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徐州方面的第二次補給船隊,給我再次送來一個比較意外的消息。
來自海外的,沙打巨族唐氏爲首的十六家呂宋洲豪門,通過姻親陸務觀那裡的渠道和關係,願意支持和報效淮軍在安東用兵所費;
只要我一點頭同意,就會有十幾條滿載稻米、蔗糖、棕油各色物資和黃銅、錫錠、鉛塊、磷石、硫磺等出產的大海船不日抵達,還有二十二萬緡錢款轉入當地匯源號分櫃的賬上。
而且對方還不提出任何的具體要求,只是聲稱作爲承蒙多年往來的一部分敬意而已,這真是平白天上掉下來的大好事啊,
畢竟軍費這種東西花出去如流水,在外部渠道能夠有所補益的話,也是多多益善的結果。
不過這世上無事獻殷勤的事情不是太多,既然這次報效助軍兵沒有具體的要求,這也意味着對方有更長遠或是更深層此的訴求。
當然了,救我來說,還是可以在當地隱約,就是因爲朝廷加徵羅括的緣故,再加上所任人等頗有偏向,而導致當地官府和藩家之間的關係頗爲緊張;與其這些東西被朝廷派來的專使,給搜刮和徵收走,還不如用來在北地投資,算是買一個潛在的出路和渠道。
而且他們的這次注資和捐助,未嘗也沒有通過間接的手段和渠道,來擴大以經略使陸務觀爲首的隱性山頭,在淮鎮內部發言權和存在感的目的。
而謎樣生物附上的分析和提醒,卻給我開拓了一個新思路。
他們預期的也許是被征戰平定下來的安東之地;一旦恢復了秩序和治理之後,當地數量不菲的人口基數和土地產出,也算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潛在新興市場;
而且相對於已經被我經營成鐵桶一般的淮北十七州,外加相對殘敗的河南五州,安東之地顯然是一個風險既有限,卻又充滿商機的留白之地;特別是在博羅會及其相關勢力,都被連根拔起之後,無怪他們會稍微把主意達到這方面去。
不過對我來說他們若有這方面的企圖,卻也不是不可接受的事情;再逐步消滅和取締了當地與博羅會關係密切的存在之後,我也需要有足夠外來的新血和資源,以填補當地需求的空缺;
只是具體條件上有所准入門檻和限制的,再適當引入多方面競爭,來保證我淮鎮永遠掌握和佔據主導權的優勢而已。
畢竟,無論是海路陸路想要往來安東之間,都必須通過淮鎮的本土來進行中轉和接力,更別說在政治經濟軍事上近水樓臺的壓倒性優勢,足以讓這些外來勢力就算是做大了,也沒有那麼容易翻盤和尾大不掉的。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最近一波例行北上而來的商船當中,居然還有兩條來自新洲的海船,這就讓當地的商椎和舶務部門有些鄭重其事起來。
畢竟,雖然國朝歷代鼓勵對開外的開拓和經營,並且相對自由的開放民間對外域的海貿活動,但是受限於跨洋過海所需大船設計製造的技術和成本瓶頸,實際上外來最多最密集的遠海外域航線,主要還是沿着大陸邊沿或是諸海之中的島嶼羣,所進行的接力和轉運式的近海運輸貿易;
而能夠往來新洲這樣遙遠之地的大型遠洋船隻營造技術,都一直通過各種上下游的渠道,壟斷在朝廷和極少數得到授權的頂尖巨族手中。
如果能夠在淮東直接開通一條對口新洲大陸的超遠洋貿易航線,那無疑是完全天上掉下來的一條財路和渠道。畢竟,有些北地纔有的資源和特產,就算是以嶺內朝廷所掌握之下的貿易當中,也是無可取代的存在。
畢竟,能夠撬一撬國朝牆角之類的東西,無疑也是讓人頗爲愉悅的一件事情。
而遼東之地的戰火仍舊在綿連持續着,隨着齊頭並進的三路人馬相繼傳出來的捷報和戰聞,戰旗飛揚而金鼓喧天治下,此起彼伏的銃炮轟鳴,持續滌盪在大大小小遭遇和激斗的戰場當中。
而在我的中路大軍如法炮製的攻破,並越過了另一處遼地重鎮,位於巖州的大邑——巖淵城之後,遼南平原大片種植稻米的水田,就開始被遼河中游流域,那些更加堅實的旱地所取代了;
而在這些田壟之間,隱約還可以看到一叢叢爛在地裡的豆叢或是麥秸什麼的,看起來這些莊稼的前身,還沒有來得及被好好收穫過,就徹底廢棄荒蕪而亂長朽爛掉了。
而且據說這兩年因爲紛爭動亂連綿,當地水利和灌溉系統少人維護的緣故,由此造成的局部大小災荒和歉收也是接連不斷的,
目前爲止,後路已經收容和編管了當地民戶人口,達到了約十三萬之衆,這還只是指地方接管和維持機構,所直接控制下的人口,不算那些控制區內尚有家業的遊散人口和暫時沒統計出來的隱匿戶口;
雖然其中大概一半多都是老弱婦孺之輩,爲數不多的青壯年都被抽調出來參與前方的軍需輸送和人力勞役;但不管怎麼說,籌備已久的春耕生產已經隨着住不到爲的牛畜、種子和農具,在後方大片地區緊鑼密鼓的開展起來。
當然了,
打下了鶴野城和巖淵城這幾個要點之後,繼續在遼南地區推進的戰鬥也並沒有徹底結束,多多少少仍有一些因爲不得饒恕的通令,而在繼續負隅頑抗到底的地方存在。
接下來的戰鬥頻率和次數,就開始變得激烈起來。但並沒有什麼卵用,更像是某種意義上的垂死掙扎而已,因爲根據俘獲所供,當地有組織和成建制的力量,大都退往了遼城郡方面了。
留下來的都是一些難捨地盤和人口的,或是心存僥倖認爲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得以苟全,或是以爲可以憑藉實力,從淮軍這裡獲得妥協和優待條件的各種人士,不過顯然他們都要大失所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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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南邊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遼地其他地方那些坐觀其變的大小勢力,也終於勃然變色而再也不淡定了。
“真是豈有此理。。”
“此輩真乃狼子野心。。”
“這是斷我們的根絕我們的路啊。。”
“這是要將我等趕盡殺絕了麼。。”
諸如此類的哀嘆和敗犬式的哀嚎,隨着飛奔往來的信使而此起彼伏的盪漾和迴響在,形形色色的地方勢力當中。
因爲根據沒命逃回來的倖存者供述,淮軍擊潰了地方的抵抗力量之後,就是那些打出安東守捉軍旗號的羅氏舊部,開始成羣結隊的出現在地方上,各種瘋狂報復和秋後算賬的專屬時間了,這也不由他們不得人人自危起來。
畢竟,在羅藩衰微和滅亡的過程當中,委實催生和涌現了一大批野心家和悖逆分子,而現今剩下來的大多數人,也扮演了某種直接或事間接,推波助瀾的角色和立場。
“快,來人去交涉。。”
“地盤和人馬我都不要了。。”
“只求能夠帶着家人苟全得活,就此遠走出奔海外。。”
這是一些勢單力孤,自覺悲觀失望的中小勢力的選擇。
“我們去遼東城,”
而在這股潮流之下,更多人則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就不信我們這多麼多人合力做一處,對那些外來的淮軍就毫無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