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和府中的護衛立刻展開了行動,先將麟王府翻了個遍,沒有見到她的人影。消息傳到譚浩淵的耳中,他披了衣裳,準備出門。
“主子,讓屬下去吧。”顧遠愧疚地說。
他是王府中的護衛統領,可是一個女人憑空不見了,他卻無知無覺,這無疑是他的失職。
“她有幫手。”譚浩淵說,想起了慕筱舒那幾名手下。那幾人來去自如,就連麟王府的護衛都拿他們沒轍,譚浩淵對他們都產生了好奇心。
“本王親自去一趟。顧遠,你帶着本王的手諭去找巡邏使,看他們有沒有線索。記住,這件事必須暗中進行。”
譚浩淵吩咐完,騎上了一匹快馬,親自去了慕府。除了這裡,他真不知道她還能去哪兒。這個女人真是讓他不省心,她就不能好好地待着嗎?
譚浩淵下了馬,抓住慕府大門上的銅環,叩響了門。
過了好一會兒,一個睡眼惺忪的人將門打開了,見到了譚浩淵,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王爺!王爺您怎麼這時候來了?”
“呸,王爺的事也是你能問的?”一名婦人冒了出來,身上隨意披了件衣裳,她將開門的那個男人擠到了一旁,對譚浩淵諂媚一笑,說道,“瞧他這口無遮攔的,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去通知老爺。”
譚浩淵的眉頭越皺越緊,看着兩人的反應,慕筱舒像是沒有回來。
“你們家二小姐呢?”他問。
那婦人愣了一愣:“二小姐?二小姐不是……不是在王爺府上嗎?”
譚浩淵聽了這個回答,二話不說,回身上馬,疾奔而去。慕府門口,看門的夫婦還在面面相覷。
“那……還要不要去通知老爺呢?”
“通知什麼?趕緊去睡吧,這個時候把老爺叫起來,小心捱揍!”
這一天夜裡,巡邏的人馬增加了許多,在大街小巷上不斷轉悠。一戶大宅的小門處,一個腦袋探了出來,看着一支巡邏隊離開。他將門重新關好,跑去向宋子儒彙報。
“少主,外面巡邏的人多了很多,一隊人剛走,另一隊又來了。”
宋子儒手中握着一卷書,聞言頭也不擡,只淡淡地應了一聲。等那個人走後,他把手中的書放下,盯着微微搖曳的燭火看了一會兒,起身出去了。
不多時,宋子儒提着一盞燈,出現在了慕筱舒的屋內。
慕筱舒已經睡下,而且睡得很沉。一縷清煙從香爐中嫋嫋升起,將淡雅的清香送到屋內各處。
宋子儒打開香爐蓋子,裡面的香已經燒得差不多了。他將這個香爐收起,換上了另外一個一模一樣的。
做完這些,宋子儒走到牀前,目光在慕筱舒熟睡的臉龐上停留了一會兒,隨後看向一旁疊着的衣裳。在它的邊上,一個藏青小荷包靜靜地躺着。
宋子儒伸手拿起它,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隨後輕輕扯開絛子。
他發現了裡面收着的那張紙,等展開來,看到最後的落款之後,宋子儒平靜的臉上出現了震驚之色。
譚浩淵,北望皇帝第
七子,曾在戰場上爲北望立下赫赫功勳。他這麼一個人,卻簽了這麼一份契約。
宋子儒緊緊地捏着那張紙,很想將它就這麼撕碎了,可是理智阻止他這麼做。他將它原樣疊好,又放了回去。
慕筱舒睡了一個好覺,連夢都沒做一個。外面已經天光大亮,她詫異自己竟會睡得這麼熟,這很不對,她明明滿腹心事。
慕筱舒審視的目光在屋裡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在了那個香爐上。她立即下了牀,幾步走到香爐他跟前。
爐內的香已經燒完,只剩下了一些灰。慕筱舒將裡面的灰收集起來,送到APP的分解爐裡分解。結果出來後,她發現裡面的確含有少量安神的成分,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了。
慕筱舒放了心,發現屋裡擺着洗漱用的清水,她清洗過後出了房門。
宋子儒坐在雕花窗邊,捧着一卷書在讀。
“醒了?”他把書卷放下。
“你家用的是什麼香?昨晚睡得很安穩。”
宋子儒笑了笑,起身走到一個櫃子前:“你要嗎?”
慕筱舒搖頭:“謝謝,我要走了。”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
宋子儒注視着她的動作,坐回了窗邊,再次拿起那捲書。
“你要去哪兒?”
慕筱舒不答,宋子儒又說道,“昨晚有不少人在找你,我估計他們都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誰。”
慕筱舒動作一頓,放下杯子就往外走。
“不多住幾天嗎?”宋子儒在她的身後說道,“讓他多着急兩天不是更好?他們絕對找不到這裡來。”
慕筱舒的眉頭微微一皺:“我並非爲了這個目的才……罷了,再會吧。”
慕筱舒頭也不回地往外走,卻聽宋子儒說:“上回你中了九丈毒煙之時,我替你把過脈,你沒有覺得哪裡不對嗎?”
慕筱舒停在了門口,已經觸到門的手又縮了回來。
宋子儒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座位:“坐。”
慕筱舒依言坐下,宋子儒繼續道:“我發現你的記憶是不完整的。”
對此,慕筱舒也有所察覺。她想思考一些事情的時候,記憶便受阻了。比如她那雙親的模樣,又比如他們遇害的過程,這些關鍵的事情,慕筱舒都想不起來。她僅有的一些記憶還是從別人那裡得到的。
“你有辦法?”她問。
宋子儒點頭:“我可以用鍼灸之術散去你腦袋裡的淤血,再輔以藥物,你就能恢復失去的部分記憶。”
“條件呢?”
“你放棄藥坊。”
“你是他們的藥師?”
“算是吧,你同意嗎?”
慕筱舒搖頭,那些記憶本就不屬於她,是原主的,有或沒有,她並不是很在意。
“我不會放棄藥坊。”
“爲什麼?你缺銀子?”宋子儒一挑眉,恢復了幾分痞氣,“我說過了,我很會賺錢,你要是答應,不僅能恢復記憶,我還能給你一筆銀子。”
“這生意一聽就是虧本買賣。”
“沒錯,因爲你要是繼
續參合下去,我也保不住你。”
爲什麼要爲她的事考慮這麼多呢?慕筱舒很想這麼問,但她知道這個問題問不得。
“謝了,但我不同意。”
宋子儒定定地看着慕筱舒,輕聲嘆了一口氣,說道:“何必?你最終還是要來找我的。罷了,我送你出去。”
他的話裡似乎還有別的意思,但是慕筱舒已經沒有心思去追究了。
送走了慕筱舒,若心走了出來,在宋子儒的身後幽幽地說:“少主,若心不懂。她如此不識擡舉,少主爲何還順着她。”
若心沒有得到宋子儒的回答。
慕筱舒從後門離開那座大宅,便直奔醉月軒而去,她也不知能不能順利見到趙甫七。按照慣例,她還是從小門進去,只是這回等着她的居然是虹俏。
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慕筱舒對醉月軒的人也有了一定的認識。比如說虹俏,她是醉月軒的二把手,基本上軒內的事都由她管着。而趙甫七則負責和錢有關的事,他在這裡有一座單獨的小樓,因而時常逗留在此。
“虹俏等候姑娘多時了。”這名濃妝豔抹的姑娘恭敬地說。
“趙甫七在等我?”
“是,姑娘請跟我來。”
慕筱舒跟了上去,心裡琢磨着趙甫七的用意,是否有大事要跟她商量?否則不至於出動了虹俏。
一如往常,慕筱舒被領到了趙甫七專用的樓中,等門開了之後,她滿心以爲瞧見的會是趙甫七那大腹便便的模樣,可是屋內的人卻讓她呆在了當場。
譚浩淵一張俊臉毫無表情,眼裡卻有漣漪深藏。虹俏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把門給關上了。
“我找了你一晚上,你既沒回慕府,也沒去任何一家客棧,你在哪裡過的夜?”
慕筱舒沒有回答,依舊沉浸在突然間見到譚浩淵的震驚中,她還沒有做好準備跟他見面。昨夜她之所以打定主意偷偷溜走,就是因爲不想看見他。
雖然慕筱舒不願意承認,但是很不幸的是,現在她一想到譚浩淵的事就會心煩意亂,一看見他更是揪心得很。雖然這一切她都靠着意志力壓制,但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她需要單獨待一陣子,在沒有譚浩淵的地方。
大腦一陣空白之後,一個念頭出現在了她的腦海裡:走。
可是譚浩淵的反應比她更快,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般,先她一步擋在了門前。
“又想溜。”譚浩淵注視着慕筱舒,“昨晚你在哪裡?”
慕筱舒冷淡地說:“我在哪裡,與你無關。”
“與我無關?”譚浩淵冷笑起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本王未過門的王妃深夜出府,不知所蹤,這件事要是傳出去……”
“傳出去又如何?”慕筱舒也來了脾氣,開口打斷了譚浩淵的話,“我沒忘記自己的身份,但是我告訴你,身份之於我不過是狗屁!我若高興就記着它,不高興就將它丟到腦後,別想拿身份來壓我。”
譚浩淵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輕聲道:“原來你是這麼想的。”
“沒錯,你想怎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