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住,魔瓶裡還有人?
剛纔那些人我都看到過了,難道是我不知道的一些天界的小仙?或其他幾界的侍衛?
狐狸摘了一片樹葉,讓我想起楚顏捲曲着蒼白的雙手,把它彎成葉笛的樣子。『泡書』
“夜讓我先不要告訴你。”狐狸看着我,“可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到底是什麼?瓶子裡的人和我有什麼關係嗎?”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聽到狐狸說,“瓶子裡的人,是楚顏。”
心臟好像被插了一刀,我有些麻木,笑一下:“花火,你在逗我玩吧?怎麼開這種玩笑,我知道你們都恨楚顏嗎,可是,他已經離開了,不要這麼說。”
狐狸眉毛彎了一下:“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似乎輕輕一嘆,“你覺得我是爲了他把我們都關起來,所以故意把他說到瓶子裡去?我是那麼幼稚的嗎?”
我怔住,盯着他,半響才說:“是真的?”
狐狸沒有說話,沒有說話就等於默認,我猛地抓住他的袖子:“怎麼回事?瓶子呢?瓶子在哪?”
狐狸說:“魔瓶放在你的飄然居,也許是因爲巴古列是聖界的聖王,所以可以移動它,但還是無法解開魔瓶的咒語,所以現在只好仍由它放着。”
我怔一下。整理自己地思緒。魔瓶還在我地飄然居嗎?剛纔太混亂了。一時沒有現:“我昏迷後到底生了什麼?你們都逃出來了?所以把他關到瓶子裡去了?”
狐狸搖搖頭:“魔瓶是一種很邪惡地魔器。可以囚禁魂魄。沒有啓動時。它和一般地瓶子沒什麼不一樣。但一旦啓動。它就需要一個新鮮地靈魂來供奉。除非是啓動它地人。否則。沒人能動它。你試過。所以受傷了。也只有啓動它地人可以從裡面拿出那個被囚禁地魂魄。但有一個條件。必須用另一個魂魄去交換。否則。放入地靈魂將永遠被囚禁。無法出來。”
我迷糊地聽着。魔瓶只有啓動地人可以觸碰。這我已經知道。是楚顏啓動了魔瓶。所以只有楚顏可以觸碰它。可是。要拿出瓶子裡地魂魄必須用另一個魂魄去交換?
我腦子裡忽然“轟”地一聲。啞聲說:“你是說。楚顏用自己去交換即墨瑾?”
狐狸不說話了。
我覺得渾身冰冷。楚顏。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想殺了我們?爲什麼最後……
“即墨瑾可以從瓶子裡出來,是因爲楚顏,那麼楚顏呢?楚顏現在還有沒有辦法出來?”
狐狸垂下睫:“是他自己進去地。”
“所以沒有辦法了?”我喉嚨有些澀,“他要一輩子都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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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說:“這是他的選擇。”
我吸口氣,奔回飄然居,衝進屋,猛然怔住。
地上,放着那個瓶子,雲藍正不安的看着它。
見我來了,雲藍站起來:“小姐。”
“新帝他們呢?”我問她。
“他們都已回去了。”
我點點頭,目光又落在那隻妖異地瓶子上,衆魔寶典啊衆魔寶典,如果當時巴哈沒有啓動你,會不會不會生那麼多的事?
所以你會被封存在黑閣裡,被聖界的長老守護,可惜,陰差陽錯,長老喝醉了酒,巴哈又一心想要光大聖界,結果……
雲藍說:“小姐,你別過去,那瓶子動不得,青龍大人就是從裡面出來的,現在,現在白虎大人也在裡面。”
我俯下身來,注視着它,半透明地氣體中,彷彿有一隻雪白雪白的小虎蜷縮着,讓我想起了在聖界時,楚顏變幻的模樣。
後來,我知道那是他故意的,可是現在呢?
現在,我竟然希望,那也是他故意的,他在騙我,他還有辦法出來。
我在地上坐了一夜,雲藍便陪了我一夜,我有些過意不去,便柔聲對她說:“你去睡吧。”
“不,”她搖搖頭,“小姐不睡,我怎麼睡得着?”
我微笑一下,手伸向瓶子,又落在半空中:“雲藍,你看,楚顏在睡覺。”
“他睡着的樣子和以前一樣,有我在身邊地時候,總是睡得特別熟。”
眼睛紅紅的,雲藍拉住我地手:“小姐,你千萬別衝動。”
我縮回手,笑笑:“你放心,巴古列現在是聖界的聖王,他也解不開魔瓶咒語,我不會輕舉妄動的,我只想陪着他。”
“對了小姐。”雲藍忽然跳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你昏過去地時候一直拽着不放,後來是新帝給拿了下來,放在你枕邊。”
“是什麼?”我怔了怔。
雲藍搖搖頭:“誰都沒看過,畢竟那是你的東西,昏過去都抓着,應該很重要吧?”
我接過雲藍遞過來的東西,觸手軟軟的,是一塊白色的絲緞包起來的東西。
裡面,是一張紙,上面畫着一把琴。還有一行細小的字:
要幸福。
我看了很久,我明白了,這是楚顏臨走前,留給我的東西,相似的一幅畫,我在即墨瑾那兒看到過,只是畫上多了一柄劍,當時他拿給我看,他不知道我是誰,可是或許有種奇怪的感應,以爲我是一水清悠。
我聽到即墨瑾問過手下,信是哪裡來的,回答是赤海。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我已經忘了這麼回事,現在想起來,那封信,應該是楚顏在聖界時“寄”去的,他是在告訴即墨瑾,無論如何,他要和一水清悠在一起。
可是現在,畫上只有一把琴。
要幸福,要幸福。
是不是“我放你走,從此只剩一個人,但是,你一定要幸福”?
啪”一滴淚滴落在紙上,瞬間暈染開來,我的手在顫團裡跌落一樣東西,撿起來,我的心跳了跳。
是一團柔軟的,一枚玉佩,和一枚葉笛。那團,像是用什麼剪下來的。那枚玉佩,是曾經我交給他地錦香靈佩。
雲藍湊過來,小聲說:“這麼多東西,還有……頭,咦,有些不一樣,小姐你看,粗細不一樣呢。”
我輕輕撩開糾結在一起的絲,仔細看,真地有些粗細不同,像是兩個人的。
兩個人的……我猛然怔住,手指撫過絲,那裡似乎短了一些,當時我就覺過,可是我對頭不像古代人那麼細心,所以只是惑了一會,以爲睡覺的時候撕扯掉了,也沒在意。
現在想起來,這是我的頭?
那麼,另外地呢?
鼻子酸酸的,人像石化了一般,一動不動。
那天,楚顏爲我畫眉,他說:“這是人界的兩個傳統,相愛地兩個人,丈夫會爲妻子畫眉。”
我問他:“那第二個傳統呢?”
他說:“以後你便知道了。”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不,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苗軒說,金鳳大人說過,人界的傳統,一種是丈夫爲妻子畫眉,而另一種,是剪下兩個的,包在一起。
意爲:“白不相離。”
我側過臉,看着那隻魔瓶裡那個模糊的影子,心微微顫抖。
楚顏,你最後要對我說地,就是這些嗎?
你什麼時候偷偷剪了我的,和你的放在一起?這便是你的願望嗎?
白不相離,傻瓜,我們是妖,是沒有白的。
我們不會老,我們要一起看日出日落,雲捲雲舒。
可是你想告訴我,這一天不會再有了對嗎?你最終放了我,放了所有人,是因爲,你不想看着我心痛。
可是現在,我依然心痛。
我無法說清楚,我對你,對即墨瑾,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我愛即墨瑾,但你在我心裡,也同樣那麼重要。
我要怎麼告訴你?我已經無法告訴你。
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即墨瑾在瓶子裡地時候,我心痛無比,我可以想盡一切辦法去救他,甚至是失去自己的生命。
而現在,你和他交換,你以爲這就是我想要地嗎?也許,已經沒有另外辦法,在你啓動魔瓶的時候已經註定,你們之間只能存在一個。
殘酷地註定。
雲藍輕喚一聲:“小姐……”
我回過神,把那團重新包起來,放在枕邊,玉佩放在懷裡,而那枚葉笛,捏在指尖,我微笑一下,眼裡的淚還未乾:“雲藍,我給你吹笛子吧?”
“笛子?”雲藍看了看我手裡地樹葉,有些好奇。
“嗯。”我把樹葉放到脣邊,輕輕的吹了一個音調。
我感覺那瓶子似乎動了動,楚顏,你聽到了嗎?我在吹笛給你聽,我知道,我吹的沒你好,你學任何東西都很快,英文,現代歌,每一樣都是。
你是個聰明的傢伙。
雲藍癡癡的望着我,半響才說:“小姐,這笛聲,那時每天窗外都能聽到。”
我笑,楚顏,那時的你,是在迷惘嗎?在掙扎着做決定,每個人都有很想得到的東西,東西就在手邊,卻要放棄,那時的心情會是怎麼樣的呢?
所以你的笛聲那麼憂傷,無措。
可惜當時,我沒有聽出來,因爲我還在氣你,氣你騙了我,騙了大家,甚至恨你,恨你把即墨瑾囚禁起來。
我以爲我相信你,可是原來我還不夠相信你。
因爲到最後,我還以爲你會爲了得不到的東西而毀滅一切,原來,你早就決定了放我們走,用自己來交換。
……
我迷迷糊糊的吹了一夜,第二天,天界的陽光和“夜晚”一樣明媚。
這裡,沒有黑夜,可是一個人的生生世世,不可能沒有黑夜。
狐狸和巴古列要分別回聖界和翡翠宮,溟夜送他們。
臨走前,我把巴古列叫到飄然居。
“巴古列,有件事,我想你幫忙。”
他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毛。
我指了指地上的魔瓶說:“這個,請你帶回去。”
他怔了怔,“你要我把魔瓶帶回聖界?”
“是,只有你可以移動它不是嗎?”我說,“也許有一天,你可以解開裡面的咒語,如果真有那麼一天,請你告訴我。”
他注視我,良久,才緩緩點頭:“好,我答應你。我會想辦法,但成功的機會很小,也不知道要用多久。”
我搖搖頭,笑一下:“沒關係,只要有希望。”
楚顏,我也想把你留在身邊,原諒我做不到帶你一起看日出,因爲這是最好的選擇,讓巴古列帶你走,衆魔寶典雖然魔性極強,但終是起源於聖界,也許他有一天有辦法讓你回到這裡。
我和狐狸巴古列告別,狐狸拍拍我的腦袋:“瑾,現在他不認得我,我也帶不走他,可我希望有一天,你們可以一起回來。”
我笑,望了望那片陽光:“好,你要等我們。”
狐狸和巴古列離開時,我坐在樹下吹葉笛,我不知道楚顏是否能夠感應到我的笛聲。
我吹了很久,聽到腳步聲,有些恍惚的叫:“楚顏?”
轉過身,那人一身墨黑色的衣裳,一動不動的站着,清冷的眉眼,側着臉,眼睛裡有一絲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