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瞭解一點,郝護衛今年二十二歲,武功高強,心地善良,特喜歡喝酒。是個孤兒,不知道自己的家人和住址,只記得自己坐在高高的稻草剁上,看很多的人摔打着稻粒。手指都摔得腫脹,滿是絲絲地血口子。”
“他是怎麼長大的,怎麼學的武功,怎麼當上了護衛。”老人急急地問,雨薇心想,老人家,您搶了我的臺詞好不好。
“郝護衛從小就和一羣孤兒被師傅養大。後來和一些武功好的師兄弟一起來到特訓營,如今,十個兄弟只剩下了四個。自從跟了小姐,僅有的哥四個也經常的見不到面。他們很親。”
老人眼裡留下渾濁的老淚,雙手支撐着桌子喃喃自語;”護衛的活兒就是在刀尖上過日子,太危險了,可憐的孩子。”
海子急忙搬過來一把椅子,扶着老人坐下,又飛快地拿起水囊跑向廚房。隨後,那對兒中年夫妻衝出廚房來到雨薇和楓華的桌子邊。女人嘴皮子利落的問楓華道;
“姑娘,你再仔細的看看。那個郝護衛長得可是很像我家相公。我家公爹。”
“咦,你們長得好像呦,真是奇了怪了,沒聽郝護衛說過啊。可是我明明看到他們四個喝酒的時候說,這一生的心願就是和家人團聚。
難道是你們這些親人,從小拋棄了他,不要他了。”楓華瞪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代人說;
“不許胡說。天下之人哪有願意骨肉分離的,這裡面一定有隱情,都坐吧。老人家。您願意先和我們說說麼?”雨薇柔聲說道;
老人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淚水,平穩一下情緒說道;
“這位小姐,不論你們口中的郝護衛是不是我們要找的孩子,都請您聽聽我們家的事情。在下姓尤,虛度五十五歲,我們尤家在乾安縣是個大戶,柳家鎮上有周。柳,尤三個大家族。
二十年前。周家把姑娘送到京城的親戚劉家,作爲陪嫁丫頭由劉家小姐帶着嫁給了李將軍。後來成了姨娘,也就是李家三公子和四公子的母親。”
海子拿着泡好的茶葉給每個人倒了一杯,然後規規矩矩地站在爺爺的身後。
雨薇認真的聽着。自己這次穿越是不是就爲了那個李將軍呢,怎麼就一直生活在他的有關事情中,這麼一個認親的戲碼也有李家的影子在。真夠狗血的,這次還是那個對自己窮追猛打,不離不棄的三公子的外家。看來和這個李家要不死不休,死磕到底了。
本意是用空間水先給老人舒緩一下情緒,免得老人受不了突然的衝擊發生心腦血管的充漲,郝興武認親的好事變成慘劇。看到茶水端上來,雨薇端起自己的茶杯示意老人喝水。
老人也沒客氣。也許是真渴了,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個精光,抹了一下嘴角繼續說道;
“周家因此驕橫起來。在乾安縣不可一世,後來,隨着三公子和四公子的出生,更是沒了顧及,甚至凌駕於縣太爺之上。
那一年,海子和江子剛剛三歲。我家女兒麗娘和大兒媳趙琳一起去廟上上香,在山上遇到喝得酩酊大醉的周家的小兒子周佳利。那個混蛋有個怪癖,最愛唆使手下一班奴才欺凌民婦民女。他在一邊聽女子尖叫不絕之聲。
一幫混球在佛門清淨之地爲所欲爲,無人敢管。我家麗娘和嫂嫂是從小的手帕教,倆人一樣性情耿直,自持練過一點功夫。伸手救護被欺凌的少女。惹得變態的周佳利不爽,在下山的路上帶人伏擊他們姑嫂二人。
一通打殺之後,我兒麗娘和夫婿掉下山崖,找到之後已經昏迷不醒,一直到現在,這些年一直就是無知無覺,不痛不癢還有着呼吸。請了無數的名醫也沒有辦法。”
楓華又把一杯茶水送到老人的手中,輕輕滴問道;”沒有請得到的高僧看看麼?江子又是怎麼丟的呢?”
中年女人哭着說到;”姑娘,這事兒都怨我,當時麗娘爲了護衛我才掉下山崖,我帶着家人四處尋找,找了五天五夜才找到他們夫妻。
回來後,妹夫的家裡來人說我們柳家害了他們錢家的兒子,說什麼都要帶走妹妹和妹夫的孩子。我們當時急着四處求醫問藥,想着他們把孩子帶走也好,畢竟他們是孩子的親人,孩子是錢家的子孫。等將來把夫妻倆都治好了,孩子自然還是和父母親的。就答應他們把孩子帶走了。
妹夫家裡是佃農,秋收之時家家戶戶忙,他們家裡也是忙的亂了,把孩子放到地頭高高的稻草垛上。誰知道孩子就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丟了。和兩家之力也是沒有一點音信,錢家的老人急的大病了一場,差點沒了命。”
老人家喝了手中的茶,嘆了一口氣說道;
“哎,姑娘,說來話長啊,一年之後,就在我們已經失望了的時候,來了一個遊方的清風古寺的和尚。
大師說麗娘命裡該有此劫,將來找到兒子之時就是這對兒夫妻恢復之日。女兒女婿得需要人蔘來維持生命,大約每十天需要一顆年份大的人蔘。這些年來我們一家傾盡了財力物力人力,也是沒有找到可憐的孩子。
在海子十歲的時候,我們家已經由一個大家族沒落了。海子的幾個叔叔嬸嬸很不滿意我們的做法的提出來分家。我們既不想放棄尋找江子,又覺得他們有道理。
於是,我們把家產分了。固定資產都分給了在家的那幾個小兒子。我們老兩口和大兒子一家帶着女兒女婿四處遊走,尋找女兒的孩子,不怕你笑話,我們是越走越窮,還是海子的娘能幹,會做些吃食。最後只得做起了小吃鋪,才能維持女兒女婿的人蔘需求。
小姐,你們說的那個郝護衛,可以讓我們見見麼?”
雨薇眼睛一一飄過面前的每個人,麗娘是幸運的,這樣的父母和兄嫂還真是世間少有,幾乎可以確定郝興武就是他們要找的江子。有這樣的家人真是好事兒,爲他高興。輕輕地說道;
“老人家,這世上長得像的人很多,你們好好想想,你們的江子身上可有什麼特殊的標記,比如說胎記什麼的。”
這話純粹是代替郝興武問的,人家就是說出來什麼特別的標記,你也不知道是麼。恐怕這個只有郝興武本人知道。
“小姐,我家外孫的後背有一個蒼鷹展翅的黑色圖案。那是天生的,生下來的時候,產婆還說這個孩子將來一定不會困守在方寸之地。一定會一飛沖天。”
牆壁那邊的郝興武已經淚流滿面了,自己原來一直有家人有父母。原來他們一直在尋找着自己。不但有家人還有仇人,曾幾何時,每天把腦袋別在褲腰上面打打殺殺,眼看着一起來的十個兄弟只剩下了四個。
那種隨時隨地沒命的生活沒有了對未來的渴望。心猶如風中的柳絮,河裡的浮萍,無根地飄阿飄搖啊搖。終於理解了行屍走肉這個詞。每次看到出升的太陽都在想,今天我還活着。
曾經幻想過無數種自己的身世,曾想過自己的家族是被仇家滅族了,幼小的孩子倖存下來被賣了。也想過家鄉遭受天災,人們流離失所,不得已才賣了孩子。也想過自己和山子,林子他們是一樣被騙着賣了的。只不過是買的人不同,而後來的路纔不同而已。
所以才下狠的收拾那個王八蛋程老巴,弄得他死去活來,只留下一口氣吊着。心裡明白得很,無論真相是什麼,這些年過去了,找到家人的可能性很小。
直到聖上把自己送給了這個沒人注意,沒人願意跟隨的公主,過了明路,變成了明衛。遠離了打打殺殺,纔看到了生活的不同面。
跟着公主接觸了沒有接觸過的一切,又遇到了雪月,冰凍的心纔開始有了一點點的暖流。好似春天的種子,在泥土裡生了根發了牙。生活終於有了奔頭,要爲那個叫雪月的女孩子好好地撐起一片天,好好地珍惜生命,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擁有一個家。
終於知道了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神聖,一件美好的事情。昨晚,偶然看到那個海子之後,和雪月一起在這一片兒找尋了一夜,也沒有找到那個轉瞬即逝的像自己的海子。
失望的心在這時沸騰了,親人就在眼前。拉着雪月走到這邊來,撲通一聲背對着衆人跪下去。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後背上面的蒼鷹,涕淚交流地說道;”外公,舅舅,舅娘,表弟,我是你們要找的江子。孩兒不孝,讓你們吃苦了。”
第一時間,楓華矇住了雨薇的眼睛,雪月擋在了雨薇的面前,雨薇不以爲然,至於麼?不就是一個後背麼?姐什麼沒見過。
“孩子,”“江子,”“表哥”四個人一齊奔過來,把郝興武抱在中間,哭的稀里嘩啦的。
三個女孩子的默默地站在旁邊看着,由衷地爲郝興武高興,雨薇也暗下決心,將來要派人帶着那些孤兒高調的行走天下,四處遊學。也許還有這樣的事發生,退而求其次,也是培養他們接近社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