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是讓那批最激動的人差點口吐鮮血,敢情他們說了這麼多,七皇子一點沒有聽進去。
“老七,報恩有很多種方式,不一定用這種。”
“兒臣並非爲了報恩,兒臣就是想娶她爲妃。”
“皇上!此事應當問問慕二小姐,她若有自知之明,就當主動推脫!”
皇帝果真詢問起了慕筱舒的意見:“你覺得呢?”
慕筱舒轉頭看向譚浩淵,見他目光堅定,微微一笑,說道:“回皇上,臣女願嫁七皇子爲妃。”
“不知廉恥!”
“也不照照鏡子!”
“她怎麼有臉說!”
激動的人拼命地貶低慕筱舒,其餘的則默不作聲,等着看結果。
他們的用詞越來越過分,譚浩淵的眉頭越皺越緊,正想開口,慕筱舒伸手一攔,自己挺身站了出來。
“諸位大人都是飽學之士,如今卻拿這些污言穢語侮辱於我,羞不羞恥?”
衆人啞然,隨後有人跳出來反駁:“伶牙俐齒,你就是這樣勾引殿下的嗎?救了殿下之事,是不是也是你設計好的?”
慕筱舒不怒反笑,問道:“這位大人是想控告我刺殺殿下?”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哪個意思?既然行刺的人不是我,我又如何設計去救殿下一命?麻煩您在開口之前,先拿出證據來。血口噴人這樣的事情,一些無知婦孺纔會做,大人身爲朝廷命官,不至於如此無知無恥吧!”
慕筱舒的一番話將那人說的閉上了嘴,其餘的人見狀,也不敢站出來指責慕筱舒了。因爲他們捫心自問一下,就會發現的確沒有證據。
“慕二小姐。”譚修俊站了出來,“如你姐姐一般內外兼修的美人,纔有機會被選爲王妃。若是什麼樣的人都可以,那豈不是亂套了?那些鄉野匹夫都可以抱一位美人回家,堂堂王爺卻要因爲娶了醜女而受人恥笑,二小姐若是爲了七弟好,就應該主動推脫。”
“不錯!”其他人紛紛應和。
別的拿不出證據來,這個總可以吧?長得醜還妄想當王妃,做她的美夢!他們家中不知道有多少位美貌女兒,都是適婚年齡,等着出嫁呢。
慕筱昭和李氏對視一眼,暗自交換了一個笑容。幸虧她們有先見之明,當初早早地毀了慕筱舒的容貌。
“這麼說來,相貌也是成爲王妃的條件之一?”
“不錯。”譚修俊直言不諱,“如果你有你姐姐一半的美貌,想必在場衆人也不會反對了。”
慕筱舒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此話當真?”
譚修俊被她看得心裡咯噔了一下,本能地回嘴:“當然是真的,本王說的話還有假?”
慕筱舒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紗,扔在地上。她昂起頭,挺起胸,還在屋內轉了一圈,生怕別人看不見她的臉。
“諸位可要看清楚了,我到底配不配得上七皇子?”
這回沒人吭聲了,所有的人都被慕筱舒的相貌驚住了。在他們準備面對一張其醜無比的容顏的時候,出現在眼
前的卻是一個美人。
慕筱舒走到看傻了的譚修俊面前,笑着問道:“我有我姐姐一半的美貌嗎?”
“美……美……”譚修俊喃喃地說道,“比你姐姐更美……”
慕筱昭的臉立即沉了下來,她想起來,這張臉她不是見過一次嗎?原來是她!居然會是她!她的臉到底是怎麼恢復的?
譚嘉逸同樣是一臉詫異,他對美人記性總是特別好的,上回在茶樓一見,就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此女給了他不少難堪,反而勾起了他的征服欲,對她念念不忘。
有人顫抖着手指指向慕筱舒:“你明明不醜,爲何卻整日戴着面紗,任由流言蜚語四處傳,也不出來解釋?”
慕筱舒笑了起來:“好問題!原因很簡單,因爲那些人不值得我去解釋。可是今天不同,我自己受人恥笑無所謂,卻不能連累了對我好的人。”
慕筱舒的話讓不少人黑了臉,顯然他們正屬於“不值得去解釋”的那類人。
這一招成功堵住了別人的嘴,尤其是譚修俊,他的臉都紅了,看上去很懊悔自己說過的話。不僅如此,他還偷偷地去瞄慕筱舒,似乎很感興趣。
譚浩淵的臉黑了黑,讓人拿來了一塊麪紗,親手給慕筱舒繫上了:“你還是戴着面紗比較好,以後都戴着吧。”
慕筱舒:“……”
衆人:“……”
他們突然明白了,爲什麼譚浩淵也從來不肯出面解釋了……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突然傳了出來,在場的人這纔想起還有皇帝在呢。連忙正襟危坐,彷彿剛纔面紅耳赤的不是他們。
皇帝笑着看向慕筱舒和譚浩淵:“皇兒鎮守邊關多年,任勞任怨,卻從未向朕提過要求。今日既然提了,朕沒有不答應的道理!待朕回宮,就頒發聖旨,爲你二人賜婚!”
譚浩淵拉着慕筱舒跪下謝恩,慕展閔和李氏等人後知後覺,好一會兒纔回過了神來,也跪謝了皇上的恩典。
皇上發話了,局勢又一次逆轉,這回人人堆起笑臉,紛紛道喜。
慕筱舒無語地聽着,人太多了,她都沒弄清楚誰是誰,說不準前頭還在罵她呢,轉頭就向她道喜了。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過了一會兒擺了擺手,正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慕卿家,朕特意過來,可是爲了一賞真正的瓏繡的。”
慕展閔連忙轉動他那顆已經轉不過彎來的腦袋,看向夫人李氏。李氏招呼着下人去把東西搬來,不多時,一架蓋着紅布的屏風被搬到了堂上。
慕展閔笑眯了眼,樂顛顛地看着這架屏風,剛纔的一切都被他忘了個一乾二淨。
某方面來說,慕筱舒能嫁給譚浩淵,對他還是有點好處的,再加上這架屏風……慕展閔看向大女兒慕筱昭,這位纔是他的貴人,他步步高昇的工具!
“皇上,這便是小女精心繡制的屏風。此前小女慕筱昭於繡藝上還較爲生疏,這屏風則是她有所突破後的第一幅作品。”
慕展閔說完,見皇帝點頭之後,他抓住紅布一角,動作瀟灑地一
拉,就露出了屏風的廬山真面目。
慕展閔只瞄了一眼,就不感興趣了,反而興致勃勃地看着皇帝的反應。
皇上凝視了一會兒,眉頭微微一皺。
其餘的人也是屏住呼吸,拼命地欣賞這幅傳奇繡作。那可是瓏繡啊,傳說中的帝王繡。只要一小幅,就價值連城。
底下已經有人開始喊:“好繡!不愧是瓏繡,慕大小姐心靈手巧!”
“瞧這繡工,這構圖,這和諧的顏色搭配,不愧爲瓏繡,不愧是出自慕家的手筆。”
起初還只有一個這麼說,後來說的人逐漸增多,大家都笑眯眯地品評起來。其中又以譚修俊談論得最爲起勁,誇完了屏風誇慕筱昭,直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只是這些人都沒注意到,皇帝的眉頭始終沒有鬆開,而慕筱昭和李氏也已經汗流滿面,瞪大了眼盯着那幅屏風。
譚浩淵看向慕筱舒,慕筱舒搖了搖頭。
這時,有一個小老頭子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小聲說:“皇上,這屏風並非瓏繡。”
他的聲音太小,被人聲淹沒了,不過還是有幾個人聽到了。一傳十,十傳百,終於所有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他說這不是瓏繡?
皇帝示意衆人安靜,讓那小老頭繼續說。
“皇上,這只是普通的屏風,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我家中不就擺着一幅嗎?”
皇帝臉色一沉,凌厲的目光掃嚮慕展閔,沉聲問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慕展閔的背被冷汗溼透,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一般。他看向李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只能用眼神發問。
李氏的臉色也是慘白慘白的,整個人發着抖,腦子只有一個想法:是不是慕筱舒做了什麼手腳?她反悔了?
慕筱昭第一個冷靜下來,她噗通一聲跪下,額頭觸底:“皇上,是下人弄錯了屏風,臣女所繡的並非這架。臣女懇請皇上准許,允許臣女去弄清楚此事。”
皇帝冷冰冰地看着慕曉昭,最後點了下頭。
“速去速回,若是讓朕發現你們在搗鬼,後果不是你們可以承擔的。”
慕筱舒趁機說:“我陪你一起去。”
慕筱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飛快地離開了正堂。一到外面,慕筱昭立即衝到慕筱舒的面前:“是不是你?你明明答應過我們,結果卻在背後搞這種鬼?一定是你吧?”
慕筱舒白了她一眼,說:“我不是把東西交給你們了?自己不看好也要怪我?”
慕筱昭皺起眉頭,還是不太相信慕筱舒的話。
“你沒發現嗎?你妹妹從頭到尾就沒有出現過,她去哪兒了?”
一語點醒了慕筱昭,回想起來,的確如慕筱舒所說。在慕筱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慕筱舒已經走了。
“你去哪兒?”慕筱昭在她身後喊。
慕筱舒接連問了幾個丫鬟,都沒人知道慕筱依的下落,她乾脆直接去了慕筱依的院子。幾乎所有的人手都調去廚房了,慕筱依的院內一個人影也沒有。她站在門口等着,卻不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