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婉言拒絕,只是看到錢倧能那麼關心我,心裡終究有些暖暖的,至少覺得這裡並不是那麼淒冷。
“王爺,你和戴……你和我之前,真的很親密嗎?”我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那麼八卦做什麼?小心惹火燒身。
錢倧聽我問起,眼裡一絲哀痛閃過,但很快就又露出一個溫柔的笑:“是啊。悠夢,你還記不記得這個香囊?”
“香囊?”我一愣。只見錢倧從懷裡小心寶貝地拿出一個粉紅色的心型荷包,小心翼翼地遞到我的手中。
我接過來,只見香囊一邊繡了兩隻戲水的鴛鴦,一公一母,栩栩如生,另一面則是一行小字。
“只羨鴛鴦不羨仙?”我念了出聲,沒想到這戴皇后還挺“時髦”的,居然搞叔嫂戀。
錢倧聽我念出這一句,臉上的笑容越來越飽滿,“對啊,只羨鴛鴦不羨仙。悠夢,你說過,你只喜歡我的。我陪你去西湖遊玩的時候,看到那一對鴛鴦在水裡嬉戲,你便說了這一句話。這一年,我就是靠這一句話才挺過來的啊。”錢倧說着,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什麼扯住了心臟的跳動。
錢倧還和皇后去過西湖?我心裡一咯噔,“我們什麼時候去的西湖?”想想還真不可思議的。肯定不可能是戴悠夢當了皇后之後吧。那就是說,在戴悠夢進宮之前,兩人就好上了?
我仔細端詳了一下手中的香囊,這香囊怎麼像是新繡的?還是錢倧當寶貝一般保管着,所以看起來像新的?
錢倧似乎不太能接受我的失憶,於是只好把他和“我”的美好回憶,又重新一點點地灌輸給我,“悠夢,我們是去年去的西湖,你忘記了,對嗎?從西湖回來,你就被你父親嫁進宮了。你不知道,陛下給戴家下聘的那天起,我就在病倒了。”
原來是這樣。
所以皇上爲了補償錢倧,爲了讓錢倧忘記我,也給他娶了一門親?
錢倧見他對我說這些,我沒有再排斥,嘗試着輕輕拿起我的手,“悠夢,你忘記了我和你的回憶,沒有關係,只要我記得就夠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的。”他說着,懇切地望着我,眼裡殷殷流露出的光芒似乎能把冰雪都瞬間融合。
這樣的眼神,讓我提不起勇氣直接反駁,我正猶疑着,忽然想到什麼,感覺腦袋靈光一現,我於是說道:“那你帶我出宮吧!”我急切道:“你不是想讓我恢復記憶嗎?我們去西湖啊,說不定去那裡我會想起什麼呀。”
錢倧有些錯愕,他當然會驚詫,我怎麼突然之間就變得這麼主動。
“我不想再留在這裡,不想做什麼皇后,你帶我出去,換個姓名,咱們從新開始?”我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心撲撲跳得飛快。我並不是有意要騙錢倧什麼,但我若是頂着“廢后”這樣一頂大帽子,又怎麼可以和星在一起呢?
相比而言,出宮總比關在這不見天日的冷宮要機會多些吧。
相比而言,讓錢倧帶我出去,應該比和錢佐的那個賭注要來的容易些吧。
錢倧看着我:“你是說真的嗎?”
“當……然。”我有些心虛地垂下了頭。錢倧灼熱的眼睛會燒死人。既然要利用,就利用得徹底點,我於是也殷切得對上了他那雙眸子,“王爺,你今晚就帶我出去,好不好?”
錢倧仔細得端詳着我,他想必是覺得我和以前大不相同吧。按瓶兒的說法,以前那個戴悠夢是隱忍溫婉的,怎麼會像我現在這樣大膽衝動?
我心裡有些緊張,不知是怕錢倧看出什麼端倪,還是因爲期待他的回答而興奮過了頭。
錢倧與我目光相對,許久才說道:“好!悠夢,你要跟我走!我就帶你走,咱們再也不回這個皇宮!”
我一聽這話,簡直要喜上眉梢,誰知他後面又補充道,“不過,今晚不行,悠夢,咱們一切都得從長計議,我們今天就算逃出去了,難保不會被他又抓回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還要明白些。不是麼?”
他的這番話,說得十分在理,但爲何我聽來,卻總覺得有些不舒服,不對勁呢?錢倧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倘若說他是一個衝動的傢伙,倘若他是真的愛我,那剛纔我那麼說,他理應就響應我的“號召”,來一出和皇后娘娘私奔的好戲;即便他因爲自己的懦弱不敢忤逆錢佐,要說的也斷然不是上面那樣一番理性的說法。
他的性格到底是怎樣的?一切都是僞裝的?那麼他對戴皇后的愛呢?是真的麼?我背後有涔涔的冷汗。是因爲從來就覺得宮闈之中沒有什麼好鳥,還是因爲錢倧的過分真誠反而讓我有些不適應?
說不上來。
但我還是不動聲色地答應着:“王爺你說得有道理。一切,都從頭商議得好。”我站起身來,拿着荷包的手不經意地一鬆,荷包滑落在地上。
錢倧眼明手快,大叫出聲,“啊,我的香囊!”他說着慌忙把地上的香囊撿了起來,拿在手裡愛撫地摩挲着,把沾着灰的那一面輕輕地拍拭,一邊緊張道:“糟了,這香囊,可別弄髒了。”眼裡說不出的愛惜之色。
我看在眼裡,心裡那顆石頭似乎又落在了地上,錢倧應該是愛戴皇后的吧。
我於是說道:“一個香囊而已,王爺何必那麼在意。”
錢倧卻說道:“這香囊是你送我的,怎麼會不在意?”那吐露出的款款情意,讓我的心也不禁砰砰跳起。
因爲地上有些溼,香囊沾了泥,粉色的絲布上有了瑕疵,錢倧好不懊惱。
我不禁有些愧疚,一着急就說道:“香囊髒了,我再繡一個給王爺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