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遼東城下的第三天,
雖然部分敵軍已經退往內城繼續據守,而外郭城中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依舊響徹這銃擊和投擲爆彈的聲響;但是我已經可以沿着自內而外打開的城門,踩着滿地還有些餘熱和冒煙的焦土和瓦礫,步入這座遼東的第一名城和大邑了。
雖然這些雜七雜八來源的守軍,在城頭的攻防上表現的乏善可陳,甚至有些各自爲戰和與鄰爲塹,但是在退守和保護城內坊區裡的家宅和財產的時候,卻是表現出了某種讓人有些刮目相看的勇氣和鬥志。
難道這就是某種版本的勇於私鬥而怯於公戰的版本麼。
整面向內坍倒的城牆廢墟邊上,大隊隨軍的伕役在工程人員的指領下,正在進行清理和簡單的修復,以便把這個城牆的缺口給勉強封閉起來,儘量恢復一些防禦功能。
“不錯不錯,這次的效果和未能又有所進步了吧”
我看着前來彙報的,虞侯軍直屬戰鬥工程團主官凌振道。
“你們是怎麼做的,用了多少當量的火藥。。”
“回軍帥,我們掘開了三條穴道,最終在牆下橫向連線。。”
他拱手回答道。
“佈置了四個爆破點,總計用了兩個五百斤和兩個一千斤的複合藥包。。”
“最終才能形成一整面城牆的連動效果。。”
我不由的點頭稱是到;顯然因爲採用了改進的雙基複合炸藥,採取了****\\精火藥\\硝化炸藥的複合聯動衝程引爆;又有多次工程爆破經驗所積累下來的,更加科學的結構勘探和定向佈設手段,來確定合適的爆破點;
因此這一次所使用的火藥量,顯然比起在遼西開義城那次,或又是後來攻打洛都外圍的諸多子堡當中,所使用的分量要更加精簡的多了。
如今在淮地的初級化工產業的支持下,已經是實現了銃藥、炮藥和爆破用的炸藥等幾大類的分野了,而且是正在用批量生產提純的化合火藥,逐步取代了傳統礦物粉末混合的黑火藥。
畢竟,傳統硝琉炭爲主的精煉黑火藥,上限和潛力已經被挖掘到了極限,而沒法在做更多提升了。如果要想用黑火藥炸開這麼一面城牆,只怕是沒有填塞上幾萬斤來博取某種概率的話,是沒法產生什麼像樣效果的。
但是用硅藻土鈍化處理後的硝基炸藥就不一樣了,炸藥獎的先行者諾貝爾先生,可是用全家人滿門死傷的代價,才換來了近代工業社會當中,比較安全而穩定的工程炸藥和軍事裝備。
因此,如今主戰軍序的重點部隊和番號裡,已經初步運用和推廣上了硝化物爲主的單基黃火藥,而在一些獵兵隊之類的特殊序列裡,甚至實驗性的用上效能更好的雙基*。
因此,在遼東之戰結束之後,傳統軍中大量配發的黑火藥,將逐步淘汰出一線的主戰序列,而讓剩餘的黑火藥產能,轉而成爲二線的防戍營和三線的守備團,乃至武裝屯墾團和巡護隊的基本配給。
或者通過私下的渠道,售賣給那些友軍鄰部以謀取厚利,然後通過技術和產量上的優勢,而繼續在這些就是軍隊面前,保持火力射程方面的懸殊代差。
而且這種天然的代差,也並不是那麼容易模仿和隨便追趕的;除了相應分段組合的高度保密手段和措施之外,還需要相應配套的三酸兩鹼爲主,初級化工產業和技術積累作爲基礎和前提;不然就算是千辛萬苦弄到了具體的配方和工藝流程,也是兩眼一抹黑的抓瞎,而根本沒有複製和再現的可能性。
“你等真是辛苦了。。”
收回飄遠的思緒來,我對着凌振寬慰和嘉勉道。
“此戰結束之後,我就會給你們授予專屬的字號和旗色”
“並且定爲兵種標杆,享受特殊勤務的津貼和技術士官的待遇。。”
我頓了頓又道。
“名字嘛,就叫撼山營好了。。於旗面加雷紋以別其他。。”
“多謝大帥賜名和授旗。。”
他大喜過望的鞠身拜謝道。
“各般知遇恩德,敢不赴死以效。。”
而隨即在一片歡聲雷動當中,長驅直入越過了城牆之後,具列在我面前的戰利品和繳獲當中,最爲顯眼的無疑就是那些碩大和高聳的器械了。
單梢炮,雙梢炮、五梢炮、七梢炮、旋風炮、拄腹炮,對方居然準備了這麼多的守城器械,這可不是什麼容易獲得的東西啊。雖然央視老舊了一點,當時放在這個時代且也是不折不扣的高端技術兵器,由國家嚴厲管制和掌控壟斷的大殺器啊
要知道,上一次我帶人清點和搬空遼東城倉稟府庫的時候,可是尚未見到這些東西的;現在卻是大量的出現在守軍的序列當中,這其中的來源和背景身份,似乎就已經呼之欲出了。
而除了城牆附近之外,雖然敗退到內城的守軍,並沒有給我們留下多少糧食和財帛,但是因爲城破後退走的實在倉促,所以還是有不少來不及被破壞或是焚燒掉的其他物資和器械,陸陸續續的成爲淮軍的收穫和戰利品。
而隨着淮軍清剿和搜檢外郭城區的進程,也終於開始冒出一些類似城中士民百姓、父老鄉親的代表;主動跑出來找上街道中帶兵的將官,然後各種涕淚縱橫的哭訴那些叛賊,自從佔據遼東城以來的倒行逆施之舉,感謝淮軍再次解民倒懸於,這些竊據遼東叛黨的水深火熱之中。
雖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真實的遭遇,又有多少是刻意跑出來演戲的,或者乾脆就是故作姿態以求自保的;但爲了將來某種打算,我還是讓人做出了一副優撫和安慰的姿態來,一邊約束軍紀,以稍稍安定一下這些本地居民的人心,好讓他們臨時充當一回帶路黨的角色。
然後一邊派人傳信後方,讓正在坐鎮的羅思謹加緊趕過來,以新任羅氏族長和本家家主的身份,出面處理和接待這些人事。
不過,由此我也通過具體人員的樣本統計,發現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羅氏本家的成員顯然被屠戮和迫害的十分厲害;以至於這些冒出來城民代表當中,居然沒有多少羅姓成員;就算是有幾個也是血緣和關係遠到已經無所謂,也無關大局的旁系中的旁系。
另一方面,就是他們與退逃入遼東城中那些形形色色的外來者之間,一隻處於相當緊張和牴觸的激烈矛盾當中;據說是因爲在這些外來勢力及其追隨羣體入城之後,因爲日常的資源和生活空間受到擠壓的緣故,作爲本城居民沒少在這個過程當中被禍害的夠嗆。
而且因爲駱秉聲爲首的當權派,需要對方協力守城的某緣故,在各種拉偏架式的處理和抑制手段下,可謂是積累下不少苦大仇深而罄竹難書的恩怨了。
因此,在接下來清剿外郭城中那些殘餘抵抗力量的時候,他們可是表現出了相當程度的主動性和踊躍爭先的積極性;雖然夾雜在其中不乏公報私仇的心思,或是藉機擴大化清算範圍的舉動;但是從整體上說,倒是也爲我軍後續的清理,剩下了不少功夫和時間。
因爲很快就有回報,以張憲部車營爲首的重裝部隊,已經穿過清理過的接到,而用聯營預設的陣地,堵住了內城的四個城門;因此,我的大部隊完全可以騰出手來,加快佔領和清理外郭城的速度了。
故而,直到第二天下午,這座曾經容納過二三十萬人口大城,包括所有外城牆在內的大部分,已經插上了代表淮軍控制下的旗幟了。
雖然當夜裡就有內城的守軍,試圖藉着熟悉地理環境和隱秘過道的優勢,捉刀銜枚在黑燈瞎火下發起決死的突襲和反擊;只可惜除了暴起偷襲幹掉十幾個外圍遊哨之外,他們還是不免踩上門前陣地預先鋪設的地雷絆線,而在轟隆作響的爆炸聲中暴露了行跡;
然後又在決然的突擊當中,被半身高的鐵絲網和新壕溝給攔拌住,成爲藏在車陣之間預裝彈藥的散射小炮和轉管大銃交替集火的目標。然後由牛皋帶領下從側翼出擊的白兵隊,直接抄到這些強襲之敵的後方。
於是,等到天亮的時候,各種被纏掛住的屍體層疊交錯着,甚至都把臨時鋪設的數道環形鐵絲網給壓塌鋪平了。而圍困內城的車營裡,也多了幾十個鼻青臉腫形同豬頭的俘虜。
而這時在城外,因爲只剩下那些附從作戰的各支藩軍,以及第三兵馬使趙秉淵率領的後陣人馬,在收拾和清理城外殘留的營盤;
這時候,隨着數只從遠方狂奔回來,滿身塵土和血跡而看起來,很有些狼狽的遊騎隊和捉生兵,告警的喇叭聲再次接二連三的在城牆上吹響起來。
隨後,我在城樓上藉助太陽落山之前的斜光,看着大量北面天邊揚起的大片煙塵感嘆道。
“真是不速之客,只可惜來的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