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追殺譚浩淵失利之後,譚嘉逸沒想到自己還會迎來一個更加糟糕的消息。
他花費無數心血才經營起來的兵器庫,在一個奸細的出賣下毀於一旦。原以爲譚浩淵中計了,這才讓他們的追殺順利進行,卻不知道他們暗度陳倉,居然瞄準了他的兵器庫!
而這消息,居然被隱瞞了下來!
第一個兵器庫被毀之後,牽一髮而動全身,又牽出了其餘幾處秘密倉房的消息。爲了自保,譚嘉逸只好忍痛將它們捨棄。
“殿下,屬下罪該萬死,好在罪證已經全部被毀。殿下……”
譚嘉逸恍若未聞,他經營多年的一切在這時毀了大半。而罪魁禍首譚浩淵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帶着他那批親兵回來了!
皇帝還下了令,讓他去迎接,這真是諷刺。
譚嘉逸想到這裡,拔出了自己的佩劍,一劍砍下了手下的人頭。丟了劍,一腳踢開咕嚕嚕滾動的頭顱,譚嘉逸吩咐道:“來人,替本王更衣。”
城門口,黑色的戰馬,黑色的甲冑,一直鐵騎整齊排列。日頭正猛,他們中間卻寒氣森森。爲首一人着墨色衣裳,在清一色的鎧甲之中,他那身綢緞格外顯眼。
譚嘉逸站在城牆上,與戰馬上譚浩淵遙遙相望。一個陰着臉,一個含着笑。一個敗北,一個勝利。對比懸殊。
譚嘉逸下了城牆,引領衆文武百官迎接歸來的麟王。一系列程序走下來,兩兄弟擊拳以示友好。譚嘉逸卻在這一瞬間說:“別得意!”
譚浩淵只是目不斜視,脣角再次勾了勾,譚嘉逸頓時就是火氣上涌,覺得自己又受了侮辱。
百姓們夾道圍觀皇子真容,譚浩淵在親兵的簇擁下,進了皇宮向皇帝跪拜。
皇帝高坐在龍椅之上,見到兒子歸來笑逐顏開。
“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啊!路上辛苦了。”回來了就說明不會造反了,他就可以安心坐他的龍椅了。
“謝父皇關心,兒臣不辛苦,倒是聽說四哥到處奔波,挺忙的。”
“哦,是麼?”皇帝愣了一愣,看向譚嘉逸。
譚嘉逸撇撇嘴,出列回稟:“不敢,哪有七弟勞累。父皇,宴席已經準備好了。”
“呵呵呵……好,好,那就上宴席。老七,你跟朕說說這些年的事情……”
皇宮中的飲宴過後,譚浩淵以調養身體爲名,啓程前往櫻原。消息傳到櫻原的時候,無數妙齡小姐蠢蠢欲動。
七皇子譚浩淵鎮守邊關多年,傳言他英勇善戰,是戰神轉世。雖說四皇子譚嘉逸在她們心中更勝一籌,但皇子畢竟是皇子嘛……
於是櫻原之中,姑娘們紛紛穿紅戴綠,精心打扮起來。而沒有在櫻原的,則懊悔不迭,因爲麟王要前往櫻原,道路處於半封鎖狀態,她們想去都去不成了。
此時慕筱舒正在一顆櫻樹下,揪着一根樹枝,一片一片摘上面的花瓣。
她所在的位置是一處高低,距離櫻原入口有點距離,但是居高臨下,可以看得很清楚。當然如果有誰往她這邊看上一眼,要找到她也挺容易的。
綺青站在她身邊,眉頭突然皺了起來。自從有了綺青,慕筱舒都不需要太小心了,綺青會主動代勞。
“退後!”綺青上前一步,對一名男子說道。
蔣銳看到了慕筱舒,就匆匆過來找她,沒想到會被人攔住,連忙朝慕筱舒打招呼:“慕小姐,是我啊,是我!”
這聲音聽着有點耳熟啊,慕筱舒擡起頭,盯着面前之人看了一會兒,終於記起來了。
這不是上回英雄救美的那位蔣銳嗎?她笑了一下,對綺青說:“讓他過來吧。”
綺青雖然退後了,卻很不情願。慕筱舒沒管她,問蔣銳:“找我?”
蔣銳點頭:“對,也真巧,在這裡遇見慕姑娘。”
慕筱舒挑挑眉,蔣銳接着說道:“上回見過一次之後,一直沒有機會再見,蔣某對慕小姐……”
“咳咳!”綺青重重地咳了起來。
蔣銳不悅地瞄了綺青一眼,接着說:“對慕小姐甚爲想念。”
“咳咳!”綺青再次咳了起來。
慕筱舒覺得這很有趣,又問:“有多想念?”
蔣銳一聽覺得有戲,雙眼都亮了起來,張口就來:“吃飯的時候想,散步的時候想,就連夜裡休息之時,眼前都是小姐的身影。小姐的美貌……”
“美貌?”
“哦,不……是……”
“不是?”
蔣銳的表情僵住了,發現自己怎麼說都不對。
“慕小姐,心靈之美遠勝外貌之美,希望小姐別在乎別人的眼光,過好自己的生活。”
慕筱舒有點沒勁了,又是心靈美,但其實她是個外貌協會呢。心靈美不美怎麼知道呢,但是外貌美不美一看就知道了。
蔣銳見她沉默,以爲自己說中了,暗自高興起來。他從慕筱舒手中的樹枝上摘下了一朵小花,說道:“小姐的心就如同這朵花一般……”
一陣馬蹄聲淹沒了蔣銳的說話聲,慕筱舒立刻起身,跑到了小坡邊緣。
只見一列黑色鐵騎絕塵而來,所過之處塵煙滾滾,馬蹄聲沉重又有規律。慕筱舒看向隊伍的前方,一個熟悉的人騎在馬上,神情漠然又帶着傲氣。
果真是他。
慕筱舒猜測過很多次,猜他可能只是那位麟王的手下,也可能是像從前的她一樣拿錢賣命。
現在這些猜測全都沒有意義了。櫻原的人紛紛高呼麟王要來的時候,她就基本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麟王,醉月軒真正的東家,趙甫七背後的主子,都是同一個人。他甚至還有可能是綺青的主子。
“綺青,你……”
“小姐不下去看看嗎?”
慕筱舒淡淡地笑了一下。這時,下方位於馬上的譚浩淵突然擡頭,朝小坡上看了過來。慕筱舒的目光和他的就這樣對上了。
慕筱舒微微一怔,而馬背上的譚浩淵則露出了笑容。
櫻原入口附近,已有精兵開道,將閒雜人等攔在兩側,慕筱昭、慕筱依以及何婉娘等人都在其中。
見這位麟王朝上看去,不少人也困惑地擡頭。
小坡之上,一名女子迎風而立,妃紅衣裙翩飛,如一隻展翅的火蝶。
慕筱依咬牙說道:“她怎麼在那裡!”
所有人都擠在路兩邊的時候,慕筱舒倒是特別,乾脆爬到小坡上去了
!
廖淑芹眼神閃了閃,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回事。爲什麼麟王會擡頭看呢?誰會想到那個地方還有人?如果他不擡頭,根本不會有人發現那裡還站着人。
讓她更加在意的是,這兩人……竟像是認識的一般,廖淑芹一雙手緊緊攥了起來。
不僅僅是她們廖淑芹幾人,有不少人都認出了慕筱舒。她那身打扮即便有了別人模仿,依舊獨一無二,只消一眼就能認出。至於小坡上的另外兩人,則被選擇性的忽視了。
“我怎麼沒想到去那兒呢?”有人開始後悔了。
“那裡太遠了,不如這裡好,離殿下多近。”
“可是麟王殿下根本不往這邊看……”
在這細碎的說話聲中,一名親衛駕馬到了譚浩淵的身邊,喚道:“殿下?”
“走。”譚浩淵再次驅馬前進,整個隊伍在短暫的停留之後進了櫻原,前往櫻原行宮。
小坡之上,慕筱舒目送着譚浩淵離開。
綺青小聲說:“那是殿下的親衛,殿下親自訓練,經過重重選拔挑出來的人才。只服從於殿下的命令,打戰時可衝鋒陷陣,休戰時則充當侍衛。”
“回去吧。”慕筱舒說。
蔣銳也被那一支鐵騎所懾服,這時纔回過神來,見慕筱舒要走,喚道:“慕姑娘?”
慕筱舒的心神全部被佔據了,哪裡還有空理他?只有綺青回過頭,冷冷地看了蔣銳一眼。這一眼,便是警告。
慕筱舒暫居的這座宅子名爲風宅,因爲地理位置特殊,這裡的風格外柔和,吹起來的時候,園子裡的花兒草兒簌簌作響,自成曲調。
慕筱舒回到風宅後不久,譚浩淵便來了。
行宮佔據了櫻原最好的一片土地,宮內植滿櫻樹,又有巧手工匠進行設計打造,是最佳的賞櫻去所,可惜一般人都進不去。行宮周圍一帶,則被權貴佔據,風宅也是其中一座,因而行宮距離風宅並不遠。
譚浩淵來了之後,綺青便自覺地退下了。
留下的兩人相視無言,半晌,慕筱舒將她一直收着的藏青色荷包拿出來,放在了桌上。
“還你。”
“讓你收着你就收着。”
慕筱舒冷笑:“我怎麼敢?只是這一樣,就足以定我的罪了。”
譚浩淵起身,將那個荷包拿在手裡把玩,笑道:“你有什麼不敢的?我看你什麼都敢,本王又不是故意騙你。”
他說着拿出這份契約,指着上面的大字說:“白紙黑字,署着我的大名,我哪知道,還有人會不知道麟王的名字。”
慕筱舒臉上紅了紅,說起來的確是這麼回事。要怪也只能怪李氏啊,將原主關了那麼久她能知道什麼?
“這東西我還是不能收,堂堂麟王殿下,居然簽了這樣的契約,又不能兌現,有什麼用處?還不如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真這麼覺得?”
“不然呢?”
“有契約在,我的就是你的。”譚浩淵指了指房子:“本王的房子給你住。”
又指了指外面的綺青:“本王的手下給你用。”
最後他指了指自己,邪笑着說:“本王的人也可以給你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