被他一把推開,“誰要跟那個黑子坐一桌。”他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快步走了。
打鬥消停了,滿地狼藉。這個時候,掌櫃的纔敢從內屋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望着外面的一舉一動。不過老闆娘卻不管不顧地跑出來,看到一家好好的酒肆變成垃圾場,頓時發作起來,一把拉住已經走到門口的白麪漢子呼天搶大哭着要賠償。
“老闆娘,你不要爲難那位好漢。”秦楓微微一笑道:“剛纔打爛的所有東西,我照價賠償。”
聽到這句話,老闆娘眼睛一亮,馬上破涕爲笑。她丟開白麪漢子,徑直上樓來招呼秦楓這個大金主了。
白麪漢子望了望秦楓,微微一笑便大踏步走出了門。
秦楓也報以微笑作爲迴應,目送他離開。
轉過頭來,秦楓說道:“老闆娘,快快重新置辦一桌酒席,有什麼好酒好菜只管上來。今日我要和這位好漢痛飲一場。”
老闆娘笑容可掬地連聲答應,卻始終不離開這張桌子。
秦楓會意,他朝着石秀使了個眼色。
石秀呵呵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金錠,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問道:“老闆娘,這塊金錠足夠賠償你的所有損失,外加上置辦一桌酒席了吧?”
老闆娘眼睛放光,一把奪過金錠放到嘴巴里咬了一下。她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足夠、足夠了,客觀稍等,酒席馬上就來。”
看着她屁顛屁顛跑下樓的樣子,連李彩霞也忍不住撲哧一樂。原來普通老百姓的幸福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