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自古就有南蠻北夷東狄西戎的說法,似乎只有中間那塊兒的纔是文明人,雖然這話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說出來難免有些太自視清高。燕王朱棣就是這麼一個不搞種族歧視的人,凡是能打仗的,能爲他賣命的,絕對毫無理由地蒐羅,所以在他的手下,能征善戰的遊牧民族佔了很大一個比重。他這樣做,京城中肯定有閒得蛋疼的文官向朱元璋說他的壞話,但是他也有應對之策,皇帝叫我守住北大門,我用這些人做炮灰,讓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難道不行?
此話一出,天下太平。
密雲後衛,俗稱古北口,它是長城腳下的一個小地方,在很早以前是一個戌邊的治所,時間一長,這裡也發展起來了,很多在南方混不下去的人都北上來到了這裡,雖然氣候寒冷乾燥了點,起碼苛捐雜稅到不了這裡。再加上長期和韃子打仗,投降的或者掠奪來的人口也都安置在這裡,久而久之,這裡的人越來越多,形成了一個小鎮,然後,朝廷就在旁邊潮河的分支匯流處成立了行政區,稱爲潮河所,派官員管轄,正式把這裡納入了大明的行政體系之中。
北風勁吹,轉眼之間,洪武二十六年就過去了一大半,北方地區開始飄起了雪花,朱棣獨自坐在石匣營的帥帳裡,面前的桌子上張開着一張地圖,上面細緻地描繪了中國北方的情況。每年的這個時候,也是他最忙碌的時候,長城那邊的韃子們每到牧草枯黃的季節,就會南下掠奪過冬的物資,給北方居民造成很大的傷害,所以,朱元璋在洪武三年(1370年),就封了朱棣爲燕王,統領燕雲十六州。
“王爺,兄弟們發現了情況。”朱棣正看地圖看得出神,外面的親兵來報告了。
他擡起頭,說:“什麼情況?”算算時間,韃子們也應該來了。
“斥候在豐寧發現有小股敵軍集結,部下擔心他們會趁着潮河冰凍的時候南下偷襲。”親兵報告。
朱棣估計了一會兒,沿着潮河南下,經過滿套兒,窄林兒,一路南下,速度塊的話用不了兩天就能到長城。他果斷地說道:“集結兩萬大軍,守在虎石哈,他們如果有動作就幹掉他們。叫周平進來。”
親兵下去了,不一會兒,周平進來了,道:“參見王爺。”
朱棣道:“剛纔有斥候來報,小股韃子在豐寧集結,你領兩萬軍隊去,守在虎石哈,也不要太走近了,畢竟那也算是別人的地盤了。”
周平下去了,朱棣想了想,還是走出帳篷,吹着蕭瑟的北風,暗自揣測,小股韃子,不對啊,不科學啊,他們哪次南下不是數萬大軍壓上來的?想到這裡,他對親兵道:“告訴前方斥候,務必給我探清楚前面的情況,隨時報告給我。”
兩萬大軍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要知道,整個燕軍也才十萬而已。如果兩萬大軍都抵擋不住的敵人,那就只能去京城告急了。朱棣雖然自負自己是大將之才,但是他不驕傲,不蠻幹,這可是他不可多得的品質之一。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兩萬大軍就集結完畢,迅速出發了,清一色的騎兵,出軍營的動靜還是很大的,起碼朱棣就感覺到整個大地都在震動。整個燕王的軍隊裡,有四萬騎兵,清一色的河套馬,朱棣花了血本弄來的,這支四萬人的隊伍,可以說是朱棣的王牌軍團也不爲過,哈當離潮河四十里,這裡有韃子的一座軍營,但是平常時候這裡的人都非常少,況且這裡四面環山,交通非常不便,雖然潮河就在四十里外,但是這四十里幾乎全部是山路,沒有一天的時間根本就進不去。在軍營的四周,韃子修了四座高高的箭塔,日夜派人守衛,所以儘管朱棣派了斥候去那裡面,但是消息的速度卻連豐寧的斥候傳消息的速度都比他們快,況且這裡經常是空的,所以朱棣對這裡的重視程度也就越來越低了。
但是現在,整個小小的山谷幾乎集結了一萬的人馬,他們是分批分次花了大約一個月的時間慢慢地潛進來的,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明朝的四個斥候,全部殺掉了,新的斥候卻還沒有派來,可以說,現在這個地方就是朱棣大軍的一個盲點。
十月六日,兩萬燕軍到達虎石哈,在一座小山下紮營,等待着朱棣的進一步命令,同時派出斥候隊伍繼續向北查探情況。
十月八日,朱棣親自帶着六萬大軍一路北上,駐紮在三岔口,只要韃子突破周平的防線,他便可以迅速南下,守住潮河河道,憑藉着古北口的長城天險,把韃子抵擋在外面。
哈當,中央廣場,大帥阿里扎站在木頭搭建的臺子上,正在鼓舞着士氣,他們說的是滿洲話,我們聽不懂,所以,鏡頭切換,咱們來看朱棣這邊,此時此刻,朱棣正坐在帥帳裡,全神貫注地看着眼前的地圖,無論走到哪裡,他都隨身攜帶者地圖,用他的話說,這東西可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之物。
外面下起了雪,朱棣卻沒有一點睡意,按照往年的經驗,韃子都會在下雪的時候進攻,所以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等待着斥候的消息,好隨時進行部署。
“王爺,最新戰報。”大約是二更天時候,帥帳裡進來一個渾身是雪的親兵,手裡拿着最新的戰報。朱棣打開一看,卻是報告說韃子軍隊人數突然增加了,並且有了南移的徵兆。種種跡象表明,打仗就在不久以後。
朱棣叫道:“從現在開始,大軍分成兩隊,輪流休息,武器不離身,隨時準備應付敵軍偷襲。”輪流休息這個概念是他早些年的時候提出來的,那時候,韃子作亂很頻繁,所以大家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用不了幾天,就神經崩潰了,所以,朱棣靈機一動,就讓軍隊分成兩撥,一撥隨時戒備,一撥就休息,如此循環下去,敵軍偷襲的時候有人抵擋,睡覺的人也能有時間進入戰備狀態。
第二天中午,有斥候來報:“敵軍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