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宮開始劇烈地晃盪起來,就好像水底的火山爆發似的。“莫回頭,莫回頭。”錢看了一眼我頭頂的那塊凹陷下去的石磚,嘴裡喃喃念着,他看了錢佐一眼,眼裡竟然滿是怨懟。
慕容楚風也意識到了什麼,當他聽到隆隆的聲音,感覺到甬道里的石塊開始向中間併攏的時候,他瞬間明白了錢佐的意圖,手上的劍恨不能化成劍陣,把攔住他的錢佐剁成肉泥。
“死!我不會死!我不會死!血伏參給我,血伏參給我!”慕容楚風的眼中迸發出激烈的火光,他猙獰的面孔比厲鬼還要恐怖十分,他猙獰的笑,張牙舞爪,手中的劍已經開始亂無章法。
他急了,他要出去。人若逼急了,總是能出人意料。現在的慕容楚風就如同一個惡魔,要一口把錢佐吃了。
錢冷笑一聲,看了一眼快要招架不住慕容楚風的錢佐,寶劍不再相向,而是跑向我,拽着了我的手。他對我說:“走!”
甬道里的風越來越急,整個水晶宮越來越搖晃,劇烈的石體運動讓湖水折射出來的光時明時暗,大廳裡的火苗也跟着搖曳。
慕容楚風聽到錢那一聲“走”,彷彿是看到僅有的生機就要離自己遠去,手中狠勁一使,又一刀往錢佐的肩頭削去,錢佐一個躲避不及,又被擦掉了一塊衣襟,連着血肉。
那血肉讓我心驚肉跳,錢則對着錢佐笑:“好啊,那我就謝謝皇兄了!”
他說着,再不理會錢佐。拉着我的手,就迅速往甬道里奔。甬道開始壓縮,兩旁的石壁往中間壓迫而來。
錢拽着我走了兩步。我卻使出渾身的力氣把他的手給拖住,“我不走。你走吧!”我說得很急,現在莫回頭剛剛啓動,但是隻消片刻就會迅速合攏,一整條甬道全是巨石,想來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推開。
“你要和他陪葬嗎?”錢地眼睛動若鷹隼。他的手捏的我痛。“放開!”我拼命地掙扎,手肘伸直都要碰到石壁了。“他想死沒那麼容易!我還沒問完話!你走吧!”我一點也不示弱,錢把我地手拽的生疼,但是我依舊在晃,哪怕把一隻手扯掉也沒關係。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我地表情一定很猙獰,一定很可怕。“你鬆手!你不是想要越國皇帝的寶座嗎?現在去啊!錢佐都讓給你了,你再不走就和我們一樣要死在這了!”我掙扎着,恨不能張嘴去咬。
可是,錢的手忽而鬆開了。“你們?”他的臉上帶着一股怨毒。“你寧願死都不離開他?在你眼裡,他就是比我強嗎?”錢的表情很失落,但更是一種憤恨。可是我沒有去讀錢臉上地表情,我發瘋似地往回奔。我沒有時間去想錢的話。什麼叫我寧願死都不離開錢佐?錢佐比他強又與我何干?我只是想回去打錢佐一巴掌!他想要用他的死來還他欠我的內疚,他做夢!我死也不會讓他得逞!
我衝進去的時候。慕容楚風已經殺到了入口,正要衝進來,卻被身後的錢佐又拖了回去。慕容楚風身子一滯,揮劍向後,卻永遠的錯失了走離此間的良機。
隨着沉沉的一聲,地動山搖忽而停止,我終於再感覺不到背後地涼風。背後的石塊終於永遠地合上了,一切塵埃落定。
“你們?”錢佐的眼睛瞪大如銅鈴,難以置信一般。他呆站在那,看着已經沉寂如死水地甬道口。
我們?我一反頭,卻見錢站在我的身後,一言不發,他灰頭土臉,要不是身形快,只怕就被石塊壓成了肉餅。
“你……”我沒想到錢也會回來。他明明有機會出去地,他一石二鳥兩邊扮好人,不就是等着今日?他幹嘛放着自己地大好江山不要?
誰知道錢卻笑了,他的笑有些無奈,但更是一種孤注一擲地傲氣,“哈哈,皇兄,你事事都料到了,這次我去而復返,你可想到過?我這一次所做的,你終於猜不到了吧!”
錢的臉色很難看,可是錢佐的臉色更難看,錢明明已經拽着我離開了大廳,卻在石塊合上的最後一刻,去而復返。
看到錢佐的表情,錢稍稍有了一絲滿足,彷彿因爲錢佐猜不到他的心思,纔是他最大的心願。而對於錢來說,進來就相當於放棄了一切,之前的所有都是白費了。或許他心裡也有一絲懊悔吧。
然而,錢佐手中的拳頭卻捏得格格響,“爲什麼?你不是要皇位嗎?你不是喜歡她嗎?你還帶着她回來幹什麼?”錢佐的話好直接,人在絕境,再不需要那麼多顧忌了吧?
我二話沒說,一個箭步衝了上前,一個巴掌過去,狠狠地摑在了錢佐的臉頰,“是,你聰明,你料敵先機,什麼人動什麼心思,都瞞不過你!你本事!可是你憑什麼編排我,你以爲你把孩子打掉,是爲我好嗎?你以爲讓我和澤新辰遠走高飛,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嗎?你以爲你現在讓錢帶着我離開這裡,我就會心甘情願的走嗎?你以爲你死了,你活埋在這裡,我就會原諒你嗎?你做夢!”我眼睛頓時霧氣濛濛,但心中的洪流卻宣泄出來賬在哪裡嗎?你太自以爲是了!你以爲自己能全盤把握,自以爲你所想所做的就是對的!可是你從來沒有問過別人願不願意!你不過是個皇帝,皇帝有什麼了不起?就真當自己是上天了嗎?即便是老天,也沒這個本事。我命在我,不在天!不需要你來支派!”原來,這番話終究是要說出口的。說出口後,才能讓自己的心好受一點。
錢在後面聽着我的說話,苦笑得對着錢佐哼哼:“你也看到了,你能控制住莫回頭,卻控制不了人的心!不錯,我處心積慮費了這麼多心思,就是要得到那皇位,可是我要那皇位,但不是你施捨來的!你料得到我一石二鳥,卻猜不到我要回頭,哈哈!”錢笑着,忽然眼瞼一收,聲音陡然轉低,“就像悠夢的心要回來,我也拉不住。”
我如芒在背,感覺到錢火辣辣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背上,“戴悠夢,在你心裡頭,我永遠都比不上錢佐,你也從來沒把我當一回事,對不對?呵,在你眼裡頭,我做那麼多就只是爲了那個位子?可是我憑什麼不能坐那個位置?我錢又哪一點比不上他了?好啊,你到死也不肯和我走,到死都選擇他,現在好,咱們三個,死也都死在一塊吧!我讓你無從選擇!”他最後一句話卻像是一句小孩子吵架時說的氣話,原來他選擇死也不過是一時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