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眼又到了逢集的時候,張寶和大壯早早就到了李小清家。李小清起得更早,燒水,殺雞。今天是第一天試營,李小清就殺了一隻雞。
吃完了早飯,大壯揹着陀螺和玩偶,推着小吃車,二壯揹着五壯,李小清揹着剛殺雞和菜刀,一家人浩浩蕩蕩地就往鎮上去。張寶還在心裡盤算着等多掙了錢,要去買頭騾子。
還是在固定地點擺好攤子。李周沒到,張寶把地方先給李周佔着,自己在旁邊也擺上攤。
“二壯,你過來先看着攤子。”張寶拿了兩個不一樣的玩偶出來。“大壯,你跟俺走,有事咧。”
“哦。”
李小清知道張寶是要去好再來布莊的,“你去吧,俺看着攤子。說話知道點方寸。”
“曉得了。”
剛走進好再來布莊,上次那個收了他們秀樣的夥計就迎了上來,“二位這是要點什麼啊?”夥計認出張寶是上次賣給他們秀樣的人。張寶家的秀樣在布莊裡賣的很好,不少人都來他家給小孩子買大紅兜兜。看到張寶,夥計是真心高興。爲着那秀樣的事,掌櫃的把他好好誇了一番,還給了賞錢。夥計看到張寶懷裡抱着的兩個東西,他不經意地就瞟兩眼去看看,真是個新奇的東西。
“俺們來找掌櫃的,談個生意。”
“哎。二位先等等,我去叫掌櫃的。”夥計跑去了後堂。那掌櫃的就住在布莊後面的院子裡。
夥計跑來的時候,姜順正翹着二郎腿在哼曲兒。
“掌櫃的,掌櫃的。”
“咋的啦?”姜順放下腿站起來。
“就上次,賣給咱們秀樣的那人又來啦,說是要和你談生意。”馬福討好地說道,“我看那哥兒手裡拿了兩個新奇的東西,像是小狗和老虎。”
姜順眯了眯眼睛,腦子裡轉了一個大周,“走,看看去。”晃着胖胖的身子就去了前堂。
看到一個胖胖的老頭走了過來,身後跟着剛剛的夥計,張寶笑着迎了上去,“掌櫃的好。”
姜順笑了笑,臉上的肉都堆一塊去了,“小哥兒,可是你要和我談生意?”其實姜順早在第一眼就看到馬福說的那兩個新奇的東西。
“是啊,掌櫃的。您看,”張寶把手裡的玩偶放在姜順的眼跟前,“俺們是打算來賣給你一個點子的。”
“賣點子?”姜順還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賣這個的,他覺得這小哥兒還真是有趣。“咱們去後邊說吧。馬福,你看好店啊。”
“哎。”正在招呼客人的馬福高聲應了一句。
到了後面院子裡,姜順看了看跟在張寶後面的壯漢子,“小哥兒是要賣什麼點子?”
張寶開門見山道,“賣這個玩偶的點子。”
姜順接過玩偶看了看,“的確是個新奇的玩意。你說說,你怎麼賣這個點子?”
“這是玩偶。俺把這個玩偶的想法賣給你,點子是一兩半銀子。隔一階段,俺給您個玩偶的樣式,保管是沒人見過的。一個樣式五百個銅板。”
姜順想了想,說道“你這價錢有點貴啊。”
張寶聽了,有點爲難地說 “那這點子就賣一兩銀子吧,俺不能再讓了。一個新樣式五百銅板,這不能少。”他在心裡給點子定的價錢就是一兩銀子。
“成交。”胖老頭眯眯笑着。因爲張寶上次的秀樣,他們布莊的東西可比鎮上最好的繡莊賣的還好。“小哥兒,你看,能不能送我個新鮮的秀樣?”
生意談成了,張寶的心情很好,這種舉手之勞的事情,他也樂意去做。他讓老頭找些筆墨來,就給他畫了個小灰灰。
兩人去後來去立了文書。張寶喜滋滋地把一兩銀子揣進了懷裡。把帶來的兩個玩偶留作樣品給了姜順。
大壯看寶哥兒動動嘴皮子就掙來了一兩銀子,心裡是頗不實在,總覺得那一兩銀子像是撿來的,不踏實。
等張寶和大壯回來的時候,李周的攤子已經擺開了。張寶瞅了瞅,攤子上多了些胭脂水粉,油紙包着的小點心。心道這李周的點子也不少嘛。
王天和小明已經在自家炸串子的攤子旁幫忙了。雞柳賣的不錯,就衝這是肉就有不少人買。張寶抻着脖子看了看,今早帶來的雞已經賣了大半隻了。
陀螺攤子旁圍着一羣小蘿蔔頭。貝貝,四壯,還有大小葫蘆在中間正可着勁地抽陀螺。
也有孩子指着陀螺問價錢的,聽說三文錢一個後,一個個眨着眼睛看起來有些爲難。也有家裡富裕的,奔回家向大人撒會嬌,就能要到三個銅板。
有買了陀螺的孩子,央着貝貝他們教自己怎麼玩。不一會兒,孩子們已經在空地上圍了好幾堆。
陀螺攤子旁也有不少大人圍着看。有的人上手一摸就知道陀螺是木頭做的,就哄自家鬧騰的孩子說,“阿爹會做,回家給你做。”張寶不管這些,他還在一邊忽悠,“這可是南蠻子那邊的玩具,這在那邊可貴的了。咱們賣的這個便宜……”
“明哥兒,你和二壯去肉鋪子那買二斤豬肉來。”李小清給李明數了錢。雞柳的生意很好,李小清說話都帶着笑。
在肉鋪稱了二斤豬肉,明哥兒剛付了錢,二壯就搶着把豬肉拎上。明哥兒笑着看他沒說話。李明今天穿的是定親那天扯的布做的新衣裳。二壯拎着豬肉跟在明哥兒身後忍不住說了句,“明哥兒,你穿這新衣裳真好看。”
李明聽了二壯的誇獎羞紅了臉,也不搭理他。二壯又在說,“以後,俺給你買漂亮的布,多給你做幾身衣裳。保管你穿着都好看。”說完自己還嘿嘿笑了兩聲,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姑麼麼,肉買來啦。”
“哎。”李小清擦了把手,走過去接了肉開始切起來。
李明轉身,二壯就貼着站在他身後。李明惱他,“你去給寶哥兒幫忙去。”
“哎。”二壯應着,憨憨笑了兩聲走開了。惹得李明在原地跺了跺腳,罵了句憨子。
張有地回家的時候把大小葫蘆叫上了,張寶很客氣地和他招呼了一聲。
李周攤子上的生意還不錯,他的臉上一直都掛着笑。等下午人少的時候,兩家收拾了東西就回去了。張寶看李周走的慢,也容易累,就問道,“周哥的腿還疼不疼,再請個老大夫看看吧。”
李大河在旁邊說,“周兒,什麼時候去大夫那兒看看吧。”
“俺曉得咧。”李周應道。說到他的腿,他的心情就有些低落。
張寶走着走着看到兩小孩一人手裡抓着幾片蘆葦葉,突然就想到了糉子。正好回去讓阿麼包糉子吃,今年的端午節他還沒過呢。
和舅舅家分別後,張寶就和李小清提了,“阿麼,明天包糉子吃吧。”
“啥?”李小清轉頭看了他一下,“啥叫糉子?”
被李小清一問,張寶才意識到自己又把上輩子的事情帶到了這輩子。他立馬又嬉笑道,“這是書裡寫的。說有叫個屈原的楚國詩人,面對忘國之痛的時候,悲憤地抱石投江。爲了不是魚蝦損傷他的身軀,人們紛紛把竹筒裝米投進江中,引魚蝦來食。以後,爲了表示對屈原的崇敬和懷念,便在他死的那天把竹筒裝米投入江中。後來竹筒裝米就演變成了糉子。”
“那,糉子好吃嗎?”四壯聽完了故事最關心的就是這個,雖然他對那個叫屈原的人也很崇敬。
“好吃,可香了。”
“阿麼,那俺們也包糉子吃吧?”貝貝衝着李小清撒嬌。李小清搖了搖頭,“阿麼不會包。”
“哥,你會不?”貝貝轉過臉來問張寶。
“會。不過要有糯米和柴葉。”柴葉就是蘆葦葉,這個東西很好找,貝貝都知道哪有。
“要糯米?”家裡只有五斤糯米,那還是去年李小清沒捨得拿去換錢才剩下的。
晚上吃了飯,二壯偷偷地問張寶能不能每次賺錢了給他一個銅板。
“你要錢做啥?”
二壯笑了笑,“俺攢着,給明哥兒買布做衣裳咧。”
“你倒是個會疼哥兒的。”知道了二壯要錢是幹什麼的,張寶大方地給了二壯五個銅板,這也算是追媳婦的經費了。“喏,今天給你五個。等下次了,就每回兩個。”
二壯高高興興地收下了銅板。
第二天,由大壯帶着,一羣人打柴葉去了。貝貝和四壯小,張寶不敢讓他們離水太近,就打發他們到一邊玩去。打了不少柴葉,準備回去的時候,貝貝拿了個東西來給張寶看。“哥,給你瞅瞅這紅皮,這是俺剛剛撿的。”在貝貝手中揮舞着大鉗子的赫然就是一隻——龍蝦。個頭還不小。
張寶的口水就要掉下來了,龍蝦可是個好東西。“拿回家養着。”轉過頭去對着大壯說,“咱們抓些這個。”
“抓這個做啥?小孩子玩的東西。”大壯頗不在意地說。
“抓這個吃肉。”張寶惡狠狠地說道。
“嫂麼麼,這個可不好吃。”三壯在一邊說。
“好吃。”張寶很堅持。“大壯。”
“成,俺給你抓些。”大壯以爲張寶小孩子心性,想抓紅皮玩呢。
河邊,張寶笑眯眯地坐在一塊石頭上,看着大壯和二壯全都下河了。貝貝和四壯高興地河邊撩水玩。
摸了一上午,摸到小半籮筐的蝦。張寶抱着籮筐笑眯眯的。
回到家張寶把冬天醃菜用的缸找出來刷乾淨,放上些水,把籮筐裡的蝦一股腦地倒了進去。貝貝和四壯兩人趴在缸沿上,手裡拿根棍子去戳蝦。
李小清看到了那麼多的紅皮,有些奇怪地問道,“抓那些紅皮幹啥?”
“俺哥要的。他讓大壯哥給抓的。”貝貝在這種事情上總是嘴快。
李小清又看張寶,“又整什麼花幺子了?”他到現在還在爲張寶早上泡着的兩斤糯米心疼呢。寶哥兒就是不會過日子。
“紅皮能吃咧。”
“這個纔沒人吃。”李小清沒好氣地回道。
張寶不說話,他要用事實來證明。
把柴葉洗乾淨也泡上,張寶躲到屋檐下。
家裡沒有蜜棗,張寶就包最普通的糉子。吃完了午飯就一直坐在那包,忙了半下午,把泡上的兩斤糯米包完了,還餘下不少柴葉。
糉子進鍋,蒸了一會就有香味飄了出來。大家早就在一邊等着了,就想嚐嚐這個有着故事的食物是什麼味道。
當然最後,美味的食物得到了每個人的稱讚。
弄完糉子,張寶又把缸裡的龍蝦挨個刷了刷,確保它們身上沒有泥了,就煮了一大鍋麻辣小龍蝦。
張寶演示了一番怎麼吃龍蝦,幾個人很快就上手了,大壯剝的尤爲快。小龍蝦又麻又辣,吃得幾個人嘴脣都紅了。連李小清都大呼過癮。貝貝被辣得吸溜吸溜地直吸氣。就連五壯也能吃一點。吃完飯,桌上堆了一堆龍蝦殼,數大壯麪前堆的最多。貝貝一邊吸溜氣,一遍說,“呼,好吃,大壯哥,明天再去抓些。呼呼”