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筱舒朝她笑了笑,偏頭對譚浩淵說:“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可以不聽呢?你們聊吧,等談好了再告訴我也是一樣的。”
說完她把自己的手收回,先行離開了。
慕筱舒出了門,回想起方纔的一幕,有點同情起季清月來。
季清月對譚浩淵肯定是有感情的,爲了這份感情,她連自己的亡夫都搬出來說了,這努力地勁頭,她都要佩服了。
慕筱舒的屋內,綺青看着那個和慕筱舒長相相同的人回了屋,安靜在一邊待着,也不說話,綺青的臉上就露出了一絲古怪來。
這時,真正的慕筱舒睜開了眼,綺青連忙問道:“怎麼她……這麼快就回來了?”
慕筱舒正想答,突然想到了傀儡,就讓傀儡說話了。
“他們要單獨談一些事情。”
綺青着急道:“我以爲小姐是個明白人,怎麼這回這麼糊塗呢?再怎麼說主子也曾經動過要娶季姑娘的念頭,小姐怎麼能放心讓他們單獨在一起說話?”
慕筱舒瞄了綺青一眼,在她恨鐵不成鋼的目光中蹦出了一句:“皇帝不急太監急。”
綺青表情一僵,又聽慕筱舒說道:“我相信他。綺青,你最近可以啊,是不是受了顧遠那小子的影響?”
綺青連忙扯開話題。
“趙甫七派人送了銀票過來,還附了一封信,小姐看看吧。”
慕筱舒一聽說又銀子拿,立刻將調侃綺青的事拋在了腦後,捧着那厚厚一疊銀票不肯放手了。
綺青很不好意思地扭開頭,沒見過慕筱舒這樣貪財的,明明坐擁金山銀山,卻對銀票情有獨鍾,這算是什麼毛病呢?
慕筱舒對綺青的反應一無所知,這次送來的銀票比上一回多了許多,數起來格外有成就感。
“一個、兩個、三個……”慕筱舒嘴裡唸唸有詞,手上點着銀票,聽上去卻像在數別的。
綺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問:“小姐,你在念什麼呢?”
“二十……”
慕筱舒念出了最後一個數字,二十萬兩!相當於二十個慕一啊!這銀子繼續增加下去,她都可以組建一個傀儡軍了。
不過……
趙甫七知道的事情,譚浩淵必定也知道,她這私房錢要是全都花光了,還真不好辦。
“小姐,你的信掉了。”
綺青把那封被慕筱舒徹底忽視的信撿了起來,遞到了慕筱舒的手裡。
“還有信啊,差點兒給忘記了。”
綺青:“……”
信中,趙甫七的語調很歡快,說藥坊如今發展得很好,別的產業也經營得很不錯,最近還迎來了一次大擴張。本來藥坊的收益還沒有這麼多的,但是最近好事頻頻,因而趙甫七給慕筱舒的分紅也加了一些。
一封信看完,基本上就這麼些內容。
慕筱舒彷彿看見趙甫七挺着那個油水十足的大肚子,臉上堆着肉呼呼的笑,執筆疾書的樣子。
“信你收起來,銀子我自己保管。”慕筱舒心滿意足地說。
這廂慕筱舒剛剛美滋滋地數完銀子,那邊
譚浩淵和季清月的談話已經告一段落了。譚浩淵回到慕筱舒屋裡,看上去心事重重。
“怎麼了?”慕筱舒問,“還從來沒見過你這麼苦惱的樣子。”
“白家人可能還有人存活。”譚浩淵道。
先前慕筱舒沒有想起來,但是經過這一路的思索,她已經記起了這個白家是什麼來路。
譚浩淵的生母,也就是前皇后,她就姓白!
譚浩景出事之後,白家人廣受牽連,幾乎全族覆沒。譚浩淵先是失去了兄長,後來又失去了母親,他重要的人全都出了事,唯有一個季清月……這個本來與他並不親近的人,最後留了下來。
“皇兄出事之後,白家的人沒有聽到風聲,被父皇誅三族,而季家因爲情節輕一些,活下來了不少人。後來,他們中有一部分人又逃到了東朔,在那兒住了下來。當時本王急着要救皇兄,沒顧上白家的人……”
譚浩淵看上去很是自責,慕筱舒抱住了他。
“別自責了,都過去了。那麼,現在是在東朔發現了白家人的蹤跡?”
譚浩淵點頭:“季家有一個旁支在東朔過得不錯,不久前傳回了一個消息,說是在那兒見到了一個酷似白安知的人。白安知,他是本王的小舅舅,母后最年幼的一個弟弟……”
白安知和譚浩淵年齡相近,因而兩人很談得來。後來出了事,譚浩淵還以爲白家人都死絕了,現在得知可能有他的消息,難怪反應會這麼大。
“那就派人去找。”慕筱舒說。
譚浩淵搖頭:“本王決定親自去一趟。”
慕筱舒沉吟了一會兒,問:“消息來源可靠嗎?”
“筱舒,本王知道你還有疑惑,可是他極有可能還活着,本王不可能放過這次機會,要傾盡全力去找他的下落。”
說到底,他的兄長、母后之死是他無法彌補的一個缺憾,這一點,從他對季清月的態度上就看出來了。
“那我陪你去。”慕筱舒道,“不就是找人嗎?肯定可以找到的。”
譚浩淵握住了她的手,卻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宋子儒去哪兒了?”
綺青遲疑着道:“已經好幾日沒看見宋公子了,派了人去尋他,也沒找到人。”
譚浩淵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被人惦記着的宋子儒這時卻跑去會寡婦去了。
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這位寡婦在城北這一帶也是小有名氣的,因爲她漂亮啊!可是她深居簡出,府上又養着不少護衛,別人雖然想惹是非,也沒機會惹去。但也因此,她的身上多了一分神秘色彩。
有幾回,一些有點小財的人家對她產生了非分之想,想方設法想將人給弄到手,結果不知道怎麼的,一個個都吃了大虧。這些人恍然大悟,敢情這寡婦還是個有背景的,從此不敢再輕易出手。
話說這位寡居的女子還養了一個兒子,十三歲了,和一般的少年不同,他很有點陰沉,或許是因爲生活環境的緣故。
宋子儒來到這位姓何的寡婦家門外,敲響了一個小門。
附近,有好事者探頭來看,對宋子
儒的行爲嗤之以鼻:“又是個心存妄想的,他連這門都別想進去,不信等着瞧。”
瞧就瞧!看,門開了,從裡頭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個腦袋。
“誰啊這是,快走快走,我們府上不歡迎外人。”那人粗魯地喊道。
看戲的人心想,看吧,他說沒戲就是沒戲!被人趕了吧?
宋子儒笑眯眯地說:“小生宋子儒,略懂一點醫術,聽聞貴府主人頭疼,需要大夫,特意前來爲貴府主人診治。”
大夫啊?當別人傻子呢?他們不會自己去醫館請?
看戲的一邊嘀咕着,一邊觀察事態的發展。本以爲這個書生模樣的人會被趕出去,誰知道開門的人卻是愣住了,隨後盯着宋子儒使勁打量起來,最後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是公子……快,裡邊請,裡邊請!”
小門再次關上了,留下外面那位看戲的驚訝得張大了嘴。
宋子儒到來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那位何姓女子的耳中,她急急地迎了出來。
她的兒子見了,奇怪地看了宋子儒和自己的母親一眼,陰着臉上前來問:“娘,這個男人是誰?你該不會想改嫁吧?”
“別胡說,瑜均,你先回屋去,娘有點事。”
何姓女子千哄萬哄,總算將她的兒子給哄了回去。
“先生,請進屋說話。”
何姓女子和宋子儒關起了門來談事情,她有些坐立不安,忐忑而又緊張地說:“瑜均他其實挺懂事,就是嘴巴直了點,宋公子別在意。”
宋子儒笑了笑,表示自己沒有放在心上。
何姓女子又說:“小女子近年來一直受公子照顧,卻沒能得見公子的面,對此很是遺憾。公子此來,小女子想……”
“何姑娘,小生這次是爲了大事而來。”
何姓女子聽了這話,手中的帕子立即掉在了地上,她一雙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好了,眼睛看看帕子,又看看宋子儒,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宋子儒替她將手帕撿了起來,遞了過去,她囁嚅着道了一聲謝。
“再過不久,瑜均就可以回到皇宮裡去了,只是你這位做孃親的不能跟着榮華富貴。何姑娘,你可明白?”
何姓女子露出了一個愴然的笑了,看上去又苦又澀:“公子說的,何鸞都明白。我出身不好,又做過……做過那些不光彩的事,我的存在,只能給瑜均抹黑……”
宋子儒看着她,眼裡閃過一絲憐憫,但是隨後,這一絲情緒便被她藏了起來。
“你明白就好,等瑜均的事了,我就安排你離開這裡,你們母子以後……怕是無法再相見了。有什麼話,趁着現在,好好說吧。”
宋子儒和何鸞說完話,不顧她的挽留,便離開了。走之前,還和譚瑜均打了個照面。
只是誰也沒想到的是,宋子儒離開當晚,譚瑜均上吊自殺了!
她留下了兩封信,一封給她的兒子譚瑜均,另一封則是寫給皇上的。
宋子儒得知這件事後,趕到了她的住處,就只見了哭紅了眼的譚瑜均,他的手上還攥着一封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