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風自赫連長老的洞府內退出來,心頭糾結着對自家師尊的愧疚,又替蘇少白感到開心,喜憂摻半。本想直接回礦洞去毒攻,恰好路過探月峰,他猶豫再三還是收了飛器落在峰底,想要當面跟蘇少白說聲恭喜。
未料得探月峰底的雜役卻說,蘇少白半盞茶前已經跟他家二師兄架起飛器離峰,暫時不知道何時能歸來。司徒風苦笑着嘆口氣,只得託雜役留了口信,便重新踏上飛器趕赴礦洞。
至於蘇少白,其實並未去遠,只是被他家二師兄胡奎“押”去雅山堂買食材而已。自從半年前胡奎與其他兩位師兄回探月峰探望師尊無意中嚐到小廚子的手藝後,師兄弟仨人回峰探望師尊的頻率立刻默契的更改爲每月一次,頻繁到令文長老都有些奇怪。直到蘇少白進入婆娑鏡天,徒弟們又都銷聲匿跡之後,文長老才明白過來,這些臭小子,探望他只是幌子,敢情都是奔着小徒弟的手藝來的。
胡奎苦等了三個月,又遇到蘇少白升爲黃品弟子這麼好的藉口,豈會輕易放過?當下不依不饒的揪着蘇少白離峰,要他今天務必要做頓盛宴慶祝,順便給自己壓驚。蘇少白無奈,只得跟他來雅山堂挑選食材。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他已經是整個博山派風頭最勁的人物,胡奎也是黃品洞修弟子,因此兩人一踏進雅山堂,便成爲衆人之中的焦點。
“師兄!”“師兄!”“師兄!”
胡奎矜持的朝衆人點點頭,附在蘇少白耳邊悄聲道,“別走神啊,記得給師弟們打招呼。”
得了胡奎的提醒,蘇少白才反應過來,現在自己也已經升至黃品弟子,這蜂擁而至的招呼聲裡,有一半是給自己的,連忙抿着雙脣朝四下的人點頭回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蘇少白覺得連櫃檯後面負責售賣的弟子們也比往裡客氣許多。他在靈氣食材中挑出數樣品相還不錯的收進囊中,又特意給牛奶買了幾瓶獸奶。也不知道小傢伙還要喝多久的奶,只能先往多處備。反正牛奶以後就算不喝,也可以拿來做其它的吃食,絕對不會浪費。
兩人在底樓掃蕩過食材,蘇少白索性又去三樓一口氣買了十斤上等黃品炎石。布丁這貨就是個無底洞,也不知道這次要吃掉多少黃品炎石纔有升級的機會。升至黃品的弟子已經不能再去礦洞,只能自行購買或接取難度較高的門派任務來換取炎石。多買點,有備無患。
看着蘇少白將價值幾千枚上品靈石的黃品炎石隨手收進儲物鐲,胡奎拍拍他的背,羨慕的道,“天奇門還真是財大氣粗!”
蘇少白不好意思的點點頭,雖說剛纔那些花的是自己在婆娑鏡天挖的紫品炎石,但南宮昊確實向來出手闊綽,對自己從來沒有吝嗇過。
“見過師兄!”兩人正說着話,李憶年攔在他們面前,拱手施禮,就着胡奎剛纔的話客氣的問道,“蘇師兄這是剛拿到契費?”言下之意,竟是蘇少白拿到天奇門的契費便迫不及待的過來揮霍的意思。
這話聽起來真是不舒服,胡奎皺皺眉頭,這個白品洞修弟子認識小師弟?
雅山堂的三樓,平日裡人流稀少,今日偏偏多了幾倍。李憶年聲音不高不低,卻足以讓許多人好奇的張望過來。見是今日名聲大噪的蘇少白,立即停下腳步,不知道有什麼熱鬧可以看。
蘇少白見到是李憶年,條件反射的便想走開,他對李憶年的印象始終停留在清水鎮的那時候,下意識的便不想與此人多做糾纏。更何況作爲原本最有希望與南宮昊籤屬契的鑄劍弟子,他可不相信李憶年知道他和南宮昊籤屬契的消息後會真心的鼓掌祝賀,不氣死纔怪!
但聽到這句綿裡藏針的話,蘇少白猛然頓住腳步,李憶年這是故意來找茬的?他還怕了個十二歲的毛孩子不成?“多謝李師弟關心,找我有事?”
“師弟”兩字刺得李憶年眉峰一皺,“見師兄春風得意,師弟特來恭喜。”
“哦,謝謝!”蘇少白敷衍的點點頭。李憶年一時被他噎住,愣怔在原地。
“你的恭喜我收到了,還有事麼?”蘇少白雲淡風輕的問道。
李憶年一咬牙,尷尬的接下去說道,“蘇師兄在婆娑鏡天內得到奇緣,器火躍爲黃品。但單憑器火,豈能破例在百器大會前拿到天下第一大門派的屬契,想是煉器能力也在這三月間突飛猛進,不知能否傳授師弟一二?讓師弟也好早日結契。”他不甘心,他怎麼能甘心,他明明也在婆娑鏡天得到大好機緣,卻未等施展,便功虧一簣!拿不到天奇門的屬契,他前面的辛苦豈不是全部都白費了?
聽了這話,圍觀衆人也紛紛沉思起來。煉鑄靈器,器火乃是根本和基礎,但器火再好,也只能佔到三成左右的比重,靠靈源力和煉鑄熟練度的塑形環節纔是煉器的關鍵所在。塑形這點,除去天分之外,更重要的便是日復一日的勤奮練習,熟能生巧。就算蘇少白在婆娑鏡天內得到機緣直接提升了器火品級,也不代表他的煉器本領真正達標。畢竟,那是需要年深日久的累積的,“黃品弟子白品器”便是這個道理。
爲什麼新晉的黃品弟子要參加“百器大會”後纔會與各大門派簽訂屬契?別人怕的就是有些鑄劍師器火達標而煉器能力不達標,白白浪費自己的供養費用。博山派舉辦“百器大會”,就是讓各位新晉弟子在會上公開展示自己的煉器本領,各大門派也可以根據自己門派的狀況做最後定奪,選定屬契的簽訂對象,最大程度的避免選擇的失誤。
蘇少白的器火是因爲機緣而直接提升的,顯然不可能來得及練習煉器,實力如何,可想而知。
“師弟這是在懷疑我的煉器能力?”蘇少白彎起嘴角直視着面前的李憶年,索性把話攤開。
“師弟不敢,師弟只是想取經而已。”
“如果我不會煉器呢?”
“不會煉器?”李憶年沒想到蘇少白把話講的如此直白,再次愣怔了下,脣邊綻出個得意的微笑,“師兄莫要愚弄師弟。”
“好,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南宮昊說,劍意之道,迎刃而上纔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蘇少白興致勃勃的看着得色盡顯的李憶年,既然你自命甚高,大家不妨就在煉器上一決勝負,到底誰的能力更強!
“打賭?”
“不錯,下一屆的百器大會上,你我二人以煉器的品級一決勝負如何?我若是輸了,”蘇少白頓了頓,看向面前的李憶年,“我便當場主動放棄天奇門的屬契,你若是輸了,”
“師弟也願意放棄跟任何門派簽訂屬契。”李憶年心頭狂喜,飛快的接道。這是他絕處逢生的機會,沒想到蘇少白居然傻到自己提出來!
圍觀的衆人不禁譁然,放棄天奇門的屬契?這賭約未免太大了吧?
“少白!”胡奎急忙拉過蘇少白要阻止他,蘇少白卻搖搖頭,示意他沒關係,又對着李憶年道,“不用,你愛跟誰籤屬契都沒有關係,我只要你到時候在所有人面前對我施師門大禮,說三句“師兄,我錯了!”。”
“什麼?”當着全天下的面給這個鄉野小子叩拜道歉?他李家的顏面何在?李憶年猶豫着,將下脣咬得差點出血,也未敢點頭。
“不願意?那就算了。”蘇少白無所謂的挑挑眉毛,轉身欲走,卻被李憶年一把拽住袖口,咬牙道,“不,我願意。但是口說無憑,你我二人要擊掌立書爲信,這位黃品師兄和現下站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是見證。”
“好!”蘇少白爽快的將剛纔的賭約撰錄爲兩份,與李憶年、胡奎俱都簽了字,兩人各執一份,擊掌爲約。李憶年將那份賭約小心的揣進懷裡,神清氣爽的走了。
回到探月峰的路上,胡奎連連埋怨,“少白,你太沖動了,怎麼可以跟他立這樣的賭約?屬契乃是雙方共訂,倒是你若是失敗,公開棄約,要如何向劍修那邊交代。”
“師兄放心,他不可能贏我。”
“少白,凡事沒有絕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此刻得到機緣,一飛沖天,不代表別人就沒有機緣啊!”胡奎見蘇少白如此篤定,擔心他一朝得意,驕傲自滿,日後要大吃苦頭,便苦口婆心的勸說起來。
“師兄,你放心,第一,煉器的本事,他絕對贏不了我;第二,萬一他贏了,我放棄的也是跟天奇門的屬契,沒有任何損失。反正從頭到尾,我都是跟南宮昊籤屬契,本來就沒天奇門什麼事。”蘇少白狡黠的笑笑,他不過是試試,沒想到李憶年這麼心急,真的會自己踩進來!總而言之,無論輸贏,其實這個賭約對他來講都沒有損害,反倒是李憶年,還主動提出立書爲憑,簡直作繭自縛。
屬契分爲門派屬契和個人屬契兩種。天奇門的屬契,是指天奇門的門派屬契,而南宮昊託自家師尊來簽訂的是個人屬契,本來就與門派屬契無關。掌門當時在衆人面前刻意說天奇門的南宮昊,也是故意含混,想幫他把靠山做大些。畢竟以南宮昊個人而言,總是沒有整個天奇門來得威名顯赫。李憶年當時口口聲聲說的天奇門屬契,便應是別人口耳相傳後的誤導。
胡奎愣了愣,他自然知道個人屬契和門派屬契的區別,聽蘇少白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和李憶年,先入爲主的入了這小子的圈套,“好小子!你裝的跟真的似的,居然敢連我一起耍!”摟過蘇少白的脖頸又開始對某人頭頂新一輪的攻擊。
“師兄,頭髮,我的頭髮!”蘇少白大叫,頭可斷,髮型不能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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