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她注意到了邊上一個紙包,裡面剩了一點肉末。莊婆子最是貪吃,李氏本能地覺得那紙包有點問題,正想去拿起來看看,突然有人喊了一聲:“娘。”
這是慕筱依的聲音,李氏直起身子,就見慕筱依走了過來。
“這是怎麼了?”慕筱依笑嘻嘻地問,“莊婆子?她真的死了?”
慕筱依毫無畏懼之色,就這麼盯着莊婆子的樣子瞧,表情甚至還有點津津有味。李氏看着這樣的女兒,心裡的寒氣更濃了。該不會是……該不會是……
慕家死了一個下人,這實在沒什麼大不了,誰家不是這樣啊?李氏出了點錢,就將莊婆子葬了,至於她的死因,則沒人感興趣,除了李氏以外。
慕筱昭見自己的孃親有些魂不守舍,猜測可能是因爲慕筱舒的事,便前去安撫。
“她今天應該就會回來了。娘,你也不用擔心,我們不是已經照她的話去做了嗎?好在妹妹也沒受多少罪。”
慕筱昭說這話時有點心虛,什麼叫沒受多少罪?慕筱依的胳膊上被生生割掉了一塊肉!
“是啊,你說的對……只是有點奇怪,我在想……”
李氏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慕筱昭聽得莫名其妙,問她時,李氏卻又不肯解釋。
到了最後,李氏喊了人進來,叮囑她們去把慕筱舒的院子收拾好,還有跟慕筱舒說話時要注意語氣。交代完這些,她才安心了一點。
在慕筱昭過來之前,李氏喊了昨天載慕筱依回府的車伕,後來又派了人去找柳春問了點事情,得知了慕筱依買了毒藥的事!這麼一來,莊婆子的死因就很明顯了。
慕筱依對莊婆子都這麼恨,那對她這位孃親的做法……李氏不敢再想下去。不管慕筱依是什麼想法,只要穩住了慕筱舒,那問題就不會大。
如慕筱昭所說,遠在櫻原的慕筱舒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啓程回京城了。
要帶走的行李並不多,這回又有那麼多丫鬟幫忙,早就準備妥當。慕筱舒派人去櫻原行宮傳話,當時可是譚浩淵親口說了,要來送她的。
派去的人沒多久便回來了,對慕筱舒說:“奴婢沒有見到殿下。”
“沒有見到?那有什麼關係,只要他知道就行了。”
“不是,他們告訴奴婢,說殿下沒有在櫻原行宮,他回京城去了。”
慕筱舒這回明顯地愣住了,譚浩淵回京城去了?他不是說要留下的嗎?他不是還說了來送她的麼?怎麼不聲不響的就回去了?
正在這時,顧遠來了。
“二小姐,主子讓我來說一聲,他臨時有急事,要回京城去處理,不能來送你了。殿下說,等二小姐回京之後,他會前去看望。”
慕筱舒本來還有點在意,被人放鴿子感覺可不好。但是顧遠親自來說明原委,她的氣便消了,不過她還有點好奇。
“到底是什麼樣的急事?能跟我說說麼?”
“這……”顧遠面露爲難之色,“抱歉,事關機密,不方便說。”
“好吧,既然如此……”慕筱舒轉向綺青,開口詢問,“綺青,我們這就啓
程,馬車都備好了嗎?”
“回稟小姐,馬車已經備好,只要將行李裝好,就可以走了。”
顧遠接口:“我派幾個人手保護二小姐。”
綺青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不需要。”
慕筱舒笑了起來,綺青這是覺得顧朝多管閒事,還在質疑她的本事!
這邊綺青和顧朝鬥上了嘴,那邊丫鬟小廝在搬東西,一切準備就緒。慕筱舒正要上馬車,路邊卻有另一輛馬車駛了過來,就停在風宅門口,擋住了去路。
這輛馬車無論從哪方面來說,跟風宅的都沒法比較。兩輛擺在一起,高下立判。另外還有兩人騎着馬,跟在這輛馬車的邊上。
綺青皺眉,準備去驅趕,卻有一人下了馬,走到慕筱舒的跟前。
“站住!你是什麼人?”綺青伸手一攔,神色嚴厲地質問。
那人嘿嘿笑了一下,隨後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雙手奉上:“我是張武,他是馮隆。夫人擔心路上不太平,派了我們二人前來,護送二小姐回京城。這是夫人的親筆信。”
綺青接了信,沒有給慕筱舒,反而自己將信拆了,檢查過後,這才遞給了慕筱舒。
慕筱舒看了信,的確是李氏的筆跡。慕筱舒還認出了那位車伕,當時的確是他送慕筱舒來的櫻原,護衛則不是原來的那一批。無論是馬車還是護衛,慕府的配備都不如風宅的,不過她還是對那來送信的說:“那就麻煩二位了。”
綺青雖然不贊同,卻把話藏在了心裡,指揮下人將東西搬到另外一輛馬車上。
又是一通忙碌之後,慕筱舒總算上了馬車,綺青在車內陪着,張武和馮隆一左一右,跟在馬車的兩邊。
慕筱舒選擇乘坐李氏派來的馬車,無非是因爲之前答應了李氏,這回讓她放心罷了。
綺青問道:“小姐可曾見過這兩人?”
慕筱舒搖頭:“不曾,你也沒有印象?”
“沒有。”綺青十分肯定地說。
“她還指望着我去幫她大女兒登上後位呢,又怎麼敢對我動手?我們小心點便是。”
馬車平安無事地行至半路,一直關注着行進路線的綺青突然放下車簾,對慕筱舒說:“這路線不對!”
正閉目養神的慕筱舒睜開眼,問道:“怎麼說?”
“本該向正北方向走,現在馬車的路線卻偏了,往東北的方向去了。”
慕筱舒神色一凜,對綺青道:“你去問問。”
綺青立即伸手在馬車壁上拍了起來,車伕聽到聲音,拉住了馬繮,在外面問道:“二小姐,有什麼吩咐?”
慕筱舒掀開車簾,狀似無意地看着風景,實際卻在悄悄觀察張武。
綺青代慕筱舒答:“我記得來的時候走的不是這條路,你這車伕,到底認不認得路?不認得就下去,我來駕車!”
車伕苦笑着說:“你着什麼急啊,總要聽我解釋吧?原來那條道走不了了,有一座山坍塌了一塊,將路給堵住了,所以我們只好繞一繞路了。”
慕筱舒好笑地問:“又沒有天災,好好的山怎麼會坍塌?該不會是
人禍吧?”
“這……”車伕被問得目瞪口呆,只是朝那兩位護衛瞧去,“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得到的消息就是這麼說的。”
“那山叫什麼名字?”
“無名小山而已。”
慕筱舒又問:“繞路後要走多久?”
“不用繞太遠,小姐放心,今天就能到。”
慕筱舒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只是她的餘光卻看到,張武的神色在這一瞬間有所鬆動。
馬車繼續前進,路邊的景色越來越陌生,眼看着越走越偏僻。
從櫻原到京城的道路上來往的車馬每日都有不少,按理說既然路堵了,也該有別的人選擇繞路纔對。但是現在的情況來看,走這條道的似乎只有他們一家,至少慕筱舒就沒瞧見過第二輛馬車。
過了一段時間,馬車路過一個小村子。車伕將車一停,對慕筱舒說:“三小姐,我們在這兒歇一會兒,弄點吃的再繼續上路吧?”
慕筱舒思索片刻,答應了下來。那車伕和一名護衛一起進了村,等他們回來之後,給慕筱舒帶來了一個好消息。
“我們在村裡找了戶人家,買了只雞,又買了點蔬菜,讓他們幫着做一頓飯。請小姐先下車,我們去吃頓飯。”
既然都已經安排好了,慕筱舒也沒有拒絕的道理,便帶着綺青進了村。
村裡的人見來了外人,雖然有人好奇地盯着看,卻不至於太過火,估計這裡也不是沒人來的地兒。
慕筱舒興致勃勃地看着周圍的環境,一路往村子裡面走。經過一座小石橋的時候,她的眼前突然一晃,像有一幅什麼東西從她眼前閃過,讓她的頭昏了一下。
綺青連忙扶住慕筱舒,車伕停住了腳步,吃驚地看向慕筱舒,而另兩名護衛,則目光凝重地盯着慕筱舒看。
“小姐,你怎麼樣?”綺青敏銳地發現了那兩名護衛的異常,一邊小心戒備,一邊若無其事地嚮慕筱舒發問。
慕筱舒的頭自從那突然的一下之後,逐漸地好轉清醒起來。她靠着綺青看向四周,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爲什麼她前一刻還好好的,在經過這橋的時候就突然……
慕筱舒仔細觀察着那座石橋,由一些大石塊壘成,每塊石頭中間都有不小的縫隙,可以直接看到底下流過的水。石塊搖搖晃晃,像是隨時會塌,卻又莫名地結實。
下方的河簡直不能稱之爲河,很窄很細,也不知流去哪裡。
慕筱舒看來看去,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
“小姐?”
“我沒事,可能是身體有點虛了。”慕筱舒隨口掩飾,又問護衛,“這裡是什麼村?進來的時候有看到牌子,但是字都已經褪了。”
“是婁家村。”一名護衛答道。
“婁家村……”慕筱舒垂下眼,默默唸着這個名字。
“二小姐沒聽過婁家村嗎?”
“倒是沒聽過……”慕筱舒下意識地答了,突然注意到問話的還是那個護衛。她擡頭看去,就見那護衛匆忙移開了視線。
慕筱舒心中一凜,她應該聽過這個什麼婁家村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