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隆不是鐵打的,不可能有無窮的力氣揮舞那根長槍,終於,他殺得盡興了,這才注意到他後面的士兵們,當下也稍微離開了一下子。男兒都是有血性的,在觀看了李景隆長時間的表演之後,那些明軍們都快憋出內傷來了,現在有了機會上場,哪裡還不奮勇殺敵的道理?這樣說來,李景隆倒也算是鼓舞了士氣了。
那些個叛軍自從李景隆單挑了他們那麼多人後士氣已經持續減低了,現在再來面對這羣如狼似虎的士兵,那心情可想而知地糟糕,偏偏這個時候姚廣孝又不合時宜地怪叫了一聲,率先調轉頭往回跑了。這下子明軍可傻了眼,他們還想着要多殺幾個掙點兒軍功去,沒想到纔剛一上場對手就跑了,這讓他們如何甘心?於是,大家幾乎是不約而同地加快了速度,跟在叛軍後面跑,那些速度慢了些的士兵,被他們砍瓜切菜一般一個個放倒。
李景隆看着士兵們嗷嗷叫着往前面衝,本來還想着是不是約束他們一下子別中了埋伏,不過他試着喊了幾聲,除了身邊的人以外,其他的人幾乎都是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奮力前衝,哪裡還有他這個上司了存在?約束未果,李景隆也就放棄了這個想法,相反自己也衝了出去,他toy坐騎在身,速度也比士兵們快了不少,所以不一會兒他居然是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手中那杆大槍已經成了叛軍的噩夢,他所到之處,一片血肉很橫飛,哀嚎聲不絕於耳。逐漸地,他殺出了快感來,竟然忘記了這是在打仗,只是不管不顧地在叛軍中來回衝殺。
姚廣孝已經遠遠地脫離了戰場,在一個不高的土丘上,氣定神閒地看着他們對殺,根本沒有一點要出手的樣子。副官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說:“將軍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全部死去嗎?”
姚廣孝反問道:“那你還想怎樣?哼哼,這羣韃子騎兵,我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要不是王爺堅決要把他們擴充進軍隊裡,我纔不要留下他們呢。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不利用一番實在是太可惜了。”
那副官又道:“可是,你就這樣讓明軍把他們殺個乾淨你怎麼向王爺交代呢?”
姚廣孝自信地笑了,說:“只要他們全部死了,這件事情就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難道你還想去告密不成?”說着,眼睛有意無意地瞟向副官。
那副官被他看得猶如芒刺在背,訕笑道:“將軍說哪裡話,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的,怎麼可能自尋死路?”
姚廣孝說:“這樣最好。”
兩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了,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姚廣孝帶領的韃子騎兵已經不足一千人,但是更加悲劇的卻是李景隆,他帶來的全部是步兵,步兵對騎兵本來就沒多少優勢,所以,儘管士氣高漲,但是傷亡卻很高,到現在還有一千二百人的樣子,已經算是和韃子騎兵打了個平手了。想到耿炳文那陰惻惻的老臉,李景隆就覺得有氣。出發前他還告誡過李景隆傷亡不能太大,但是現在已經到了半數的臨界值了,再這樣下去估計是沒辦法交代的,但是他又不想就這樣認輸,於是說道:“兄弟們,咱們再殺一陣,然後就回去吧,這羣犢子已經成不了氣候,還是兄弟們的性命要緊。”
剩下來的士兵見李景隆居然這麼體貼下屬,當下便感動得熱淚盈眶,殺敵更加賣力了。那邊的韃子騎兵聽了李景隆的話,也無心戀戰,且戰且退,既然自己處在絕對不利的地位,那還是保住小命要緊,其他的輸贏,都是浮雲。
隨着一聲號角聲迴盪在空中,明軍都停了手不再去追趕那些騎兵了。叫人清點了一下人數,還有一千零八十七人,再看那對面的騎兵,已經是九百出頭的樣子,總的來說,這一戰還是李景隆獲得了勝利。但是他卻是不甘心的,按照他的想法,他巴不得把那羣人殺個乾乾淨淨纔好,只不過耿炳文有命令,只好作罷,官大一級是真的可以壓死人的,更何況耿炳文的官比他大了可不是一點半點。
姚廣孝見李景隆居然在佔據優勢的情況下鳴金收兵,實在是有些摸不着頭腦,儘管他號稱大明諸葛亮,可還是想不出這其中的道道來,只不過看到那羣韃子騎兵的時候,他卻開始頭痛了,按照他的機會,這些人應該要全部犧牲的,如果自己這邊輸了的話,但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樣子,既不能說輸了,但是也絕對沒有贏。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現在他面臨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他怎麼向朱棣解釋。
……
汽船在蒸汽機的帶動下,發出隆隆的聲響,迅速地在京杭大運河上面航行着,由於戰爭的關係,這個時候的京杭大運河已經沒有一艘民間的船隻了,沒有了其他船隻的阻擋,秦裕帶領下的現代化軍隊迅速地向北平逼近。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岸邊已經出現了許多燕軍,雖然在水裡不能把秦裕他們怎麼樣,但是那虎視眈眈的樣子,讓人毫不懷疑只要秦裕他們一上岸就會遭受猛烈地打擊。
這些士兵可是秦裕的全部家底了,死一個就少一個,秦裕現在都還在爲那羣犧牲的人默哀呢,現在又看到了這麼多燕軍,心裡已經明白一場戰事是在所難免的了,當下收起情緒,全神貫注地注意燕軍的動向。
從靜海到天津三衛這段路程中,京杭大運河突然改變了南北走向,成了西南東北走向,在天津丁字沽這裡饒了一個超過一百度的大彎,由於河水流通不暢,所以這裡的航行條件也差了許多,不過這個秦裕倒是不擔心,畢竟這裡是內陸地區,少了大風大Lang作怪,對船隻還是不能造成什麼太大的實質性傷害。不過,現在的形勢卻很不樂觀,因爲——前面的河道已經被大石頭堵住了,雖然水流沒有什麼影響,但是行船卻是萬萬不能的了。秦裕無奈,只好叫大家把速度放慢,並且嚴令他們不準靠岸,既然燕軍在這裡設防,這附近就肯定有他們的埋伏,這是不用說的。
船停得久了,士兵們的防禦自然就鬆懈了,在他們看來,自己可是在江心,就算是燕軍想要打到這裡來,也不是一會兒的事情,只要有了足夠的時間,他們組織起防禦來是很容易的。很不幸,秦裕也是這麼想的,在他的心目中,自己有槍有炮,還怕幹不過區區冷兵器的燕軍嗎?
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船停着又前進不了,於是乎,秦裕做出了一個很找抽的決定,那就是大家一起在船上吃飯。不知道是誰說過,抽,是一種生活藝術,如果是找抽的話,那就是生活態度問題了,很不幸,秦裕就是屬於後面那種。
大家聽了秦裕的話,想一想,自己現在在大河的中間,雖然有敵軍,那也是在岸上的,而且現在看來,他們都本分得很,連攻擊都沒有發起。所以,大家都很放心。說實話,當兵是很苦的,現在遇上了秦裕這麼體貼的上司,那些士兵們都是慶幸不已,於是,對於他的命令大家都不違抗,於是,他們就去吃中午飯去了……
岸邊,一個年輕的將軍看着秦裕他們全部都進了船艙裡去,於是不屑地說:“哼哼,打仗的時候居然還脫離戰鬥狀態去吃飯,王爺說的果然不錯,朝廷裡已經沒有會打仗的人了。”
邊上一個副官小聲地說:“王爺說還有一個耿炳文。”
被頂了話的那個將軍怒道:“你孃的,我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那個副官趕緊說:“好吧好吧,現在你是老大,那你吩咐吧,現在我們要幹什麼?總不能等他們吃完飯了再搞吧。”
年輕的將軍眯着雙眼,說:“這還不好辦?我們又不是沒有船,雖然是手動的,好歹也是無污染的綠色環保產品啊,雖然火力沒有他們那麼犀利,我們還是可以肉搏嘛。”
那個副官趕緊拍馬屁:“將軍英明。”
那個將軍怪笑了兩聲,然後吩咐道:“備船,把他們給圍了再打。”
……
勤政殿,朱允文正在看八百里加急的戰報。自從朱棣造反以來,他的神經就是緊繃着的,雖然知道自己這邊的武器犀利無比,但是對手實在是很不簡單,讓他沒有可能輕視的存在。所以,爲了及時瞭解前線的信息,他每天都會呆在大殿裡處理政務,一遍一有消息就可以第一時間送到這裡來。現在,他手中就有一份剛剛送過來的奏章,是耿炳文的。
“李景隆帶領兩千士兵對戰姚廣孝,殲敵一千二。”戰報上話不多,開頭就是這一句,下面的是:“李景隆隊犧牲戰士九百九十六人,臣以爲,李景隆作戰指揮不利,特奏請陛下降職一級,以儆效尤。”
朱允文笑了,對旁邊的小悅說道:“哈哈,中國官員都是這副德行啊,大敵當前還有心思窩裡鬥呢。”
雖然他是笑着說的,但是小悅卻從中間聽出了不滿來,心裡默默地爲耿炳文祈禱道:“老大,你在外面自求多福吧,別弄這些東西回來了。”
朱允文接着說:“不過呢,朕就準了他這一回,看他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