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晚飯,蘇少白便迫不及待的帶着布丁到百望坡,拿出配石給它試用,一次性讓配石下面帶着塗層樣的地方全部均勻的變成火紅色,就算成功,每根配石的使用壽命是一千次,二十根配石按照編號難度依次增加。
兩次之後,布丁就已經掌握了編號爲“甲”的配石要求,自動自發的努力練習,似乎比對稻米的興趣大多了,看着玩石頭玩得不亦樂乎的布丁,蘇少白微妙的感覺配石有點像是逗貓棒。他自己則進入內窺之境錘鍊靈源力。風吹草坡,四野寂靜,只有颯颯的風聲拂過。一人一火皆物我兩忘的投入勤懇練習的狀態。
“少白!”靈源力終於能凝成束時,恍惚間耳畔傳來司徒風的聲音,蘇少白便自內窺中退出來,展顏笑道,“師兄!”
“果然是你!”司徒風收了飛行靈器往他這邊走,“你在這裡做什麼?”
蘇少白不好意思的撓頭,“遊長老今天教我們使用靈源力的方法,我正在摸索。”
“這麼乖?”司徒風摸摸他的頭頂,勤奮上進的孩子值得嘉獎。想了想,便從自己的儲物戒裡取出只鵪鶉大小的野雞遞給蘇少白,“喏,你運氣好,師兄今天去採藥草,抓到幾隻烈鳥,這隻送給你打牙祭啦!”
“真的?”蘇少白開心得桃花眼裡綴滿星光,閃閃發亮。司徒風被他的笑容晃得一怔,這孩子日後長大,定是個絕色美人。
蘇少白看着眼前的野雞不禁饞得要流口水,“師兄,我們現在就把它烤了吧!”原來這東西叫烈鳥,燉蘑菇的味道和野雞差不多,烤起來肯定也一樣。
“你會?”
“交給我,你就放心吧。師兄,你在這歇會,等等就好。”蘇少白滿面喜色的帶着烈鳥去水邊拔毛清洗。
幾米外的布丁來不及飛回蘇少白掌內,自打陌生人出現,便團成一團趴在石頭上裝死,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那亮橙色的一團火光,在暗夜裡簡直不能更顯眼。
歇過腳來的司徒風瞥了它一眼,嗯,這小火堆是點來照亮的?怎麼離這麼遠!
不對,它看起來,怎麼有點像橙品的器火?司徒風挑眉細看它一眼,又搖搖頭,覺得自己大概是白天太累,蘇少白一個剛入門的弟子,別說橙品的器火,白品的也不可能有。
閒來無事,他便盯住那團橙色的火焰發呆,哎,看到形單影隻的小傢伙,便想起司徒雷那傢伙,不知道他在驚鸞派過得如何?布丁趴在石頭上更不敢動彈了。等到蘇少白提着烈鳥回來,司徒風才恍如夢醒般的把目光移開。
蘇少白卻拿着插好樹枝的烈鳥,大喇喇的往神火那邊一伸,“布丁,用烤黃豆的力度。”
布丁:……
司徒風:……
靜默了片刻之後,布丁抖抖身子,還是聽話的幫主人開始烤烈鳥。
“真是器火?”司徒風盯着眼前的詭異畫面,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語。
“對啊!”蘇少白下意識的接話,爲了保持火候均勻,手裡忙着把烈鳥翻轉角度。烤雞一定要皮脆肉嫩才行!
“橙品的器火?”饒是司徒風脾氣溫和,也禁不住瞪大眼睛從石頭上跳起來。蘇少白入門才兩天就修成橙品器火,未免太慫人聽聞了!
看着大驚失色的司徒風,蘇少白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布丁的存在,他一直儘量避免讓別人知道,選擇僻靜的百望坡訓練它也是這個原因,此刻卻被烤雞衝昏頭不小心曝光。當然,也是因爲司徒風在他心裡是比較親近的人,不太設防的緣故。
布丁無辜的抖抖身子,這可不關我事,都是你自己暴露的。
“呃……”忙着烤烈鳥的小廚子終於停下來,事已至此,而且,若說起來,他還是比較相信司徒風的。於是,他下定決心般的擡起頭,迎上司徒風驚疑的目光,“沒錯,橙品的器火!”
“你怎麼會煉化出橙品的器火?你才入門兩天!”司徒風悲憤得咬牙切齒,他不信!他入門近九年還是徘徊在白品好嘛!
“其實,它不是我煉化出來的,師兄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麼?”
“認識的時候?你說在礦洞的平臺?”
“沒錯,其實,那天我遇到了神火。”蘇少白又開始轉動起手中的烈鳥,既然準備打開天窗說亮話,他反而坦然了。
“神火!”司徒風細長如玉的手指顫抖着指向蘇少白,再次驚呆!他記得初次見面,這孩子是被另一個礦工抱出來的,說是第一天進礦就昏倒在礦洞裡,渾身漲紅,氣息孱弱。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現在想來,那些破爛的地方難道跟神火有關係?那天他們兩人在平臺上談天,這孩子的確是對神火的話題非常感興趣,他還擔心人家好高騖遠,異想天開,沒想到……
“天火還是地火?”
“不知道。”蘇少白搖搖頭,隨後把自己知道的狀況和盤托出,直到昨日爲止,他不過才能確定布丁是神火而已。
“沒想到,你竟會有如此機緣!”司徒風頹然的坐下去,說不羨慕是假的。他的師傅是分管採礦的赫連長老,那礦洞他去過何止數十次。若說他去的尚屬較少,那礦工呢?礦洞每天進出的礦工不下百人,卻被個第一天進礦洞的孩子遇到神火,這要何等的氣運和機緣?冥冥之中,果然自有造化。
“嗯,我也覺得挺幸運的。”蘇少白把烈鳥湊到鼻子邊上聞聞,差不多熟了。可惜儲物袋裡只有點八角、糖、鹽,蔣媽媽知道他愛吃,每樣幫他都帶了點,沒想到還真用得上。
他扯下烤熟的鳥腿遞給神色黯淡的司徒風,頗爲自豪的說,“師兄,嚐嚐我的手藝。”
司徒風接過來,泄憤般的咬了一口,外焦裡嫩,肉香四溢,汁水橫流,鹹鮮的滋味恰到好處。
“味道怎麼樣?”
“嗯,的確很好吃。”司徒風滿足的點點頭,心裡失落的陰霾被手裡的烤鳥腿沖淡不少。難怪蘇少白死活要自己動手烤給他吃呢,確實手藝不錯。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
“是啊,神火烤東西特別好吃。”蘇少白咬着另一隻鳥腿感嘆道,洋洋得意。布丁的火候控制得越來越棒了!
司徒風額角抽搐,身後彷彿有火花劈里啪啦開始聚集,“你經常拿神火烤東西?”
蘇少白啃着鳥腿吃得滿嘴流油,忙不迭點頭。在他的培養下,布丁烤爆米花、鹽水豆、花生米什麼的,可都是一把好手。
“少白,你過來!”司徒風把鳥腿放在一邊朝自己的師弟招手,語氣愈發的溫柔。過來保證不打死你!這個膽大妄爲暴殄天物的死孩子,居然用天地至尊的五行神火烤東西吃!不抽他自己就不姓司徒!
“哎呀!”
“師兄!”
“等等!”
“師兄!”
“師兄,我錯了!錯了!”
……
等到司徒風出夠了氣,才惡狠狠的放開那個令人嫉妒得眼紅心跳的傢伙,神清氣爽的理理衣衫,恢復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狀態,“這件事情還有誰知道?”
“沒了。”劍修大人那天看到了,但是沒問過,他也沒講,應該不算知道。蘇少白哭喪着臉扁起嘴整理自己慘不忍睹的頭髮和衣襟,敢怒不敢言。民以食爲天!火不就是燒東西用的嘛,煉劍可以,爲什麼做吃的就不行!這是歧視!□裸的的歧視!
“此事短期內萬萬不可再告訴其他人。否則,可能會給你招來殺身之禍。”司徒風神色鄭重的警告。到底要如何是好,他暫時也沒辦法給這孩子意見。身懷神火這件事,在博山派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蘇少白只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農家少年,明面上雖然會立刻備受推崇,暗地裡,卻說不定會讓某些人嫉妒到不惜出手直接讓他隕落。那些齷齪之事,早就屢見不鮮。
“嗯。”蘇少白默默點頭,今後要更加謹慎。他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三歲,豈會不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神火於他,既是強大的後盾,又是莫大的風險。他還沒有沒有真正強大到足以保護自己,反而會引人覬覦。師兄肯這樣直白的提點他,待他已經足夠真心。
“這幾隻信符你收着,有事可以找我商量。”司徒風從儲物戒裡摸出一沓黃色的蝶形符紙遞給他。如此強大的福緣握在手裡,也不知道對這孩子是福還是禍。要怎麼做才能幫幫他呢?
見蘇少白乖乖的把東西收起來,司徒風纔拿着鳥腿繼續吃起來。奇怪?鳥肉裡怎會還保留着幾分靈氣?吃烈鳥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雖然是靈鳥,但他們又不是食修,烹製後肯定靈氣全無,爲什麼現在……司徒風嘴角抽了抽,目光再次投向那團在蘇少白手邊滾來滾去的火團,不會吧,難道用神火烤東西吃還有保留靈力的效果?不然,回去他也用器火試試?
兩人狼吞虎嚥的解決掉那隻烤烈鳥,在月光下分道揚鑣。當晚,有股似曾相識的暖流又在身體裡遊走,進入內窺之境,便發現那股氣息最後盤踞到丹田那處米粒大的所在。靈氣?哪裡來的靈氣?蘇少白有點困惑。
碧舍的生活十分規律,蘇少白的脈門也已經打通近半,越往後,神火衝過脈門時的感覺越痛苦,他便放緩速度,每日咬牙衝過四五道脈門就住手。兩日後的下午,蘇少白得空去雅山堂轉了轉。布丁好些日子沒吃到橙品礦石,也該補補了。站在一層看看橙品炎石的價格,他立刻肉疼的捂緊自己的儲物袋,打劫啊!窮人傷不起,敗,果然還是去二樓接挖礦任務的好。他也是這時才發現,挖礦的任務,每月竟然只能接一次!
弟子專用的礦脈離蘇少白熟悉的北峰不遠,從雅山堂到礦脈也有專門的鶴車,停泊在雅山堂東邊,到礦脈的鶴車是紫色的,比礦工們用的小巧很多,僅能坐四人而已,每個時辰固定一輛。只是,鶴車處非常冷清,舉目望去,除了他竟沒人再過來。奇怪,難道大家都不需要炎石?他還以爲礦洞是個熱門的去處。
當蘇少白帶着滿腹疑問獨自一人搭着鶴車到達,才發現大多數的師兄們都是駕乘各種靈器過來的。這就是別人坐私家車他坐公交車的節奏!像他這樣的,不是不懂規矩的菜鳥,就是買不起代步的飛行靈器的窮鬼。蘇少白麼,兩樣皆中!
菜鳥弟子頂着衆位師兄鄙夷不屑好奇的各種圍觀視線,滿頭黑線的爬下鶴車,閃進礦洞。
弟子專用的礦脈裡的,高品階炎石多了許多,下到洞內沒走幾步,蘇少白就看見一簇亮橙色的橙品炎石綻放在雪白的石壁。可惜旁邊已經有兩位師兄在採礦。他只好故技重施,硬着頭皮往下多走幾層,直到附近沒有人,才放布丁去吞吃炎石。
神火開心的撲到橙品炎石上大快朵頤,蘇少白左顧右盼的尋找着自己的目標,然後,他驚喜的發現角落裡竟然有簇黃品炎石!不愧是弟子專用的礦脈,連黃品都有!第一次見到實物樣的黃品炎石,蘇少白立刻雙眼放光。這簇黃品炎石色比黃金,但卻細弱得猶如一簇秋草,萬全不似白品赤品橙品那般粗壯。他蹲在旁邊嘖嘖有聲的欣賞好久纔拿出石斧,幸福來得太快,某人興奮得手都在發抖,黃品炎石又比較細,竟拿着石斧砍了幾次都沒砍中。
下午的時間不多,蘇少白原本打算隨便在洞裡用塊赤品打發就好,如今看到黃品炎石,他哪能放過,不採下一塊絕不甘心。哪知道黃品炎石雖然細瘦,採起來卻比以往費力許多。待他採好塊草葉般纖細的黃品炎石,收回吃得心滿意足的布丁打算回碧舍,礦洞外已經空無一人。
天色漸黑,遠山如黛,玫瑰色的晚霞鑲在西天的角落,隱隱將沒。蘇少白不敢置信的環顧四周,不但沒人,紫色的鶴車也不見了。怎麼回事?別告訴他末班車已經開走了!剛纔下礦洞時有點尷尬,他就沒細看鶴車的通行時間,現在才發覺,最後一班半個時辰前就回去了。
難道要他走回華庭峰?三天不知道能不能到?蘇少白仰頭望天,欲哭無淚,晦暗的天色下,覺得自己彷彿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礦洞裡雖然有幾個埋頭採礦的師兄,他想了又想,還是不想上去打擾。正打算拿出信符來向司徒風求救,一把熟悉的銀色飛劍從天邊破空而來,挺拔的藍色身影器宇軒昂的立於劍柄處,後邊不遠處緊追着只巨大的白隼,不是劍修大人還是誰!
“仙長!”
“仙長!!!”
礦洞口的蘇少白立刻揮舞着手臂拼命呼喊起來!因爲身高有限,甚至還蹦了幾蹦,希望引起那人的注意。要是能搭上順風劍就好了!
可惜,飛劍自他頭頂急速掠過,眨眼就朝西邊而去,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哎!估計是沒有看到他吧,蘇少白失落的收回手臂,捂着臉蹲在地上。怎麼辦?走回去絕對不現實,還是隻能找司徒師兄求救了!
空中傳來聲悠長的鳥鳴,嗯!特別像劍修大人養的那隻傲嬌的白隼。
什麼?
蘇少白猛然擡頭,那把銀色飛劍去而復返,疾如流星的撲向他所在的山峰,映着晦暗的天空和天邊最後一抹晚霞,立在劍柄處逆光的身影愈發的光芒萬丈!飛劍後面不遠,那隻白隼闊展雙翅緊隨其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2醬的地雷,鞠躬~~~
攻君帶着金色醬油瓶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