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戴文暄突然脫力,卻被秋凝迅速塞了一個參片到嘴裡,同時接生婆來到身側,用手順着她的肚子往下推拿。
戴文暄回過神,又重新聽到身邊秋凝、練嬤嬤和接生婆的說話聲,肚子還在有節奏的痛着,她再次使力,繼續用勁。接生婆見她回覆了力氣,也是長出一口氣,返回到身下,見到嬰兒肩膀已經出來,用雙手輕輕託着腋下,往外一拉。
戴文暄只覺得突然一陣輕鬆,一股熱流涌出,肚子呼地一下癟了下去。
接生婆將嬰兒取出,剪斷臍帶,拿防水油紙貼住。先拿毛巾簡單一裹,放到小秤上,大聲說道:“七斤,男孩。”
然後將孩子放到一旁的溫水盆中,輕柔快速地給他洗了澡。再擦得乾乾淨淨的,包上溫暖的小被包,放到一邊。轉回頭,見戴文暄已經排出胎盤,就給她清洗了一下身體。由秋凝、練嬤嬤等人合力更換了衣服、被褥。
接生婆這才抱着小小嬰兒出門,給等候在門外的張夫人、張鵬報喜道:“母子平安,是個男孩。”
門外張夫人張鵬如何歡喜不提,戴文暄在房中開始感到下身的疼痛,估計有撕裂傷,卻只好忍着,無比懷念現代時的麻藥。其實就是在現代,順產也是沒什麼麻藥可用的。只能自己強忍。
過了一會兒,小嬰兒被送了回來,小小一個襁褓放在了戴文暄枕頭邊上。
戴文暄很想看看他的樣子,但扭過頭,只能看到布包的側面,隱約看見個小鼻頭,裡面的情況一點也看不到。想擡高頭,卻是稍微動一動,身體都痛得不行。心裡着急,但就是看不到。
戴文暄喊道:“練嬤嬤,秋凝。”
秋凝馬上過來:“奶奶有什麼吩咐?”
戴文暄說:“他長得什麼樣子?好看嗎?”
秋凝將小嬰兒抱着,低下身子,方便戴文暄看見,說道:“小少爺長得很好,白白的,頭髮特別黑。”
戴文暄凝神細看,烏黑的頭髮,可能因爲洗得不是很乾淨,還有些打縷,圓圓一張小臉,看着還比較白,但在腦門、臉頰處又有大片的紅。實在說不上好看。
襁褓包得並不很緊,他的小手稍稍掙扎了一下,就露了出來,貼在自己的臉邊。每個小手指上還有個尖尖的小指甲。
正看着,小傢伙的嘴突然砸吧了幾下。接着又一動不動。
戴文暄仍是覺得一點都不真實。但剛纔一番折騰,身體實在勞累,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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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家裡嫡孫出生,張夫人令全家改了稱謂,以後張將軍稱老爺或將軍,張安張鵬稱大爺、二爺,第三代稱爲少爺、小姐,又遍賞下人、在家裡張燈結綵以示慶賀。
張鵬的歡喜自然不必多說,產房有練嬤嬤守關,是不讓他進去的。張鵬每日便隔着窗戶與戴文暄喊話,戴文暄沒有力氣答話,就單聽張鵬在窗外問些今天好嗎,你好好休息,非常感謝你,我去看了孩子很可愛,有你們在身邊真好之類的傻話。卻也被一點一點的感動着。
此外,張鵬最大的樂趣就是去看兒子,那麼小的一張臉,也能被他看出眼睛象誰,鼻子象誰,耳朵象誰,還不厭其煩地向他人求證。一大一小兩個人,能坐在那互相看一個小時,當然,主要是張鵬看,小嬰兒則偶爾張開一下眼睛,無焦距地看上一圈。
戴文暄聽從自家孃親楊氏的建議,只在最初幾天餵了奶,10天后就回了奶,由奶孃餵養孩子。雖然有點對不住他,但考慮到當時的風俗和以後的身材,還是這樣做了。還在心裡找理由,至少初乳還是餵了的。
滿月,戴文暄終於被宣告坐牢結束,可以出來放風了。簡單洗了澡,走出房門,戴文暄只覺外面的一切都那麼美好,果然自由最重要啊。
說實話,戴文暄不止一次慶幸自己穿越到了這樣的人家,如果是象前世自己閨蜜那樣,由自己、親孃,頂多再加個保姆,一起來照顧這麼個小東西,再加上古代生活的種種不便,戴文暄也不敢說能不能挺得過來。現在好了,自己有4個大丫鬟照顧,孩子由奶孃、練嬤嬤和另2個丫鬟照顧,張夫人也時時帶着人手過來看顧,至於買菜做飯、洗衣服洗尿布等活,還另有人去做。這生活真是不能再幸福了。
孩子百日那天,張家擺了酒席,親朋好友齊來祝賀。按照張將軍來信,張家第一位嫡孫定名爲張博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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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半年過去,小博樑已經擺脫了過去吃吃睡睡的日常生活,越來越活潑好動。
這天,戴文暄與小博樑在牀上玩樂,小博樑穩穩地坐在牀上,背後堆放着一牀被子,防止他向後倒下。
戴文暄拿出一堆五顏六色的積木,散到牀上,再拿出一個盒子,說道:“博樑乖,看,把積木放到盒子裡,一個一個放,看到孃親怎麼做了嗎?你也來放。”
小博樑聽到孃親說話,仰頭看着孃親呵呵地笑,手裡拿起一個積木,搖了搖,發現不會響,就扔下又拿起一個。此時看到戴文暄手裡也拿着積木,趕緊將自己手裡的舉起給戴文暄看,嘴裡啊啊、咿呀地說着火星語。
戴文暄示範了半天,把積木一個個放進盒子又拿出來,反覆了3遍,說得口乾,看這個小笨蛋一點沒明白意思,只自顧着拿積木到處扔,不由感慨早教班的老師可真不好當。
正這時,張鵬一掀門簾,進來了。洗淨了臉手,也來到牀邊坐下,先伸手摸摸小博樑的圓肚子,再湊過去親了小臉兩下。小博樑被親得東倒西歪,小身子轉了一圈,自己又坐正了。期間一眼也沒看張鵬,只專心玩手中的積木。
戴文暄奇道:“今天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張鵬高興地說:“今天陳大人在朝堂上正式向皇上呈獻《三十六計》,皇上褒獎了我們,明天就可以把書印出來,供世人傳看了。”
戴文暄聽到也替他高興。這次《三十六計》的編寫,是由三位大人牽頭主編的,張鵬作爲最初提供思路的人,掛名在第四位。難得的是,張鵬對排名在第幾位毫不在意,只是一心想編寫完成,印給廣大將士閱看。整個編寫過程,也是積極參與,翻看大量的史書,查找案例,供給幾位大人應用。
戴文暄也問過張鵬,書印出來後,在編寫人員一欄中,他不過排名在第四位,說起來此書全因他而編寫,現在排名如此靠後,還能這麼積極參與,心裡不氣嗎?
張鵬回答說,本來他就沒想過要排名在上面。只要這樣的好書能印出來,供將士們參閱學習,真正發揮作用,比什麼都重要。
說到這裡,張鵬還打趣戴文暄,這三十六計最初是戴文暄說出來的,她連個排名都沒有呢,比張鵬更慘,如果在意,豈不是要氣死了?
說得戴文暄也笑起來,卻也佩服張鵬的心胸,漸漸改了對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