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劉氏之言,藍怡未置可否,而是讚揚道,“懂得去考察宅子周邊的情況,進步不小。”
能得到藍怡的讚賞,劉氏很開心,自“是林遠教我的,他和二哥忙着商記的事,二嫂在學裡上課走不開,讓我去多看看,回來後再一起商量。”
“不能自己去,世道不太平。”藍怡叮囑道,“讓於燕跟你去。”
劉氏知道於燕會些腿腳功夫,跑得比馬不慢,但她是周衛極買來伺候藍怡的,現在藍怡懷着孕,身邊正需要人,怎麼能讓她跟着自己出去呢,“不用,嫂子僱來保護林遠的那個長臉鏢師會跟着,嫂子放心吧。”
知道劉氏喜歡幹這樣的事,林喜覺得讓她去打聽也不錯。他們兄弟兩個都要忙着商記的事情,爹的歲數大了,孩子們又小,大福他娘又不是跑外場的性子,算來算去也只有劉氏格式了,“那就辛苦三弟妹了,待會兒你去跟胡伯說一聲,他認識幾個不錯的買賣房子的中人,讓他帶你去見一見,有他們領着,能省不少事。”
劉氏驚喜的點頭,這是這麼多年來,二哥跟她說的最長的一段話。
林喜略羞赧地點頭,在家裡人面前,他還是那個訥言的王林喜。想了想,林喜對藍怡道,“嫂子,我明天開始去商記吧,快月底了,賬目得覈對,夏由一個人盯着肯定忙不過來,我不去不放心。”
藍怡見他一臉堅持,便點頭,商記的賬房確實離不開林喜,“回去也好,不過來回不能騎馬,出入需謹慎。”
林喜喜出望外,連聲保證自己會注意安全,天黑絕不出門之類的,邁步快速離去。
看着他們邁着輕快的腳步前後有了,藍怡愣愣的望着窗外的葡萄架,又開始想念周衛極。他這麼久沒有來信,定是有事拖住了。什麼事這麼重要,連給自己寫封信也不行呢?
難不成,他在戰場上被困住了?
藍怡焦躁地站起身,拿出短笛,呼喚傳信的蒼鷹。廂房裡的水秀聽到笛聲,推門出來。
片刻後,一隻雄健的蒼鷹從高空盤懸兩圈,未在房頂上發現藍怡的身影,便落在院中的葡萄架上。
藍怡走出屋門,看着它,忽然怔怔地流下眼淚,蒼鷹揮翅,落在藍怡面前。
看它的犀利鷹目,藍怡呆了許久才取出兩粒小丸,餵它吃下,輕輕撫摸它的光滑順溜的黑羽,低聲道。“去玩吧,山裡吃的少了,就回來吃飯。”
給雷天澤寫信去又能如何,周衛極在打仗,事關機密,雷天澤又能從哪裡去打聽消息!
真想生一雙翅膀,飛過去啊。藍怡望着化作黑點消失在山中的蒼鷹,深情失落。
水秀輕輕舒了一口氣,上前道,“夫人,小的要跟着去修水渠麼?”
恢復了平靜神色的藍怡搖頭,“不必去,有趙里正和於伯在,定會順順利利的。”
水秀微驚訝,“於伯去修水渠?”
“他很感興趣。”藍怡接着道,“恩師興致也頗高,還寫信給柴公,讓他有空也來看看。”
水秀滿臉驚訝,“小的以爲,於伯對做飯和保護先生之外的所有事都無興趣呢。”
於燕擡頭瞪了水秀一眼,“是先生感興趣,於伯纔有興趣。”
水秀一臉受教,“那也是因爲先生好美食,所以於伯才喜好入廚了?”
“你……你敢說先生壞話!夫人,你看水秀!”於燕不依地跺跺腳。
藍怡輕笑,“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有何錯?水秀,就像你喜歡放驢一樣,別人不理解,你不也是樂在其中麼?”
水秀不好意思地抓抓頭,“夫人教訓的是。”
於燕得意洋洋地看着水秀,“就是,家裡有羊有馬,你好哪個不好,非得好那頭懶驢!”
“我也不知道爲啥,看它那懶洋洋的模樣,就覺得舒坦。”水秀實話實說,家裡這麼多活物,他還真就看那傲嬌的毛驢順眼。
藍怡也被逗樂了,“它原本也是很勤快的,只是現在家裡事少,進城又有馬車坐,用不到它,所以才養懶了。”
見藍怡心情開朗了些,水秀和於燕都開心,這番嘴,總算沒白鬥。
“娘,娘,你快看,草莓紅啦!”文軒舉着一個紅紅的小草莓,飛奔到藍怡面前,於燕怕他撞在藍怡身上,趕緊彎腰抱住他。
藍怡驚喜的看着小棗大小的草莓,嘴裡反酸,好想吃,“文軒真棒!娘早上找了一圈,一個紅的都沒見到,快,洗一洗,咱們嚐嚐好吃不?”
水秀已打了水來,藍怡小心翼翼地洗過草莓,遞到文軒嘴邊,“吃吧。”
文軒搖頭,推到藍怡嘴邊,“娘吃,娘午飯吃得少,我吃的飽,娘摸一摸,文軒的小肚子,還大着呢!”
藍怡微默,自己這幾天食慾不好,連文軒都看出來了麼?自己真是個不稱職的母親,怎麼能讓這麼小的孩子爲自己擔心呢。
藍怡一邊責備自己,一邊掛起開心的笑容,掰開小草莓,“咱們一人一半!”
文軒張大嘴,“啊嗚”一聲把草莓吃了下去,隨後眼睛眯成一道縫,陶醉地道,“嗯~真好吃哦~”
藍怡也被嘴裡熟悉的酸甜味道陶醉了,“嗯~真好吃啊~”真的很好吃,沒有想像中的酸澀,口感十分好,比現在十幾塊一斤的大草莓口味一點也不差!
母子兩個睜開眼睛,望着對方開心的笑了。文軒拉住孃親的手,“咱們再去找一遍,好不好?找到了送給大家吃,每人一顆,好不好?”
藍怡自然點頭,與文軒手拉手去找草莓。
他們剛去西院,如花便推門進來了,問水秀道,“夫人呢?”
水秀微頓,“你找夫人何事?若不急便等一等,夫人剛開心點,你別去煩她。”
如花聽了嘆口氣,靠在葡萄架上,伸白嫩的手指纏繞葡萄藤上打卷的觸鬚,“希望老爺平安無事纔好。他不在,夫人小小年紀撐着家和商記,又懷了身孕,怎麼安心養胎。那個程自牧,又來了!”
水秀皺眉,雙拳一握,“這麼麻煩做什麼,我去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