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黃開廣無所謂的揮了揮手:“本官明白你的意思,本官爲朝庭效命之前也常年出海,曾與海盜多次交戰,很清楚在船上開炮,一發中的那是奢想!
之所以搶開第一炮,一來可以振作軍心士氣,二來或使髮匪生出慌亂,我方船隻則趁機迅速穿插,利用子母炮擊沉髮匪船隻,陳老三,你太小心了,髮匪的小小漁船又能奈我何?”
陳老三想想也是,以紅單船對戰漁船,和以騎兵衝擊步卒一個道理啊,於是微紅着臉拱了拱手:“黃大人高見!”
“呵呵呵呵~~”黃開廣毫不芥蒂的捋着鬍鬚,爽朗的笑了起來。
“嘭!”片刻之後,江上響起了沉悶的炮聲,一蓬蓬火光七零八落的綻開,黃開廣的帥船開了第一炮,其餘十九艘船也紛紛開炮,打出了一道道丈許高的水柱,場面蔚爲壯觀。
“黃大人,快看!”陳老三突然激動的向前一指,原來,側前方約一里左右有一艘髮匪的漁船沉沒了,雖然不是被炮彈直接擊沉,而是被激起的巨浪掀翻,卻是個好兆頭啊!
果然,全軍戰士都看到了這一幕,士氣大振,齊聲高喊,有的船甚至都擂起了鼓!
“他孃的,清妖真是走了狗屎運!”丁大全恨恨的罵了句,就轉頭問道:“船沉了不打緊,問一下,弟兄們可都上來了?”
一名士兵打出旗語向遠處詢問,不多時,便道:“有兩名兄弟被船底扣住,未能來的及逃離!”
“陳阿林,咱們比比槍法!”丁大全鐵青着臉,搶過米尼槍,向前瞄準。
陳阿林不甘示弱,也把槍端了起來。
“砰!”丁大全率先開火,在正前方約四百米處,一條快蟹船的鼓聲戛然而止,原來,這一槍把鼓打穿了,但沒有射中人,鼓手根本不明白是怎麼回事,看了看鼓,又低頭看着棒捶,滿臉的茫然不解。
“好槍法!”陳阿林讚了聲,跟着勾下扳機!
“砰!”對面傳來了一聲模模糊糊的慘叫,鼓手捂着胸口,倒栽入了江中!
“還是你厲害,我原本就想打那鼓手,可惜打到鼓了!”丁大全豎起了大拇指!
首槍告捷,太平軍也是士氣一振,只要到了五百米射程,就乒乒乓乓開火,清軍則收斂了些,不敢再站在高處擊鼓了。
鼓手中彈落江的那一幕也被陳老三看到,不禁驚呼道:“這是什麼鬼槍?竟能打如此之遠?這不可能!”
彷彿老天爺在告訴他究竟可不可能,陳老三話音剛落,“啊~~”身邊不遠處,一名炮手慘叫着跌下船頭!
黃開廣頓時嚇的縮進了角落裡,抱頭大叫道:“全速靠上去,抓緊開炮!”
雖然清軍只死了兩個人,卻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震憾,與槳手、子母炮手可以遮掩身形,較爲安全不同,船頭的炮手、櫓工、旗手與頭工都須站着才能操作,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就不會被冷槍打中,一時之間,均是晏聲息鼓,氣焰全消。
“轟隆隆~~”距黃開廣下了命令僅僅十秒鐘不到,右側兩百米,一艘快蟹船的船首突然爆出了強烈爆炸,那狹長的船頭當場炸碎,數具缺胳膊少腿的屍體被拋飛入長江!
快蟹船長二十米不到,寬度三米多一點,與赫爾墨斯號那巨無霸的體形完全沒有可比性,一顆水雷就足以送它歸天!
就看到炸去船頭的快蟹船,彷彿被水底下的一隻大手拽住,由慢到快,在江面瘋狂的打起了轉,並由淺到深帶出了個旋渦,手腳利索,頭腦靈活的船員有幾人及時躍入江中,僥倖逃離旋渦範圍,但更多的水手炮手,根本來不及跳船,便隨着船被旋入了江底!
連一分鐘都不到,江面上除了飄浮着幾塊碎木板,與滿臉驚恐,大聲呼救的船員,就再也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似乎那艘快蟹船憑空消失了似的。
“這是什麼炮?髮匪的火炮怎會如此犀利?”黃開廣的額角滲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走海路經商十餘年,幾乎年年遇海盜,也常常發生炮戰,卻從未經歷過一發擊沉的情況,一發就擊沉了一艘快蟹船,如果換成自己的大扒船,雖然大扒船要比快蟹船大幾乎一倍,但也難說的很。
只不過,髮匪的船是小漁船,根本沒有炮位,既使連最爲輕便的子母炮都沒法安裝,入目所見,也印證了這一點,對方船頭除了二三名士兵在端槍射擊,其餘空空如也!
這顆炮彈是從哪來的?未知才最令人恐懼,還不知怎麼回事,自己的船就會轟的一下,沉沒在長江裡!
陳老三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確定道:“黃大人,會不會是操炮手失誤,自已引爆了彈藥?”
“他孃的,嚇了本官一跳,給各船傳令,着弟兄們小心點!”這無疑是最合理的解釋,黃開廣的腰桿硬了起來,他寧可相信那艘快蟹船沉沒是來自於手下的失誤,也不願相信是被髮匪擊沉!
這才合理嘛,哪有莫名其妙沉沒的道理?
但現實無情的擊碎了他的美夢,旗手還在冒着被冷槍打中的危險的揮舞旗幟,左側四百米處,又是轟隆一聲巨響,數具屍體沖天而起,這次是一艘大扒船的右前舷發生了爆炸!
緊挨着吃水線,被炸出了一個半丈方圓的豁洞,滾滾江水奔涌而入,在水流沖刷的壓力下,圍着豁洞一圈被炸成鬆動的木板以摧枯拉朽的速度撕裂擴大!
船上則亂成了一鍋粥,船員如發了瘋般從後部的倉口竄出,搖搖晃晃向江裡跳,但船體傾覆的速度很快,有些人剛剛爬到高處,就象下餃子一樣,順着船板滾落下去,更多的則是連爬到高處的機會都沒有,就滑入了江水當中。
沒過多久,“嘩啦啦~~”一陣水花翻涌,船隻徹底傾覆,象只大鍋蓋扣了個底朝天!
與前一條快蟹船不同的是,這艘大扒船並未沉沒,船體周圍也陸續有屍體冒出水面!
這簡直是毛骨聳然啊,黃開廣只覺得渾身涼嗖嗖,如果說快蟹船的沉沒是由於船員操作失當引發了彈藥庫爆炸,可是接連兩艘船都是彈藥庫爆炸,這怎麼可能?
船員是募集於順德陳村,是有經驗的老水手,沒有人相信他們會連犯兩次低級失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