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船隊南下出了潁州就正式進入淮水流域了。
沿着更加寬闊的淮水順流而下,可以看到南岸出現的顯著變化,作爲新近淮鎮擴張的屯墾區之一,在淮南隸屬於光州和壽州之間,一些地勢較高的河岸地上,已經是被掩映在作物團簇的蔥綠蒼茫當中了。
隱隱有炮聲響起,那是新近加入負責開道的特製水輪炮船,在向着岸邊淮軍所建立的屯圍和軍事據點,一一的致禮和發信。
雖然在預期當中兩洋水師的蒸汽戰艦,因爲海況等諸多因素,暫時要是遙遙無期的事情,但是作爲前期試水和拓展運用,而行駛在相對平穩江河中中的內河蒸汽車船,卻是得以相當蓬勃發展起來。
這種專門在淮水到濟水之間,方便通行使用的水輪炮船,就是其中之一的典型代表
在這種專門設計過配重的水輪車船上,原本居於前端的動力輪艙被移到了中部,而用來載貨和運客的空間,也被分攤到了兩頭;而在第一層的外沿甲板上安置上六到八個,可以人力絞盤旋轉的木鐵結構,半環形護板的固定炮位;
裡面可以根據通用的架位,使用從轉輪大銃、機關排銃到散射小炮,四寸長炮、六寸短炮在內的重火力。此外還在中線和二層露天甲板上,設置若干個人力的彈射器,以投擲大型的爆彈或是火雷彈,或是乾脆架設上飛火雷(黑爾火箭),以達到加強火力的需要。
因爲設計上格外減重和更加利於航行的緣故;因此,可以以比通常的蒸汽水輪車船,更快的速度進行巡航和遊曳,或是追捕和打擊那些往來、流竄於淮水之間的走私販子或是水匪流盜什麼的。
雖然是專門火力投射的炮船設計,通常情況下,既可以可以做水上的打擊作戰,也可用來對於岸上的火力打擊和遮斷;但在需要的時候,也可以拖掛四五艘專門設計過的河船,以及滿載的兵員和物資,充作的臨時的運力以較慢的速度進行水上巡航。
相對於外海以膠東半島爲分野的南北兩洋水師,內陸當中也有北線以濟水黃河沿岸爲活動範圍的五營鄆州水軍;和南線以淮水支系到出海口爲巡防區域的四營泗州水軍,的南北兩大配屬。
而這些炮船就歸屬在原本泗州水軍的序列當中,按照三三之制的小隊、中隊、大隊,與其他運兵和裝載輜重的車船、河船一起,編做東西兩支內河炮船大隊,總計大小炮船十八艘,又四十六艘其他用途的新舊水輪車船,連同水夫船工,配屬的戰兵和雜作在內各色編制人等兩千八百一十九名。
平時負責打擊水上不法勾當,兼帶保護淮鎮在淮水上下游之間的航運貿易;必要的時候也擔負着對淮水進行封鎖和阻滯對岸敵勢的關鍵性任務。
畢竟,雖然國朝分設的各路留守已經佔據了中原大部地區。但是因爲各軍兵力短缺和地方駐防力量空虛的緣故,相互之間的控制範圍和地盤,還是有着相當程度控制力和影響力都延伸不到的空隙。
因此,長期屬於三不管而處於自生自滅的混亂地區,也滋生了大量走投無路的匪類和流寇之屬,還有各種伺機兼職匪類,而介於黑白之間的鄉勇和土團勢力,如果沒有一點憑仗和實力的人,還真別想安然行走在期間。
故而,沿着南北之間幾條運河故道行進,反而成爲相對安全而便利的通行手段和路線了,尤其是在這條直通內陸山南荊湖諸道的淮水,有了泗州水軍的沿途巡航護衛和定期清理,無論是南下襄樊之地,還是北上商洛之要,都已經變成相當程度上的坦途了。
雖然北地一片殘破且窮困潦倒,但是歷代沿襲下來最基本的土地礦產資源就在那裡;除了淮鎮所壟斷和把持的灰色應聲之外,海外那些形形色色背景下喜歡逐利的商人,還是能夠從當地發掘出不少商機和利益來的。
因此在這個時節裡,我的車船隊巡遊在淮河水面上,時不時還可以頻繁遭遇到形形色色的往來穿梭商船,或是停泊駐留在近岸水域的大小漁船之類。
當然了,任何外來的人和勢力、團體,想要在這段水域內討營生,就必須淮地運司衙門下屬的登籍,和繳納一筆數額不等,獲得准入的資格之後,纔可以毫無妨礙的通行往來其中。
如果想要距離更遠的溯游而上到位於南陽盆地的鄧州、均州、金州一帶去,就需要繳納上一筆通行維護費,才能獲得與水軍炮船護衛下的淮鎮船團,同行和跟隨其後的資格。
不過,因爲這些年偏重於外海兩洋水師建設的緣故,再加上一直偏注重北線戰備投入的緣故,相比一直以輔助北線防禦和西向出境作戰爲目的鄆州水軍,目前基本齊裝滿員和比率較高的新船率;
泗州水軍最初成立的目的是爲了在淮河大水之後的賑災和鎮壓地方的需要,在人員和裝備投入上都屬於頗爲靠後的序列;
因此發展到現今,這些炮船的蒸汽動力改裝率只完成了一半,而且使用的都是正規軍淘汰下來的舊貨,相當部分炮船上的炮位並沒有配全,而是用一些舊式轉輪大銃或是軍中已經淘汰的斤重小炮在湊數。
不過就算是這樣,加上船上士兵配備的其他火器,也足以吊打和壓制淮水沿岸那些層出不窮多如牛毛,往往撐着一條小划子就敢出來搶劫和搏命的水匪亂盜們。
因此這些年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名氣,但往往長途出行一次,就可以取得擊沉賊船數十上百,俘獲同樣數目而掛在船尾滿載俘虜而歸的“戰績”來。
這次派出來爲我的船隊護航,算是其中齊裝滿員狀況最好四艘,前後各二的威風凜凜巡曳在淮河之上,饒是很有些威懾力和存在感。
不過,這種狀況隨着我這次巡遊完成之後,將會有所變化了;
因爲待到沿着淮水重新回到徐州境內之後,我同行這些完成初步適航的新造車船當中,將會有很大一部分都歸列到泗州水軍當中去;並且優先獲得大量新裝備和人員,來補足和擴充建制至六個營,以加強淮鎮在淮河以南的水面力量。
理由和原因無他,只是爲了日後前往江寧迎親和接婚的沿途安全萬無一失而已。?……
而在江寧內城的石頭城所在,雖然因爲行駕的離開而蕭疏冷清了許久,卻又因爲另一個即將臨近的重大日子而重新熱鬧起來。
一時之間,只見的這些宮室之間,已經是絡繹不絕的往來如織,一片忙碌籌備的氣氛了。
雖然尚有一些時間,纔到了真正的親迎和成禮之日,但是作爲取代廣府而舉辦大禮的陪都,這還是不免要鄭重其事的進行早早的準備和籌劃。
這樁婚事可以說是在國朝的可以宣傳和廣而告之之下,變得人人皆知而衆所矚目的一樁盛事了。
其在嶺內嶺外各道受到關注的程度,甚至都壓倒官軍兵臨天南城下,而包圍了叛黨竊據的*的捷報;或又是北地的帝國餘孽在河東立國成制,或又是降而復叛的西軍在關內攻城略地的消息
身爲樞密副使兼五路行司總管、陪都江寧留守使的寧衝玄,也不免站在城頭上感嘆着。因爲他以觀禮大使的身份和頭銜,也接到了督辦婚儀場所物用,以及清靖地方的一系列後續任務。
而代表男方長輩行聘受禮的是已經退養多年的國朝宿老顏公,作爲南方女儐相和贊者之首的是他的夫人陳蕙仙,送嫁副使兼宣贊官的是已經官至天章閣大學士、監學正大祭酒的前京大杜次座,
這次朝廷選擇和安排的參與者,幾乎都是與之關係親近或是有所淵源的人等,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考量和打算過的。
更別說,爲了這次婚事除了他這位樞密副使兼封疆重臣之外,可是直接動用和出面了至少一位當朝宰輔(鄭二官),還有一位參事府總章(孫靜邦),可謂是恩遇隆重的寵遇了,
只是,他心中不知道爲什麼還是有些微微的不踏實,卻是不知道什麼情由和來歷。難道自己還有什麼地方被疏漏了麼。
隨着他以防萬一的想法和立即付諸行動的決定,江寧府及其附近的地面上再次變得紛亂嘈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