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二天，“尋古堂”的荀居仁掌櫃請“喬雅齋”的李煦掌櫃裱畫成爲大梁城內的頭條新聞：荀掌櫃可是古董界裡的一號人物，他怎麼會請名不見經傳的年青小掌櫃裱畫？是小掌櫃的手藝好，還是荀掌櫃有意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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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荀居仁微微一怔：“送到府上？那好，十五日之後我在‘尋古堂’恭候。他若是裱得天衣無縫，該多少工錢我付多少工錢。”說完，轉身進轎失望而去。
“綠珠，”喜梅見荀居仁走遠，忍不住站在茶莊門前問：“李煦最近忙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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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不找李煦與你何干？”熊老爺合上帳本，“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荀居仁是什麼人？詭計多端。正好，如果李煦把畫裱好，也讓荀居仁老實老實，騙來騙去竟然騙到我們熊家；如果李煦吃虧，那也更好，誰讓他屢次與我們熊家做對？”
熊奇振點頭：“爹說得有理，咱們坐山觀虎鬥，有好戲看哩，兩虎相爭，必有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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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留意，多琢磨精益求精，盡善盡美，不放過一絲細節，真正京城最高端。李煦與荀居仁之間的爭鬥。咱們熊家不一定會坐收漁翁之利，但我相信，你可以從中悟出不少東西。”熊老爺坐回桌旁，重新攤開帳本。
喜梅這十幾日精益求精，盡善盡美，不放過一絲細節，真正京城最高端。背地裡擔心李煦把畫裱砸，幾次想問綠珠事情的進展，但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闇火攻心舌頭生了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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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自信滿滿走進堂裡，拱手作禮：“晚輩見過荀掌櫃。”
荀居仁看看面前的李掌櫃，十七八歲的樣子，意氣風發，不由自主想到幾十年前自己參加科考時的情景，那時自己也是這般自信，自信中透出狂傲，可最後呢？還不是做了倒插門？若非自己堅稱是荀子的後裔，差一點帶祖宗的姓也給改了。
“久仰荀掌櫃大名。”李煦將錦盒交給身後的綠珠，“交與荀掌櫃查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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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一時目瞪口呆，半天回過神，一個個爭相跪倒在“尋古堂”門前：“觀音菩薩顯靈了，菩薩保佑哇。”
荀居仁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細看畫紙一色，沒有一絲修補的痕跡，擡頭又看看李煦，半響喃喃自語：“人稱吳道子一幅《江海圖》如水浪奔騰氣象萬千，看來確有其事。”
李煦和荀居仁勸退百姓重新落座，荀居仁皮笑肉不笑地說：“李掌櫃裱畫手藝實在令荀某大開眼界。今日權做以茶代酒，荀某敬李掌櫃一碗。”
“荀掌櫃言重，李某終是晚輩，若是有做不到位的地方，還請荀掌櫃大人大量，”李煦一語雙關，“原諒在下。”
“道雖邇，不行不至。事雖小，不爲不成。李掌櫃說得是哪裡話？”荀居仁一拈鬍子，“你我一見如顧，倒是有些忘年交的緣份。”荀居仁喝完茶，又不緊不慢地說：“荀某藏有一柄青銅環首刀。照理講，青銅劍相見易，青銅環首刀難尋。李掌櫃如果有興趣，不妨荀某拿來一起共賞。”不待李煦答覆，回頭吩咐丫環：“去取那柄青銅環首刀。”
丫環拱身出門，荀居仁說道：“李掌櫃可知前代有哪六種冶銅的工匠？”
“李某不知，還請荀掌櫃不吝賜教。”
荀居仁見李煦眉頭緊鎖反覆翻看，心裡暗自高興：看來你終是見聞差些，語氣故做輕鬆地問：“李掌櫃，此刀如何呀？”
“刀是好刀，此刀似乎並非戰場上的殺人利器，應是容刀之列。看制式和鏽色應在西漢左右，但李某實在想不出爲何會插入石縫中。”
“李掌櫃好眼力，”荀居仁心裡一冷，“此刀確是容刀，是我三十年前趕考，途中路過一戶農家借宿，夜裡內急匆忙入廁，被此物撞傷胳膊。天亮時在茅廁裡發現此刀，追問之下農夫也說不清楚此刀的來歷，只說小時候曾見祖上行動遲緩，入廁起身不方便，常常用手拉住此環才能直起身子。”說到最後，荀掌櫃也忍俊不禁笑了聲來，“臨行時，我將身上盤纏取出換下這柄環首刀。”說到最後，荀居仁的聲音越來越小，好似又回到昔日手捧青銅刀一路忍飢挨餓趕赴考場的情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