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失所望的從後宅臨時的監管地裡走了出來。
裡面足足有數百號女子,都是諸侯聯軍在城破的時候,找到並送過來的,雖然其中不乏頗有姿色的存在,但是一一看下來,卻始終沒有我想要找的人。
疑似李十娘一行人的音訊,似乎再次從這座城中給神隱了。就連當初前來交涉的薛鼎封,毫也不知情。
但爲了掩人耳目兼帶踐諾,我還是得捏着鼻子,將其中挑出來姿色尚可的幾十個人,給有償的接收了下來。
算了,我還是回去找我的貼身女僕三枚,尋找某種安撫和籍慰好了。
我搶先一步派去起獲薛氏的幾個密藏處的人,除了那支船隊所處稍遠之外,也都已經有消息反饋回來,
比如在屬於薛氏的一處內河港口中,居然找到了堆積如山的積年大木和板料,都是造大船所需的上好良材。其他的桐油、生漆之類的東西更是不計其數。
而作爲薛氏後備的秘密倉儲之一,裡面屯積了大量的乾糧、油脂、草料和兵器,原本是打算在薛氏遇到危機的時候,將附近的藩民百姓,給武裝起來繼續抵抗的用途。
而在一處廢棄的礦山裡,居然還有十幾車隱匿起來的金銀粗錠,幾千斤還沒琢磨的玉石原礦和一大袋紅綠寶石坯子。
但是,現在卻全部便宜了我的人馬。
主動陪同和配合我的,卻是羅湛基的養子,安東守捉軍右廂副都監,兼效勝營統將羅允孝。他也是新宣佈的開義城留守,遼西左長史,僅次於羅湛基自己兼任的遼西郡太守。
因此以安東守捉軍最精銳的內四營之一的效勝營爲主,加上若干歸到他麾下的藩兵和府軍,再加上新募的壯丁構成了遼西郡軍。
因此,日後還少不得慢慢打交道的機會了。
而望着遠去的一行身影,羅允孝卻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這可是遼西長史啊,藩主治下的頭號守臣啊。
但這事情卻沒有想的那麼簡單,雖然只是羅藩內定的自留地上一個任命而,背後還涉及到羅藩爲首的諸侯聯軍的博弈和妥協。
因爲,單是從他的養父,藩主羅湛基的角度出發,就是想在事情和形勢還在羅氏主導的情況下,以戰後的紅利和戰果瓜分爲誘餌,乘機整合和聚攏羅氏爲首的,整個遼東聯合乃至南安東部諸侯聯盟的武裝力量,兼帶變相消弱那些諸侯的現有勢力。
比如,爲了新奪取的遼西之地的長治久安,他有足夠的理由要求各家諸侯,在分享利益的同時,也要按照各自出兵的規模,承當相應的駐防的義務;
而在此期間,羅藩將承當一應的錢糧支給,而各家只要用相應的資源,來償付和分攤相應的維持所費就可以了。
然後,以遼西郡爲首的留守政權,可以籍此加強防務爲名,重新整編和分配留守的兵力,而逐步消除來自各家的影響和遙控。
進而統一分配各家所出的資源和貢賦,而將這種臨時的權益事態,變成一種既成的常態,這樣就至少等於是讓羅藩,變相掌握了這個諸侯聯盟之中,一半以上可以機動的兵力。
然後,再通過本家方面的慢慢經營和滲透,將這些遼西的駐留軍馬,全部變成直接受命於羅藩的外圍勢力。
而羅允孝這個位置,顯然是某種投石問路的試水,而別人看來使無比羨慕的勾當,必要時候也可以拿出來平息衆議的替罪羊。
而且他還自有自家事的煩擾;他原本是羅氏撿來的孤兒,而當年的羅湛基也是一個負責內政方面的下卿。
因此,區區一個在延邊駐屯的藩兵中,當任屯守校尉的養子,根本無關大局,也沒有一人太多人關注。
但是隨着羅湛基出人意料的接任了藩主之位,事情就開始發生了變化,他的命運也因此開始出現了偏移。作爲羅湛基身邊爲數不多懂兵參加過實戰,又算親信得力的人選之一,先是被暗中平調回安東守捉軍,又轉任遊弋馬隊的旅帥,先鋒跳蕩營的別將,內城六巡都尉之一,接着是東門防碣官。。
最終在短短兩三年間,就做到了輪流拱衛藩主,四大內營之一的統將,又兼任右廂副都監,僅此於藩主繼承人兼任的安東守捉使,副使、左右兩廂都監、左廂副都監的第六號人物。
但因爲守捉使暫且空缺,副使和右廂都監留守遼郡城,而直接由藩主領軍出征的緣故,實際上他在安東守捉軍的排序是第三位。
排在他之前的左廂都監是羅氏的宿將,卻是個以家臣身份取了羅氏之女的外姓人,另一位左廂副都監,倒是羅氏親族出身的,但在東山城之戰中受了傷。
шωш• тт kΛn• ¢Ο 但無論他們如何的決定和舉措,都無法繞過他這個右廂副都監的,因此他算是安東守捉軍中這個小小核心的一角,這也是他過的最舒心的是一段時間。
只是,在現如今挾大勝之勢,而上任未久的藩主之位愈加鞏固和人望匯聚的局面下,終於有人想起來,羅湛基還有好幾個半大不小的子嗣,他這個領兵在身邊從徵的年長養子身份,就格外有些微妙了,
要知道,薛氏的內亂和分裂,以及後續一連串的衰弱,就是發生在已故庶出的大公子和嫡出少主之間的恩怨情仇,所導致的慘痛後果。
在孚有人望的大公子意外身死,而未成年的少藩主強行上位的結果,薛氏內部人心也就開始渙散了,而各支分家也乘勢而起,凌逼和架空年少的藩主,意圖做那樊大不違之事。
而相對弱勢的主家一方,也不得不借助少藩主舅家的關係,從平盧道引入外力,而反攻倒算,重新壓制住那些不安分的分家。
最後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把事情搞的一團糟,而給了宿敵羅氏就此積年之患,重新統一遼東遼西的機會和大一名分。
作爲前車之鑑,那些人有足夠的理由和藉口,來對那位養父進言。好讓他遠離權力中樞和逐漸的邊緣化掉。
籍着這個機會拉攏和藉助那個淮鎮的勢力,來作爲自我穩固的手段,也就不足爲奇了。這也是在他養父容忍的範疇之內。
畢竟,作爲被一力提攜起來的養子,他在家中沒有任何根基和背景,這無疑是他外在的弱勢也是他內在的優勢。
藩主給與他幾乎毫無保留的信任,也讓他的地位實際上屬於一言而決的地步。
雖然,他不敢奢望那個只有嫡系血脈,纔有資格過問的藩主之位,能夠落到自己的身上,但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也希望能夠得到自己應有的東西,
比如成爲,有資格進入本家勁節堂議事的新一代家族重臣,而不是被揮之即來招之即去的普通守臣;或是獨當一面的出鎮一軍軍使,或是以鎮守的名義,監守數州軍民;乃至成爲家族核心序列中的,第八位家老之類的。
而不僅僅是,成爲別人上位的過渡和墊腳石。
因此,能夠無形間獲得來自本家最大的外力和盟助——淮鎮的示好和善意,無疑就成了最好的選擇和憑據的底氣了。
比如對方手中掌握的,俘虜自平盧軍的大批裝備和器械,還有數千名相應的俘虜,這都是實打實有過實戰經驗的燕北健兒啊。
哪怕用土地和封邑的前景,誘使其中一部分作爲自己的部下,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
至少一個擁有自己勢力和班底的養子,和一個一直仰仗藩主權威而行事的養子,完全是兩回事;就算是過多的得罪了別人之後,也不會那麼容易任人魚肉和輕易動搖自己的位置。
至少,在他那幾位嫡出的弟弟們,日後給各種身邊人鼓動起來,爭奪那個繼承人之位以前,他現有擁有讓自己置身事外,乃至遊刃有餘而奇貨可居的底氣和本錢。
因此,別說只是區區一個女人的事情,就算是交代下去,把整個遼西郡給翻了過來,也完全值得讓他上心和在意的。
這時候,一個身影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在他耳邊交代了一句,頓然讓他有些驚的魂飛天外,將之前的一切都拋到雲霄天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